王东东是小学五年级一名女生。
星期天的下午,她从同学家写完作业急忙回家,因为爸爸妈妈参加同学聚会了,回来如果发现她不在家学习,肯定会大发雷霆。她心里像揣个小兔子似的走进大门,见外屋门大开着顿时开始害怕了,“肯定爸爸妈妈回来啦”,他心里喊叫着加快了脚步。
突然,她又停下来,而且愕然地站在了那里。
她发现锁头挂在门鼻子上,门鼻子耷拉在门上——有人将门鼻子破坏了,肯定有贼进入了家中。她一转身跑向食杂店,通过公用电话报了警,然后通知了爸爸妈妈。
派出所的所长是个大胡子老头儿,一进院就查看起嫌疑人的鞋印来。王东东也觉得这两行鞋印不是自己家人的,而且从清晰的程度看,是刚刚印在地面不久,很可能就是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大胡子所长沿着鞋印走进屋内,又走出来,肯定地说:“可以认定就是嫌疑人留下的。”然后命令助手将可疑鞋印倒模取样。这时爸爸妈妈回来了,发现藏在柜子底层的一副金手镯不见了。
王东东这才敢走进屋内(此前她害怕破坏现场),见箱子柜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衣物被扔得满地都是——如果不去同学家写作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更加害怕了,爸爸妈妈肯定知道自己出去了,肯定会受到最最严厉的惩罚——尽管爸爸妈妈现在还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忘记这件事。
大胡子所长开始向王东东问话。
王东东是下午两点离家,四点回家的,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应该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
根据对鞋印的检测与鉴定,邻居刘志伟的嫌疑越来越大。刘志伟是一家饭店的厨师,身高一米八五,体重要在100公斤以上,而且为人谦和、随顺、善良,从来不贪图小便宜——这样一个人怎会偷盗邻居家的东西呢?王东东简直不敢相信。如果说刘志伟的老婆田桂霞偷了自家的手镯,还完全可信,因为她太爱占小便宜了。
可是,证据已经指向了刘志伟,这可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刘志伟被带到派出所。
脱下脚上的凉鞋,却让所长大感诧异:“你脚上穿的不是同一双袜子?”“是吗?”刘志伟这才仔细看,两只脚上的袜子颜色虽然很相近,但还是一只较深一只较浅,应该不是同一双,“嗨,又穿错了。我这人就这样,生活细节方面一塌糊涂,不光经常穿错袜子,弄错的事情还多着呢。”
“看来你是一个需要有人照顾的人。”所长说。
“没错,我老婆就很会照顾我。”刘志伟说,“我这人,除了做菜还行,别的事情如果不是老婆精心照顾,肯定都是一塌糊涂。”
刘志伟的老婆名叫田桂霞。
助手已将刘志伟脚上的凉鞋与案发现场的鞋印做了比对,向所长点点头说:“可以做同一认证。”也就是说,根据这双鞋印可以认定,偷走王东东家金手镯的人就是刘志伟。
可是,下午两点到四点期间,刘志伟都在饭店忙着做菜,根本没有出过厨房。饭店的服务员、老板都可以作证。
这就奇怪了!
鞋印是留在案发现场的惟一物证,鞋印的特征与磨损程度,都与刘志伟脚上这双凉鞋相同,而他却没有作案时间,难道还有一双与刘志伟脚上这双凉鞋同一品牌、同一特征、同一磨损程度的凉鞋?
案子不大,却蹊跷得很。
大胡子所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此时此刻,王东东正盯着自家院子里的鞋印发着呆。
王东东家的院子没有铺水泥地面,尤其临近大门的地方土质有些松软。她沿着屋门前的嫌疑人鞋印向大门走去,仿佛一个很有经验的大侦探在仔细勘察现场一样。走着走着,她发现鞋印越来越深,突然灵机一动:如果让刘志伟也来走一趟,那么,根据脚印的深浅就可以计算出嫌疑人的体重,不就成为一条查找嫌疑人的线索了么?
所长听到王东东的建议,当即竖起大拇指说:“聪明!就这么做。”
刘志伟走过的鞋印要比嫌疑人的鞋印深一倍左右,那么,嫌疑人的体重就要比刘志伟的体重小一半左右。王东东当即小声对大胡子所长说:“我怀疑是田阿姨干的。”
“理由是什么?”
“第一,她特别爱占小便宜。第二,有好几次她让我妈妈拿出手镯来看,说不定就是在侦查手镯存放的地方。”王东东说,“我妈妈也早有防备,每一次田阿姨看完了,妈妈都在她离开后才放回柜子里,而且不再放回原来的地方。第三,她的体重差不多就是刘叔叔体重的一半。”
大胡子所长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刘志伟打电话:“你脚上的鞋是自己买的吗?”“我哪会买鞋呀?”刘志伟说,“我的生活全靠老婆照顾着。”放下电话后,大胡子对助手说:“我也怀疑这案子与田桂霞有关。”
助手不解:“为什么?”
