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班收到邀请的同学们正把香槟围成一圈,江延灼后脚就到了现场,一看这阵仗就笑了:“都没大没小地干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给咱们江大少爷庆生啊。”肖泊亦趁机用胳膊肘拱了江延灼一下:“过来开香槟,大家都等着你呢。”
“行,你们玩的倒挺起劲儿。”江延灼脱了西装外套,拿手指松了松领结,衬衫袖子挽起,在大家的簇拥下,开了香槟。
酒香肆意地喷洒在空气中的每一个小分子之间,然后接下来的场面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放在香槟中间的那个大家一起给江延灼准备的生日蛋糕,一时间都忘了切了。
大家相互拿着香槟乱喷,满地都是金钱的香气。奔跑的时候,顾烟嫌衣服不方便,干脆把高跟鞋脱了,赤脚在地上跑。一起玩着闹着累了,停下来的间隙,顾烟笑道:“咱们的大寿星,终于成年了,要不说点儿什么吧,走个仪式感。”
大家纷纷附和:“对!走个仪式感!”
“我他妈能说什么啊,就你们几个烦得要命。”江延灼无奈,往旁边看了一眼:“找个话多的替我说吧,老肖?”
“那我就不客气了。”肖泊亦几杯下去又开始晕,语气也轻飘飘的,但每一个字都很真诚:“祝咱们京城二中最帅的校霸,永远都吊得一逼,永远都骚破天际。”
周围的人寂静了两秒之后,都捧腹大笑起来,并且越笑越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了完了,肖总上头了。”
“什么鬼东西但是听着居然还不错哈哈哈哈哈!”
“说的也没错,咱们校霸就是这么吊的一逼啊!”
“嗐你还真别说,要不是后来接触,我原本还真以为只要我在江爷旁边打个喷嚏,都能被他摁在地上逼我叫爸爸的。”
“这话半对半错,要叫的话你得叫爷爷,江爷应该不太想要你这个龟儿子,不然怎么说也是你占便宜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隔壁那几个学校的人,但凡听见咱们江爷的大名,就分分钟闻风丧胆的那种!”
顾烟在空中抓了一把,非常戏精地喊了一声:“收!咱们该切蛋糕啦!这是我们大家一起为寿星准备的,主要是冷冷做的,冷冷超厉害,什么都会做。”
肖泊亦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们顶多打打下手,没拖累咱们冷女王就很不错了。”
江延灼嘴角勾了勾,视线向下落在冷菁宜身上,语气认真又耐心,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你给我做的?”
“不算我做的吧,是大家一起做的。”冷菁宜言语上绕开了那个问题,眼睛却目不转睛地回看过去,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江延灼,生日快乐。”
“叫句好听点的,这句不算。”江延灼语气有点坏,一边眉毛也恶劣地挑起,像是在等待着眼前的少女说出些什么。
大家开始起哄:“哟——”
冷菁宜点点头,若有所思:“行。那么——”
她突然伸手抹了一把奶油糊在他脸上:“你想得挺美啊江延灼。”
大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也开始了抹奶油大战。当然,大战归大战,大家也都很留意着蛋糕的完整程度,毕竟等会还是要吃的。
“寿星,十八岁了。”冷菁宜把切蛋糕的刀具递过去:“第一刀你来切。”
江延灼伸手,却不是接的刀柄,而是将自己的整只手盖在了冷菁宜的手上。
少年穿着白衬衫,用发胶打理过的头发微微散出几绺,耳垂上金红色闪烁。江延灼垂眸敛息,语气稍低,言语间透着强势和爱怜:“你和我一起。”
“我——擦——咱们江爷太特么撩了啊——”大家又开始起哄了,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吵闹。
顾烟忍不住在余绯耳边用最小的声音兴奋地呐喊:“我靠我的妈呀,这该死的绝美爱情,我都想拍下来为之哭泣了。”
余绯直接在她嘴上啃了一口:“我们才是。小点儿声,烟儿。别让我急了,否则后果自负。”
顾烟连忙闭嘴。
就在大家刚巧玩在兴头上时,一道甜美的女声闯了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大家。”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同时投向拐角处那个蓝色礼服裙的女生。江延灼眯起眼睛,认出来这是刚刚不到一小时前,才在宴会主厅与之谋面过的苏桉桉。
江延灼上前一步:“苏小姐有事?”
苏桉桉也胆子挺大的,两眼略过江延灼,死死地盯着江延灼身后的冷菁宜。后者因为吃了东西,口红稍微掉了一点,变成了粉红色。又因为刚才的打闹,发丝也有些乱,眼里还明晃晃地有水光。
冷菁宜实在漂亮得不像话,苏桉桉置气似的扭过头去,心下一狠,直接把话当众说了出来:“江延灼,我提醒你一句。”
“你身后那个冷家的二小姐,不仅私生活混乱,而且同时跟你还有喻家大少爷搞暧昧。”苏桉桉盯着江延灼越来越沉的脸色,手里发着汗,但嘴上依旧强硬:“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现在问她,看她怎么回答。”
肖泊亦听着就不爽:“操,你瞎几把乱说什么呢。”
“我没乱说!”苏桉桉气极:“她还——”
“我不需要从一个不相干的人口中了解我对象。”江延灼冷冷地打断她,语气降到了冰点:“希望苏小姐自重,在当众指责他人之前可以弄清楚事实真相以及目前的形式,不然会造成很不必要的麻烦,还很难找台阶下。”
苏桉桉瞪大眼睛:“你说她是你的什么?你疯了?”
