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离太后的宫殿就当真有些远了,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走到冷宫,无论什么时候,冷宫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
除了落败萧条就找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这儿了,连里头种的树苗都是病恹恹的,墙倒要比其他地方还要破败一些,但是走进去,又高的完全看不到天空了。
他俩一走进去,顿时收到了不少敌意的目光,上次那个没有被关住的疯女人正抱着一块饼西里呼噜地啃得正香。
突然见面前投下的一大片阴影,便张开嘴看向两人的方向,满眼俱是茫然。
沈娇娇蹲下去和她平视,把她头发往耳根后一撩,而后道:“我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跟我说,我给你十块烧饼。”
疯女人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满嘴地饼屑都落道了地上。
“你认不认识宝珠?”沈娇娇问道:“太后身边的宝珠,你认识吗?”
疯女人咬着病,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却伸出手来,不知道在示意着她给饼还是什么。
温棠心中自有定夺,他把钥匙放在了疯女人手上,疯女人放在手心搓了一搓,而后一下子把剩下的饼都给吃干净了,然后扔掉钥匙,抓起了沈娇娇的手跑了起来。
沈娇娇一下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被她拉得踉跄了好几下,而后跌跌撞撞地被她拉到了后院。
后院里面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枯败的花草在这儿自成一派,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的洗手盆之类的东西。
疯女人把她拉到了一个炉子前,就放开了她的手,那大概是冷宫里娘娘冬天用来取暖用的,不过现在这天气暂时被搁置到了这儿。
温棠也跟在她们身后来到了这儿。
疯女人跟她们指了指炉子,而后伸出手来说:“饼、饼……”
温棠嘱咐手下去给她拿饼回来,而后示意她稍安毋昭。
沈娇娇已经在炉子前蹲了下来,手炉子的肚子里摸索起来,这炉子口小腹大,里面堆积着不少枯枝败叶,摸了好半天,她才摸到一个硬角,她连忙将东西给抽出来。
那是用油纸包起来的长方体形状的东西,她把油纸都拆掉,里面是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把方才找来的钥匙往锁孔里面一插,再一转,花旗锁咔哒一下就打开了。
沈娇娇松了一口气,这要没有这个女人,她们把皇宫都翻过来也未必能找到这东西。
木盒子里面是一堆纸,看上去有新有旧,旧得已经泛了黄,新得却还能依稀问道一些墨香味儿,看上去大概是没有写多久的。
宝珠不愧是跟着太后的,毛笔字写的工整内秀,洋洋洒洒通篇还有不少引经据典的例子,手札大概有两个硬币这么厚,没有两三年应该也写不了这么多。
沈娇娇抽出一半,如非必要,也没有探讨别人隐私的习惯,她手上拿的大概就是近一个月的,如果看这些看不出什么再往前看不迟。
在每一张手札的右下角都写着日期,大概每过三天她就会写一次,不过这些手札从半月前看都是一堆无关紧要的流水账,到了最近十天才出现了一些端倪。
九天以前,省去那些稀里糊涂的佛轿祈祷语,大概内容是她不是很赞成太后那些残忍的做法。
毕竟众生各有命,她担心太后以后遭遇到报应,又说愿意替太后承受一切恶果,希望太后不要遭遇天罚。
沈娇娇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抬头和温棠对视了一眼,道:“这傻丫头别是为了给太后恕罪才去念什么心经吧?还是再寻找可以给太后恕罪的方法?”
“这个应该不会,那心经在后宫还是挺寻常的,平常送太后的贺礼,有些娘娘也喜欢亲手绣这些心经之类的东西。”温棠摇了摇头。
沈娇娇又继续读下去,越读,脸上的神色越是精彩纷呈,她们两个是轮着看的,彼此都没有往一个月以前再看的打算。
温棠读的还是一堆流水账,她却已经读到宝珠因为和太后的情谊不得不帮太后隐瞒,又是一堆令人头疼的祈祷词。
再紧接着,最近三天以来,每一天宝珠都有些手札,不过内容变了,之前她手札内容多半是以太后为主角的,最近两天几乎都是在写自己的。
她在手札中写道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人并非什么宫中权贵,而是一个内侍,不过据他所说,这个内侍对她极好。
手札中还举了好几个例子,其中一个是她有一日因为来葵水肚子疼痛难耐,那内侍竟然避开众人,悄无声息地照顾了她一整夜,连床单什么的都偷偷给她清理了。
宝珠原先还十分纠结要不要同太后说,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就完全不想要呆在宫里面了,只想要和这内侍远走高飞,并且写明了要何日去跟太后坦白,并且请辞出宫。
沈娇娇计算了一下,在宫里面宫女到了一定年龄确实可以出宫婚配,算一算宝珠的年纪早就可以出宫了。
但她还是在太后身边多留了两年,由此可见她们之间的情谊确实超越了普通主仆。
不过这内侍是何方神圣?她在信里面却全然没有提过内侍的名字。
沈娇娇摇了摇头,继续看了下去,这一看,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张手札正是宝珠前天的墨宝,内容也从内侍回归到了太后身上,开头就是一句暴击:
那位今天又来找太后了,又正巧被我碰上了。我知道她和太后之前情谊如山,但青天白日来,万一让第四个人看到了怎么办……
沈娇娇连忙拍了拍还在一堆手札里无从下手的温棠,把自己看到至关重要的几张都递给了他看。
温棠看完以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这上面的事情属实的话,太后的嫌疑很大。”沈娇娇道,“我们把前面的都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名字。”
令她们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从剩余手札中看到太后请人的名字,看来宝珠是誓死要守护太后清誉了。
“未必就是太后,毕竟从这里面也能看出来他们情谊非同一般,若是太后因为这个要下毒手,恐怕早就下了,而不是现在才动手。”
温棠把手札都整理整齐,一同放回了木盒子里面。沈娇娇有些小心地问道:“呃,其实太后这个算祸乱朝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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