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下葬(1 / 1)

温棠一瞧就知道沈娇娇是在出神了,他慢慢喝了口茶,并不打算去问沈娇娇。

温棠知道,沈娇娇憋不住的时候,一定会主动倾诉的。那个时候他再安慰,她也许才听得进去。

他其实远比沈娇娇所想的了解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来,自己越来越了解沈娇娇了。

沈娇娇聪明狡黠,平时像个小狐狸一般,处理案子的时候又严谨认真得不行。

可是这样的沈娇娇还是有一点点不足,她呀,有一点点太固执了,还很重感情,这些是她自己有时候都没有察觉到的。

可是这些温棠全都知道。

沈娇娇托着下巴,脑子里还在想陈灵的事。

她胸口闷闷的,感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出,呼吸的空气能通过,可是却不大舒服。棉花是满的,却也是轻飘飘的,空的。

沈娇娇感觉心口又闷又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胸腔。

她以为,她和陈灵之间虽然谈不上相交甚好,但也是能称得上朋友二字的。

就算是当不了朋友,好歹她还帮过陈灵,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陈灵是怎么对她的呢?

欺骗还是戏耍?

是不是在陈灵眼中,她那些帮助都是可笑无比的行径?也许,在陈灵眼中她就像个猴子一样,而陈灵则是如看客一般,以享受的姿态观赏着她的行为。

沈娇娇咬了咬下唇,终于明白充斥着自己内心的那股感觉是愤怒、伤心和失望混杂而成的了。

那种错负一腔衷肠的感觉委实难受得紧。

可是沈娇娇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如果陈灵还活着,她大可以去找陈灵算账。可是陈灵死了,沈娇娇找谁算账呢?

陈灵死了啊。

“温棠,你觉得我的行为可笑吗?”

终于,沈娇娇抬起头,一双杏眼里隐隐约约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温棠将泡好的茶推到沈娇娇面前,轻笑了一声出来,“不可笑,倒是可爱。”

沈娇娇下意识眨了眨眼睛,水雾就此消散。“啊?”

“一个好姑娘真心对待别人,这不是应当宣扬的吗?为什么要觉得可笑呢。”

“况且,陈灵此女子生性狡黠,她的话本就是半真半假,的确是不好猜哪一句是真心的哪一句又是假意的。”

“所以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沈娇娇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伴着血液的流淌一路温暖了她被人情冷暖冻僵的手脚。

沈娇娇发自真心地绽放出一个笑容,“嗯。”

温棠见沈娇娇恢复了以往的活泼,眼底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他点了点桌子,说:“喝茶吧,要凉了。”

沈娇娇端起白玉盏小口啜饮起来。温棠不紧不慢开口了:“此外,我觉得陈灵一案恐怕另有隐情。”

沈娇娇放下白玉盏,问:“怎么说?”

温棠手指扣了扣桌子,眼中眸色深沉。

“如果真的按照陈家父母所言的那样,陈灵是深爱沈慕言的,出嫁南阳府也是被逼无奈。

二人曾经私奔过,相比情谊深厚。沈慕言手中信息广阔,想必调查一番也能知道陈灵出嫁隐情。”

“也许他当初可以因爱深恨,但是在了解了真相以后呢?恐怕他心中更多的是对陈灵的后悔和抱歉,因此他杀害陈灵的可能性相反是比较小的。”

“凶手,也许另有其人。”

温棠抬起眼,一双如墨一般深沉不见底的眸子里冷光流转。

“…”沈娇娇听完温棠的分析后吓得呼吸一滞。

实际上,沈娇娇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是她能力不行,而是这个案子实在是过于离谱,线索也少得可怜,让人无从下手。关键人物沈慕言又在关键时候失踪了,到如今还是迟迟没有下落。这一切糅合在一起,造成了案子的困难性。

沈娇娇与温棠相顾无言,都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了。

“先歇息吧。”温棠看了眼天色,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早了,聊过一番之后又过了几炷香时间,现在恐怕已经三更了。

沈娇娇点点头,先回了房间休息。

几天过去都是风平浪静,一切平静地让沈娇娇和温棠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他们也说不上来。

直至三天后,那是一个惠风和畅的日子。天色碧蓝如同用西湖水洗过一般,澄亮明净。

连云朵似乎也羞于太阳的光辉,在那一日偷偷多了起来。于是碧蓝无云的天空里,一轮红日独独绽放着他的光彩。

那天无疑是个好天气,是个好日子。于是陈灵下葬了。

陈家父母约莫是心虚,担心夜长梦短生了事故,因此要求南阳府尽早将陈灵下葬。

理由自然就是日子久了尸体会腐烂什么的,然后他们领着一群人在府门外大声哭闹。

想一想那场面,男女老少大的小的,统统披麻戴孝穿着个白衣服戴着个白帽子在你家门口哭丧,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百姓可不指指点点?

南阳府终究是拗不过陈家人的哭闹,百姓又对这件事指指点点,如若不早些处理了。

只怕是事情发酵地更加严重,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南阳府的脸面才是真的没地方搁了。

南阳府虽然对陈家人这种无耻行径鄙夷至极,但对陈灵的下葬还是做足了面子的。

陈灵与南阳开的棺木都是挑选上好的红木打造的,还派了城里头有名的老师傅打造。不仅如此,南阳府还花大笔金银请了一个天师来为他们超度。

这牌面做得陈家人哑口无言,只能说满意了。百姓也是纷纷乐道,感慨南阳府的大方和情谊。

陈灵出殡那一日,沈娇娇和温棠悄悄混在了街道的人群里去看的。

温棠本来是不打算来的,拗不过沈娇娇。

沈娇娇是这样说的:“陈灵虽然骗了我,但我好歹还是要送她最后一程的。”

于是他们二人来了。

那边抬棺的队伍身着白衣,从南阳府换换走了出来,他们肩膀上抬着那长长的红色棺木。

旁边的亲属低着头笑声哭泣,年幼不懂事的儿童则帮忙撒着纸钱,端着一张不笑的脸。

唢呐响起,震彻云霄。凄凉的声调断断续续,几乎不成曲,却又仿佛自成一只断魂曲。

在破碎的曲调里,那些哭泣声混杂在其中,添补了剩余的曲调,与唢呐声共同构成了一只独特的哀曲。

那场面阔绰风光至极,成了城中百姓许久不改的一笔谈资。

沈娇娇是一路送陈灵离去的,直至看到陈灵与南阳开合葬填土的那一幕。即将回到九言堂,沈娇娇忍不住回头又瞧了那座墓碑一眼。

谁能说陈灵是可悲还是可喜呢?如此风光的下葬,只可惜是和她这辈子从未爱过的一个人。

也许只有陈灵自己知道吧。

陈灵既然下葬了,那线索只能暂告一段落了,那桩案子也就此成了一桩无果的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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