“刘志伟连袜子都能穿错,说明他确实是一个在生活细节方面一塌糊涂的人,完全依靠老婆的照顾才能井井有条。”大胡子所长推理说,“如果田桂霞同时买回相同的两双凉鞋,每天一双地给刘志伟轮换着穿,他肯定不会发现……”
“这样一来两双凉鞋的磨损程度就会差不多,然后,田桂霞穿着其中一双去作案,之后再把这双凉鞋毁掉,那么,嫌疑人就是刘志伟了。”
“可是,刘志伟是她丈夫,世界上有妻子陷害丈夫的吗?”
“这一点确实是个迷。”
“那我们就解开这个迷。”大胡子所长带着助手通过调查了解到,田桂霞背着丈夫刘志伟又交了一个男友,名叫潘惟山。看来,田桂霞已经不在乎刘志伟,而是把感情挪在潘惟山身上了,难怪她会陷害自己的丈夫。
“会不会是潘惟山穿着田桂霞准备好的凉鞋作案的呢?”助手提出了新的问题。“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所长思考了一下说,“潘惟山的体重超过75公斤,留下的鞋印不会这么浅。”
如此一来,田桂霞就成了惟一的嫌疑人。
然而,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就是她偷走了金手镯。
大胡子所长又分析说:“田桂霞陷害自己的丈夫,就不会把手镯放在自己家里,说不定会放在潘惟山家。那我们就从潘惟山身上打开缺口,将手镯拿到手中,让田桂霞无话可说。”
潘惟山被带到派出所。
大胡子所长开门见山地说:“说说吧,金手镯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金手镯?我不知道啊。”潘惟山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有可能你还不知道这副手镯的来历,那也是有人在欺骗你。”大胡子所长展开了攻心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副手镯是赃物,而你成了窝主,你知道是怎样的结果吗?”
“这……这个……”潘惟山吱吾了半天,终于说,“好吧,我交出来。不过我可没偷啊,是田桂霞放在我这里暂时寄存的。”
大胡子拿到手镯后,开始检测上面的指纹,却没有发现田桂霞的指纹,反而发现了潘惟山的指纹,而且只有他的指纹。
这下潘惟山可着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确实不是我偷的呀……”
“田桂霞是怎么将这副手镯给你的?”所长问。“是,是放在一个信封里的。”潘惟山说,“她将信封一起给我,只说里面是好东西,我就拿出来看,然后她将信封撕毁了。”
“现在,田桂霞不会承认是她偷了手镯,反而是你,你现在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喽。”大胡子所长故意吓唬他。“这……这可怎么办呀?”潘惟山急得满头冒汗,“对啦,对啦,我没有作案时间。案发时,我正和朋友一起打麻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我相信你没有作案时间,但是你们打麻将肯定赌钱了,这就是赌博行为。”大胡子所长说,“你想想,你那些赌友会承认他们赌博了吗?”大胡子所长这样说的目的,就是逼迫潘惟山再拿出证据来。因为所长认为潘惟山不会不知道田桂霞偷窃的事情,也不会不知道田桂霞偷窃的过程。
“肯定不会承认,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承认,可是,我该怎么办?”潘惟山越来越紧张了,“对啦,她还放在我这里一双鞋,不知,不知有没有用处。”说着,他急忙拿出一双凉鞋来。
这双凉鞋与刘志伟脚上穿着的凉鞋一模一样。
看来,大胡子所长的推理完全正确,田桂霞确实同时买了两双相同的鞋,而且给刘志伟轮换着穿,连上面的磨损程度都差不多。
“只是,怎样才能证明田桂霞穿过这双鞋呢?”助手为难起来,“如果不能证明田桂霞穿过这双鞋,就不能认定是她偷了手镯。”“这有什么难的?”所长问,“你想想,现在的女人穿凉鞋有什么特点?”
“特点——”助手想不起来。
“基本上都不穿袜子。”
“对呀!”助手恍然大悟,“只要不穿袜子,凉鞋里面肯定会留下田桂霞的皮脂屑,提取皮脂屑就能检测出DAN,再与田桂霞的DNA进行比对……这下看她还往哪里跑……”
助手话音刚落,田桂霞走进了派出所,后面跟着王东东。
田桂霞低着头说:“我是来自首的。东东家的金手镯是我偷的,就放在潘惟山家里……”“还好,你提前来了一步,”大胡子所长拿出金手镯,“我们已经从潘惟山家里拿到了手镯。如果你再晚一会儿,恐怕就自首不成了。”
田桂霞听罢,身体颤抖了一下,转身向王东东鞠了一躬:“东东,真得好好谢谢你,不然,不然我……”
“哦——东东,是你劝她自首的?”所长见王东东美滋滋地点点头,然后捋了一下胡子,又竖起大拇指,“东东,大学毕业以后当警察吧?你肯定能成为一名好警察……”
“那——您得做我师父!”
王东东脸上绽开了桃花般的灿烂。
【栏目二】
张小兵捉“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