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氤氲少女(1 / 1)

早在数月之前,系统告知孟秋当前节点的bug已清除,却不曾提醒她离开时,孟秋便发觉不对了。

要知道,上回仅仅是无关紧要的三两天,她那般恳切的想要暂做停留,却连主系统都被惊动。现下,正处于赈灾的重要时候,依照常理说来,她更不该多等。未曾想系统不止默不作声,哪怕她有所疑问,仍旧连一字半句都不曾和她解释。

也是直至而今,她确确实实的看到这般壮观情景,乃至触发那劳什子的,所谓“时空碎片”、看到眼前难以解释又万分熟悉的场面,方才在心底隐有猜测。

“系统啊,”孟秋一错不错的凝视着远处的人影,那目光宛若越过百米之距,足以看清他如今的神情般。唤罢一声,她略微顿住,眉尖随即轻蹙,在眼底浮现略有些晦涩难懂的情绪。

她问着,“时空碎片?那到底是什么?”

“我原以为那是我不在的时候,他所经历的的事情。”孟秋自言自语着,音量极低,轻地如似话才刚出口,便随着风散开了,“现在一想,大概不是啊……”

这分明是主系统常常提及,乃至教她必须要做到的,那段史实上,真正发生过的过往。只因再度抵达当前时间线,进而触发这个物什,将那段曾经的事,展现在她面前。

提醒?暗示?抑或两者皆有?

“那是他……做过的吗?”她仍旧望着远处的燕承南,尽管看不清,却打从心底里坚定不移的明白,他与自个儿此前所看到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还说什么,‘请勿影响历史进程’?”

“分明是早就被改变了吧……”

孟秋自顾自的低语着,倏地便笑了一下,“搞不懂……你们判定的标准到底在哪里?或者说从起初,所谓的维护史实,就是个幌子?那你们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可惜的是,主系统一如既往般,并不对她多做理睬。

从她这回凑近燕承南,和燕承南逐渐熟稔之后,别说主系统,哪怕就连系统也只是在她着实忘乎所以的时候,才勉强出个声儿。

这便是霸王条款的坏处,打从孟秋当时被强制绑定,再被迫签下合同后,便没了退路。如若系统不愿配合,她实则毫无办法。且不说那个辣鸡可以毫不费力的强抢去寄体操控权,哪怕是她的性命,亦被主系统掌握着。

是以,她不仅难以要挟它们,还反过来对它们束手无策。

她细细将这些年的记忆翻出来,极尽详细的看过一遍,又认真沉思。好半晌后,她虽得不到什么结论,却也愈发深刻的了解到了,他的重要性。

“关键就在他身上吗?”孟秋想着,“是啊。他都已经认出我了,可系统不仅没有对我做什么,更在为我遮掩身份。是在顾忌他吗?”

“……还是现如今的他,做得更好?”

孟秋胡乱猜测着,心里隐约摸到点儿头绪,却被缠在一团乱麻里,教她难以理清。与此同时,和这些设想一并涌上心头的,是对于他的,一言难尽的疼惜和酸涩。就像在为他觉得不值。

“辣鸡系统,*****……”她咬着牙根,都没把这句脏话忍住。

尤其思及燕承南付出的辛劳与勤勉,便更是难过。她越想越觉得气,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她费去许久的工夫,好歹将这股子盛怒压下去。

她深长又缓慢的吐息着,紧绷着脸色,以堪称平静的表情,冷笑一下,语气嘲讽的和系统说道,“你个狗东西,既然藏头露尾的,只愿意等着,那就等着瞧吧。”

瞧瞧等到最后,究竟是如它对孟秋所保证的那样双赢。抑或怎样。

相较于千尊万贵的太子殿下,孟秋在他赴宴前便先行住进了那处,为他备下的府邸里。

“现下的灾情不是还没结束吗?”孟秋询问着送她过来的宣柏,不禁疑惑,“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官家这样大肆铺张,不会让民心生乱吗?”

宣柏只是对她笑着答道,“毕竟是官家。”

“……也对啊。”听到这话,孟秋便也跟着晓得了。她踏进府门前,略一停步,回身再去问宣柏,“还请问大人,殿下要到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若是早些,也得在晚膳后。倘若要迟了,想必得到深夜里。”他噗嗤一下,私以为两人已然心意相通,便愈发的觉得促狭。但对着孟秋却不曾多说甚,免得小娘子脸皮薄。他温言劝着,“岳娘子不必久等,真有个确切时辰,我一定着人传个信儿给你。”

“……咦?”孟秋讶然看他,迟疑片刻,还是没意会他言语里的深意,“那就多谢宣大人啦。”

宣柏笑眯眯,“嗯,这倒是该谢的。”

