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锒铛入狱7(1 / 1)

温棠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出厅门,抬眼看天,云色如泼墨般晕开,是风雨前的征兆。

魏氏这些年羽翼逐渐丰满,位高权重下愈发自得,便不再像早年间那样谨慎小心,难免有些事做得不干净利索,倒让自己抓到了不少把柄,一些来往信件亦在其中。

况且魏氏一族看似泼天富贵,可根源却仍是附着在皇家的喜恶和荣辱之上——

若魏太后与顾鑫这样的宫闱秘史一朝被揭露,就不仅仅是一桩惊天的伦理丑闻了,怕是整个魏氏都要为之陪葬。

温棠眼底浮现一丝冷意,这些证据,一旦有一天公诸于阳光之下,魏氏这棵大树便如风中之枯木,摇摇欲坠了。

阴沉沉的天空响起一声雷鸣,瓢泼大雨霎时而至,似是要洗清世间污浊。

次日清晨,天气放晴,云销雨霁,但朝堂上却是一派凝重的气氛。

“三王爷昨日无故扣押了老臣的一批画卷,说是例行检查,却到眼下还未返还,皇上圣明,请为老臣做主啊。”

早朝议事将毕,魏远道上前一步跪倒,“控诉”温棠的所作所为,语声中不乏愤怒与委屈。

温棠面上不动声色,只抬眼向那边瞧了瞧,心中冷笑一声,这位魏相素来长袖善舞,演技也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好。

“哦?竟有此事?”小皇帝皱了皱眉,他晓得自己的三皇兄并不是胡乱行事之人,但魏相既已开口,总得问个究竟才行,遂命近侍先将魏远道扶起,才含笑向温棠道,

“此事多半有些误会,魏相如此着急,朕想听听摄政王的看法。”

“不是误会。”温棠定定开口,向前一步抬臂施礼,

“陛下,魏相的这批画卷,可不是简单的字画,其中所涉及之人事甚多,乃至于有外族人牵涉其中,所以臣才甘冒大不韪让下属将其扣押……”

“你胡说!”

魏远道见温棠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揭了自己的底,一时气冲脑门失了分寸,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发觉皇帝和其他同僚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才压住火气改口道:

“摄政王怎可含血喷人,以如此无根无据之事诬陷老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皇帝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硬局势,使朝堂氛围不至于太难堪,

“摄政王和魏相俱是我朝股肱之臣,如此相争有失和气,不妨各自将此事说明,朕一定会给诸卿一个公道。”

“陛下圣明,是这样,老臣一向于诗书字画上有些偏好,虽自己才力不济,但闻说有什么稀奇字画便想购来收藏,私下品鉴以为乐事。

这批字画便是前日托人买来,是心头所好,谁知还未送到家中便被三王爷的人拦下,竟是无送还之意!求皇上明鉴!”

因担心温棠再说出些什么了不得的言辞,魏远道抢先一步告状。

“恐怕事实并非如此吧,”温棠眼神冷冷地扫过魏远道,看向龙椅上的顾炎,得到许可后恭敬开口,

“陛下,这批画卷臣已查证过,绝非魏相所说是自家积蓄买来收藏之用,而是外族人所献,向魏相示好之物。”

“外族人?示好?”小皇帝目光在温棠和魏远道之间逡巡,扬唇笑了笑,眼睛里却是冷冰冰的:“摄政王这话可把朕弄糊涂了,魏相,这事是真的么?”

“老臣冤枉啊……皇上!”到了这种地步,魏远道也顾不上什么官箴威仪了,忽然起身指向温棠,恨声道,

“老臣自知老迈昏庸,又与三王爷有些小过节,因此三王爷一向不把老臣放在眼里,但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以这种通敌之事构陷老臣!皇上一定要明察!”

“构陷?这批画卷,便是魏相与外族人相从过密的证据。具体如何,陛下派人一查便知。”温棠语气平静却坚定不容反驳。

听着温棠与魏远道一来一去唇腔舌剑,顾炎的眼神渐渐冷下去,沉吟了一会才开口,

“朕相信魏相为朝廷披肝沥胆,不会轻易做出通敌之事;朕也相信摄政王的为人,不会无端构陷重臣,此事且容朕再多考虑。”

魏远道见小皇帝神色不善且有偏向温棠之意,预感大为不妙,便索性将矛头全然指向温棠,

“王爷行事如此武断,无非是有了摄政王的身份,恐怕不止是诋毁老臣,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魏相慎言!”顾炎听魏远道愈说愈过分,心中烦躁更甚,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既有证据在先,此事朕会着人伸入调查,魏相今日糊涂了,怕是身体不佳需要静养,即日起闭门养病吧,至于那批画卷,便充入国库。”

温棠缓缓走在宫道上,步伐比来时轻松许多,小皇帝方才虽然没有下什么严重的旨意,但一道闭门养病思过的命令便足以让魏远道受创。

显然,魏远道和他身后的魏氏已不再像从前一样受信任了,魏氏这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已然悄悄倾斜。

唯一让温棠有些不适的地方是,适才在朝堂上魏远道指责自己挟权自重,企图以摄政王的身份压过皇上和群臣一头,这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不知顾炎心中该如何想?

小皇帝虽然在争执时打了圆场,焉知不会因魏远道的三言两语对自己生出嫌隙?

温棠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是个摄政王的身份,本就是为救沈娇娇的权宜之计,自己又岂会真有那不臣之心?

罢了罢了,此时还是先处理要紧的事,忠心与否日后总会让这位少年老成的皇帝见证。

魏府,后花园。

“父亲,您消消气,这是孩儿费了大力气托人找来的南疆白茶,一棵树也就这么点茶可用,是尖上尖的好东西,是孩儿的一片孝心,您尝尝。”

魏大毕恭毕敬侍立在旁,端着一个绿玉盏劝道。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有什么心情品茶?还沾那些外人,是嫌你爹这两日麻烦还不够多吗?”

魏远道心内火大,没好气地训斥了儿子两句,闻着那茶香馥郁,却仍是接了过来啜了一口:“嗯,味道尚可。”

“父亲喜欢就好。”见魏远道神色有所缓和,魏大又堆了笑凑得更近些,

“只要父亲心宽了,等这事风波过去,早晚有重返朝堂的一天,到那时候,顾棠那个没用的王爷又岂是您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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