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啦?”晏溪行弯眼看她,对她的去处很是关心。
林鹿初坐下后微微扯了扯嘴角,“没事,林老师找我。”
“林魔头找你做什么?”
“说一点学习的事,她希望我努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林鹿初躲着他的目光,让他有些怀疑。“就这些?”
她垂了垂眼眸,还是不打算和他说真话。“嗯,就这样。”
林敏意其实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晏溪行如果总是因为她而不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如果到时候真的没能达到他们理想中的高度。
就是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这好办,我一个比老师还好的老师在这里,保你考上好大学。”晏溪行拍拍胸脯保证。
这一次,他一定可以跟她一起上大学的。
“晏溪行,我想换座位。”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里太靠后了?那要不我们跟前面的同学换一下?”
“不是我们,”林鹿初顿了顿,迎上晏溪行的目光“是我,我想一个人坐到前面去。”
晏溪行原本是随意的撑在桌子上,听到她这样说,坐直了身子,“什么意思?你一个人?那我呢?”
“我……”话还没说出来,她眼睛就先红了,涩意一涌,就更加说不出话来。
看她像只兔子红了眼睛,强忍着不哭,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只有林鹿初自己知道,她确实是受了委屈,偏偏这份委屈还不能说。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初初,我们勇敢一点好吗?”
“不要受委屈,不要不开心。”
“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阳光倾泻在他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传达给她,是即使夏日也不会觉得燥热的温暖触感。
晏溪行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此刻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我希望你不要影响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的。
她都明白的。
可他是晏溪行啊,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
是她身处漆黑夜里,看着他就能勇敢前行的月亮。
她的世界不曾有过太阳,如果连月亮也没有了,林鹿初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如果黑夜里没有光,她该怎么走出来。
一颗泪从她眼睛中间掉落,很快滴落在地上,只在脸上留下淡淡的一丝滑痕。
林鹿初呆呆望着他,眼神逐渐失焦。
他动作轻柔的在她脸颊上拭去泪痕,嘴角弯了一下,“看来受了不小的委屈,想和我说说吗?”
晏溪行好像在她的心上撕开一道口子,往里面灌注光和亮。
她想去触碰,却有许多无形的手向下拉拽她,直至将她拖到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地方。
林鹿初眼神回位,对上他的目光,即使心里有莫大的哀怨,也还是强忍着难过。
她用力压下涩意,喉咙涨的生疼,“晏溪行,谢谢你。”——
晏溪行还是没能如愿和林鹿初继续做同桌。
林敏意很快就超出他预想的,安排了一次座位表。
他和林鹿初,隔了几乎整个教室的距离。
偏生他还不知道能反驳什么。
总不能说他就是最想坐最后面的位置,就不想坐前面。
这也太不上进了。
还有一个原因。
他好像能猜到林敏意的意图,就算林敏意同意他继续坐在后面,也一定会同时把林鹿初调到前面去坐。
让林鹿初坐前面她肯定受不了。
这样还不如他坐。
好在补课只持续了两周,没有忍受多久,就迎来了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
晏溪行因为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十,被分到第一考场。
流云彩虽然平时暴暴躁躁当着大姐大,但人很聪明,学习也不赖。虽然不和晏溪行一样处在第一梯队,但也在第二考场中上的位置。
而林鹿初,和倒数钉子户姜锦杉在一个考场。
成绩好的班级不一定别的方面也很好,成绩不好的班级也不一定一无是处。
比如最后考场汇集着几个排名靠后班级的部分靠后的学生,他们虽然成绩不太行,但八卦能力却是一流的。
姜锦杉出现在考场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每到了考试的时候,他们都会在这里相遇。
就算不是一个班的,也已经因为脸熟过度而认识了。
但林鹿初的出现,无疑是在他们中间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她的位置在第一列比较靠后的位置,离后门只差一个座位,几乎每一个人从后门出去,都会经过她。
就算不会经过,目光也一定是落在她身上的。
林鹿初不敢跟他们说话,害怕一旦和他们接触了又要染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一直战战兢兢的缩在位置上。
离开考还有一点时间,夹杂着许多复杂的眼神,教室里讨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她只恨自己的听力足够好,即便没有刻意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声音也还是清晰的传到她耳朵里。
无非是之前论坛上的东西。
之前那篇帖子已经被删了,但她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帖子出现,毕竟人的心是最难猜测的。
就像现在正大大方方给予她注视又丝毫不顾及讨论着她的人,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不认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却能说得那么热闹。
好似她这个舆论中心的生活是以他们为圆心。
林鹿初忍无可忍抱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俯在桌子上,希望自己就此变成聋子。
前桌是个女生,转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满脸写着八卦,看她睁开眼睛,难掩激动的问她:“你真的是姜锦杉的女朋友吗?你们都在一个考场了,为什么都不说话啊?”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我们不熟。”
“嘁——”
她话音刚落,前桌女生就轻嗤一声,她都来不及再解释,女生就转了回去,“装什么装?谈就谈了,又当又立有意思嘛?”
语气里满是嫌恶,用的词汇也很难听。
“我……”她想说她真的和姜锦杉不熟,才只是开了个口,一个装着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就那样砸了过来,直直砸在女生的头上。
大动静让原本吵闹的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女生吃痛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女生捂着头,迅速扭头瞪向林鹿初,好像矿泉水瓶是林鹿初砸她头上的一般。
“喂!”散漫的声音在教室后排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下巴,姜锦杉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搁在桌子上,两只手也是拽拽的环抱着。
扬着下巴,张扬又轻狂的说:“看她做什么,我扔的。”
“你扔我做什么?”女生还维持着捂头的姿势,质问姜锦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和姜锦杉根本就不认识吧?
“我看你早餐可能吃屎了,讲话这么臭,给点水你漱漱口。”姜锦杉声音不算小,教室又安静,整个教室的同学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一时间都是偷笑的声音。
“你有病吧!”女生先是骂了姜锦杉一句,又看向那些偷笑的同学,又怒又恼,“笑什么笑?关你们屁事!”
最后的眼神还是留给了林鹿初。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就算是姜锦杉那样说她也没有什么取笑女生的想法和行为。
女生最后看她那一眼,反倒好像是水瓶是她砸的,脏话也是她说的一样。
这大概就是人无端产生的敌意吧。
即便冤有头债有主,却还是要波及到一些无关的人。
给原本无关的人扣上一顶大高帽,以供日后对这个人冠冕堂皇的欺辱。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