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入大学(1 / 1)

以欢喜的心滋润种子才会发芽。——静思语

九月,大学城,骄阳似火。

赵水光从车上下来,伸手遮住眼睛,还是被太阳刺了一下,大学城都是新的建筑,树几乎是才移过来的,哪有什么校园古树的味道,身旁就是不停歇的喇叭声,警卫指示车位的哨子声,顿时对大学校园的憧憬少了一半。

赵爸爸去停车,赵妈妈一把拉了赵水光去体育馆登记入学,边走边说:“这孩子,上了大学要机灵点啊。”

赵水光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就逃不开母亲的紧箍咒,赵家父母一向很忙,大多时间都对孩子采取放羊吃草政策,意识到还黏在自己身边的孩子突然要出家门了,责任心油然而生,前几天还忙活着问熟人打听,到大学住宿要准备什么。

赵水光不急不慢把大包小包从车后备厢里拖出来,想这不还在一个城市吗,想回来坐下公车颠簸下就到了,太能折腾了。

而后,她才明白子女不论年龄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要人操心的孩子。

登记处哪有什么接待帅哥,赵水光深深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中了小说的毒了,想想也是,帅哥早被人抢跑了,这开学大好的日子不出去闲逛,哪会在这儿干苦活。

接待她的是大二的学姐,脸上有意味不明的笑,赵水光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卖到这来做苦力的,领了统一的格子被子,床单,脸盆。在红色的热水瓶上写上张牙舞爪的“赵水光”三个大字,就这样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涯。

宿舍不大,四人间,一排床,一排桌,很是整齐,赵水光背着大包包跟在她老妈屁股后进去,发现已经有个女生在那弄蚊帐了。

小小个子,马尾辫,说起话来呢喃细语,白白净净的,见了赵水光轻轻一笑。

话说赵水光同学也是能装的主,人对她温柔,她哪敢把自己和希妙那伙子人在一起的疯劲拿出来,也含蓄一笑说:“你好,我是赵水光。”

赵妈妈对女儿的表现也很是满意,就自己去忙活,和赵爸爸两人张罗打扫。

那女生说:“你好,我叫彭晓晓,我是无锡的,你呢?”

赵水光一听这名字就乐了,说:“我是南京的,我可以喊你彭彭吗?你也可以叫我小光。”

其实赵水光是想起狮子王里面蓬蓬和丁满了,那个开心啊。

彭晓晓笑了下说:“好啊,以前也有人是这么喊我的,《狮子王》里也有个蓬蓬。”

赵水光看她细声细气,没想到也是个憨厚的人,瞬间就印象大好。

彭晓晓过会儿去摆弄自己的东西了,赵水光回头一看,赵家父母正忙得不亦乐乎。

掏出手机,发现短信半天下来积了好几条,索性搬张小凳子慢慢坐着看。

有高荨的:“天啊,我被发配了,半天连一个帅哥都没有,我要回南京啊,你那情况怎么样?”

想想这宝气高荨被她妈塞到常州不知名的二本,现在估计在狂吼当中。

米妮说:“浦东的校区太折腾人了,我被分到八人间了,我妈说走读算了。”

李佳然说:“小光,我在D大,你是J大啊,特近啊,有空来玩。”

希妙说:“丫头,今日报到啊,有啥艳遇啊,给姐争气点,周末回来玩。”

赵水光苦笑出声来,翻下面的,大多是同学手机换了新号码的通知。

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大家还是在一起的,真好。

一会儿,最后一条赫然跳出来:“在北京,后天回。墨”赵水光也说不懂为什么不敢写他的全名,像做了坏事,又觉得不应该是写全名的,就这样盯着那七个字看了半天,关起来又忍不住打开来看看。

下午的时候,宿舍的人都来齐了,高个子的杭州姑娘许莹,个性却一点也不杭州,留着及肩短发,和家人说:“别操心,我会弄。”三两下就把那么复杂的蚊帐给弄好了。

惹得在场的赵妈妈直表扬,赵水光看看自己返工的蚊帐羡慕至极。

四川女生杨杨,大大咧咧,嗓门也奇大,说:“我爸姓杨,我妈也姓杨,所以我就叫杨杨。”

一屋子的人全笑出来,赵水光突然想起自己的气场学说,原来她周围的人真的没有最疯癫只有更疯癫的!

傍晚的时候,父母都走得差不多了,赵水光和许莹拎了洗澡篮先去洗澡,进了浴室就傻了眼,澡堂原来连遮的东西都没有,热腾腾的水汽雾蒙蒙地扑过来,就看见那么多赤条条的身子晃来晃去。

赵水光突然想到一个词:酒池肉林。

夏天洗澡的人本就多,赵水光在换衣橱前被一**的女人撞了下,愣愣地回头问许莹:“洗吗?”