见状,孟秋仍然满头雾水。她进了院落,凝眉苦思,察觉到宣柏以及旁人对待她的态度,感知出几分微妙的怪异,可再细细去想……

一无所得。

好在此事称不上要紧,至多也就是令人心生疑惑罢了。她一意想着系统的事儿,便将这个问题暂且搁下。

秋深深,日短短。在阴云密布之下,不过是酉时里,天色就暗得需得点灯了。

一如宣柏所说的那般,燕承南久久不归,她懒得去等,趁早将饭吃罢,继而回到屋里试图联络主系统。又或在旁人跟前,试探系统所谓人设的底线。可惜小命在它手里,哪怕她胆子再大,也难免有所顾忌。

这一日消磨着,临近亥正时分。

孟秋早已将作息调整过来,听着外头淅淅沥沥地声响,一边打算就寝,一边忍不住想着这是个好兆头,“雨下小了。”

帘外的风声寒凉,哪怕她门窗紧闭,冷意也不住地往屋里头渗。熄了火,游廊的灯笼还亮着,院里的树影透过窗纸,映在床幔上,婆娑着斑驳陆离。

她默默裹紧被褥,困得眼皮子打架,却乍闻人声渐近。

走廊里传来的步履声有些匆促,像是步子既疾又大,才踏出这样的声响。风起帘动,灯笼也晃晃悠悠,散落着摇曳不定的光斑,宛如一场昳丽的梦境。轻微又凌乱的说话声微不可闻,却是清晰可辨。

“这么晚了,谁啊……”

“使臣、使臣大人?您怎的过来了?”

“诶,诶!娘子已睡下了!”

“我只与她……说句话。”

少年郎的音色清朗,此时低着声儿,便有些泛着哑。一墙相隔,他话音不远不近地传到孟秋耳中,如似珠玉相撞,温润好听得令人心弦一动。

少顷,在他说罢之后,轻轻地、又极其坚决的叩门声响起。

夜深人静,风雨阑珊,这几声便显得格外属人耳目。哪怕孟秋还在昏昏欲睡,也因此而惊醒了。

“叩叩、叩”……

“吱呀”~

“来了……”房门被打开,孟秋并没绾发,只披着外衣。她倚门站着,面上还带有尚未退却的困倦,迷蒙且茫然的昂首看向燕承南,颇为迟钝的问着,“怎么了?”

昏昧烛光之下,她眉眼被模糊地看不分明,好似以薄光为纱,遮在上头。光影里,这张面容仿佛与岁月里的模样相互重合,化作燕承南熟悉而陌生,但必定认得的神情。

“您回来啦?”

或许是孟秋的语气太温柔,又大概是旁的缘故。

“诶、殿下——”

风乍起,烛蕊微弱,墙面上重叠着映在一处的身影也有些黯淡。但随着烛花轻炸,噼啪声里,即便光线稳定,那两道影子却仍旧依偎着,并无半点儿分开的痕迹。

若说风月情浓,却更似久别重逢。

旁边候着的孟阿嬷见状,惊得连忙上前,又被燕承南身后跟着的宣柏赶紧拦下。他知情识趣的拖着孟阿嬷往外去,连同三三、六六也一并教人带走,将偌大个院落,都留予他俩人。

宣柏的安慰和解释声儿太远,教孟秋没听仔细。但大意里的揶揄做不得假。可唯独孟秋知道,压根不是那回事儿。

起码现在不是。

“殿下……”孟秋愈发柔下声音,虚虚拥着骤然倾身而来的少年郎,掌心触及他衣裳,却摸了满手湿冷。鼻端是浅淡的酒气,怀里是他,教孟秋本是关心的言语一顿,忍不住嗔怪起来,“……您喝酒啦?还是淋雨回来的?”

燕承南依旧不做声。

他以堪称轻浮放浪的姿势,不管那些礼数、尊卑,将孟秋紧抱入怀。双臂揽住孟秋腰间,俯低着头,埋首在她颈窝里,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与温存。他顾及不到那些人言可畏,也在现下将所有疑虑都抛开,仅剩着,想要待在孟秋身边……这个念头。

“殿下?您怎么啦?”而孟秋逐渐感觉到不对之处,“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别的原因……您这……”

“您说话呀……”

可他不愿答,而是愈发沉默地,将额头抵在孟秋颈侧,贴着她温软肌肤,轻微摇了摇头。他起初真的只想找孟秋说几句话,未曾想,等到见着她,便不止于此了。

风起,他察觉到孟秋被冷得瑟缩,迟疑一瞬,还是在松开她和继续下去之间,做出折中的选择。

少年郎晓得自个儿不该这样,不论孟秋是不是故人,更不论孟秋到底是谁。他怀揣着明知故犯的忐忑与慌张,以及年少的羞涩与无措,还有对她的依赖与恳切……他拥着孟秋并不放手,更与她一并进房,关上了屋门。

……只在她面前,偶尔脆弱一会儿,也无妨罢?

她会谅解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Ps:别想了,没有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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