在场的其他同学都在心底默默为苏桉桉捏了把汗,他们实在是不懂,喜欢江延灼挺正常的,但为什么这些女生一个个的,都偏爱在人家的底线上蹦蹦跳跳,还热衷于蹦跶蹦跶着再越个界。
“我说最后一遍,冷菁宜不止是我女朋友,还是我祖宗。”江延灼语气音调平平,但听得出他压着火。
“这——”苏桉桉急得抓紧了自己的礼服裙边:“可是——”
“苏桉桉,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连最后一丁点情面,都不会给你们苏家留了。”江延灼的耐心见了底:“在这种日子被江家赶出去,两边都不好看。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想必苏小姐本人,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苏桉桉瞬间委屈得要命,鼻子一红,哽咽道:“不见就不见。江延灼,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那真是皆大欢喜。”江延灼颔首:“不送。”
当天苏家提早走了,说是苏家大小姐身体不适的原因,大家在场的也没太在意……
宴会进入收尾阶段,冷菁宜事先跟林管家打了招呼,说自己晚点跟同学一起回来。
人在陆陆续续地离开,江延灼让冷菁宜在门口等他一会儿,等会送她回去。
江奶奶睡得早,一晚上折腾得老人家浑身腰酸背疼的,沈淑也要睡美容觉。江延灼在江奶奶准备上楼前喊住了她:“奶奶,我想跟您说件事情。”
江奶奶和蔼地笑笑:“什么事儿啊,你说。”
“奶奶,”江延灼顿了顿,“您今天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色改良旗袍,头发又黑又卷的女孩子。”
“早看见了。”江奶奶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语气慈祥:“那是哪家的姑娘?真标致的小美人儿,气质也好。”
“她是冷家的小姐。”江延灼稍微停顿了一会,继续道:“她早些年跟我们家不常往来,之前又出了国,所以您不认识。”
“你喜欢人家吧?她是你同学?”江奶奶一眼看破。
“恩,喜欢,特别喜欢。”江延灼点点头:“我也没什么事儿,毕竟现在也不能确定未来怎么样,但是我就是,特别想跟您说一声,算是提前打个招呼。”
“之后您要是再哪儿见着她,也麻烦多多关照。”江延灼笑了一声:“不出意外,她就是您的孙媳妇了,早点认识的好。”
江奶奶哈哈大笑:“你喜欢的,奶奶也会很喜欢她的。”
“谢谢奶奶。”江延灼嘴角一点一点勾起。他之前想过,江仲鹤由于冷菁宜的身份,非常不喜欢她这件事。那么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是让江奶奶先喜欢上冷菁宜,之后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他跟江奶奶说这些,一半是热衷于现在,一半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江延灼暗自哂笑:祖宗,我真的是有认认真真地,把你放进我的将来——所以你可必须得从了我的……
冷菁宜站在花园口,突然闻到了烟味。她顺着气味往侧面一看,踩着高定皮鞋的男人身边蹲着条德国黑背,手里刚掐掉了根烟。
冷菁宜觉得眼前这人巨眼熟,但想不起来名字。
江阳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哟弟妹,等阿延呢?”
冷菁宜这才想起来他是江阳,谁叫这衣服突然一换,对于她这个重度脸盲症患者来说简直就是五星伤害。
冷菁宜面色不改,非常自然地跟他打了招呼,没让对面发现自己刚刚其实还想不起来,对方是叫什么名字的这个事实。
“我一直有个事情挺好奇的,而且百思不得其解。”江阳吐了口烟:“你话这么少,又是这么个性格,阿延是怎么跟你走到一块儿的?”
这还真把冷菁宜问住了。她垂下眸,似是笑了:“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们一开始,都看对方不太顺眼。”
“阿延看别人不顺眼不要太正常,他那臭脾气,一点都没向我学习。”江阳抽了口烟,舒服地吐着烟圈,看气体在空中消散之后,慢慢化为一缕青烟:“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眼高于顶。”
“恩,和我不一样。”冷菁宜刚说完,兀自低下头,语气平平的,摸不着情绪。
江阳突然有些沉默。
他把烟头朝外边一扔,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吐了口气:“我也就是跟你瞎扯扯,无关紧要的啦。”……
江延灼处理完最后面子上的应酬,赶到后门时,江阳刚刚离开。
冷菁宜靠着后门花园的栅栏,没有看见江延灼走过来。
江延灼喊了她一声:“祖宗。”
“不好意思,”江延灼笑,“久等了。”
冷菁宜回头,看见那个春风得意地向她跑来的少年。他肆意桀骜,他今天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
冷菁宜是个心里话很多的人,她看着江延灼一步步向她靠近,嘴角只是弯了弯,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江延灼,以前我最怕的时节就是冬天。我来到京城的时候,寒冷一天比一天难忍,黑夜一天比一天更漫长。噩梦就像是遥遥无期的黑洞,根本望不到尽头。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习惯走路很快,因为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时间停下来。
但是遇见你之后,昼夜开始轮回,气温开始转暖,就连大雪漫天之时,落下的雪带着的泥泞都是轻的。我会走得很慢,再也不怕踏空,也不用害怕我走的轨道只有单行,因为你在我身边。
不知不觉,已经夏天了。
今天是夏至,也是你的生日。
江延灼,成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