许莹咬咬牙说:“洗吧。”开始慢慢脱衣服,赵水光看着就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但这天气不洗人肯定是要馊了的。

赵水光18年来也是第一次见这等阵仗,红着脸低着头脱衣服,和许莹谁都不敢看谁,拿了小篮子,缩着身子随便找了个喷头,眼睛都不敢乱瞄,用史上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十多分钟后和许莹站在澡堂外的镜子前,看见镜子里两人憋红的脸,哈哈大笑。

后来,过了几个月下来,脱衣服都神态自若了,还在澡堂里聊天呢,杨杨说脱了就像穿着,谁能想到会有这一天。

话说J大的澡堂就有这么一说,大一的女生不敢看,大二的女生偷偷看,大三的女生摆明看,大四的女生不屑看。

赵水光一班人听到这话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澡堂回来,就被杨杨塞了笔和本子,说:“来,来,联系方式。”赵水光愣了愣,规规矩矩坐下写好,过会儿又自己找出干净的本子如法炮制,结果四个人最后都有一本,不知为什么大家留的都是家里电话,不是手机,手机容易换卡,家里电话却不容易换吧,四个女生就在这本子上写下了以后注定的友谊。

多年以后,赵水光在拾掇东西时,掉出本小本子,上面什么都没写,背面却是工工整整的四行字迹,地址,邮编,号码,赵水光望着这样青涩的笔迹突然想起这样初识的第一天,无限唏嘘。

原来,那时以为不大容易记得的事情可以转眼变成擦不掉的回忆。

晚上的时候,10点就熄灯了,然后就是楼上学姐乒乒乓乓敲脸盆的抗议声,在宿管阿姨的一声暴吼下,一片寂静。

赵水光她们躺在**开始笑,大家才第一天认识都没太多话,又加上一天下来很累,很快也睡了。

苦了赵水光这夜猫子,在**干瞪眼啊,平时这时候还在家上网呢,现在死活是睡不着的,打开手机回复一天的短信,盯着那人的名字看了半天,电话居然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同一个人,她呆了呆,赶紧按了接听,宿舍里很安静,她也不敢大声,轻轻“喂”了下,那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还没睡?”

她“嗯”了声说:“等一下。”披了外套,蹑手蹑脚从上床踩下来,听到下铺彭彭睡熟的鼾声,笑了下,“吱呀”一声轻轻开了门出去。

外面走廊也很安静,郊区的天空看得到几颗星星,还有笑得咧得像嘴角一样的月亮。

“在外边?”他问。

“嗯,你呢?”她踩着步子往晾衣台那边走,沿途听见有的宿舍还在夜聊。

“在外面吃饭。进去吧,外面冷。”他的清爽的声音隔着手机冷冰冰的金属壳子传过来,在这样的夜里突然让她全身上下热乎起来。

她说:“没事,不冷,南京很热。”

他低沉的笑声传过来,烫着了耳朵,烫红了脸,突然想起上次见面的那个夜晚,仿佛这个人就在身边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换了话题,说:“和你说,学校很大,都是红色的建筑,就是没有大树……”

在电话这端细枝末节地讲着,想那人还没回来,先用自己的眼睛代他看看,慢慢讲给他听,多好。

其实她不知道,那人上月已在学校周围买了公寓,早开车路过这块红色的建筑不下10次。

但他还是静静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想象着她神气的眉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北京的夜晚风很大,谈书墨和老友聚会,喝了点酒,算算时间该打电话了,不知道这孩子第一天怎么样了。

站在会所的门口,靠着柱子,拨出号码,听到她“喂”的一声早已温柔地漾开了眉角。

每个人接电话都有自己的特点,赵水光这孩子,喂的时候自己不知不觉就拖高了尾音,让人觉得特别精神。

他听着她窸窸窣窣的忙碌声,想象她的小动作,抬头看向同是笑得咧开嘴的月牙,风吹过来,酒气也散了大半,心情舒畅。

那日,北京的天气不大好,车子来来往往,身处在城市高楼钢筋水泥里,那样的人,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按着电话,靠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外的朱漆柱子上,也不在意招惹了多少目光,只是侧着脸嘴角上扬,闲适地站在那里,偶尔轻声说的话随风送到耳朵里却冲散了,明明是清清淡淡的一个男人周身却散发出温暖美好的气息。

那一夜,“蝴蝶飞过城市,高楼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