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剿匪大军的阅军仪式在午时正式开始,一万多从中军营、千军营和镇西军挑选出来的精锐将士呼啦啦的排了整整一个正阳门校军场,风猎猎、旗飘飘,铠甲映日、刀枪生辉,那场面的壮观是不用多说的。
我和七王几个核心级的议事大臣还有数百高级官员登上正阳门城楼,校军场中的将士们轰然跪地,“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响彻云霄。
城楼上的众臣们此时一个个喜笑颜开,这种显示大**威的仪式毕竟是长人志气的好方法。然而此时我想的更多的却是那些没有参加阅军仪式的将士。我这样想并非为他们没得到这种荣誉感到惋惜,恰恰相反,我现在更多的是忧心。光说中军营和千军营两营,光这两营的人数就不下四万,而这四万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四十岁往上却没被提拔过的超龄兵卒,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军户家属,这些人算不得武装力量了,更多的应该算军队的累赘,要想真正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怎么把这些人裁减安置下去是一个重之又重的问题。
阅军仪式上我对有功将士进行了象征性的奖赏,至于如何派发那还需要吏部、兵部、户部、礼部和各营花些时间具体去做。同时我还宣布给予马树华、翁世资和黄昭信特进荣禄大夫或特进光禄大夫的荣衔,这本来就应该是他们所得的,但以前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授予。
阅军仪式下来,刚刚回到宫中,吏部尚书曾楚卿就拿着折子见我来了:“皇上,今天这阵势,啧啧,也就是您能有如此威仪。皇上可别说臣谄媚,咱大汉多少年没这么风光了,别说那些有异心的强匪,就是外番也是大受震动。”
这还不叫谄媚?这个曾楚卿!
“什么事说吧!”我没跟曾楚卿废话,这老东西最会顺杆爬,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皇上,三年一次的官员考绩臣部已经完成了,臣特来向皇上禀报。”曾楚卿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哼,就得这么治治他!
曾楚卿呈上来的足有五六个厚厚的折子。曾楚卿走到我身后指指点点的道:“这些都是朝中地方正四品以上官员优差两等的考绩,其余两等及从四品以下官员臣部已按规矩安排,至于政绩特别优异者,臣已列副折呈上。”
四品以上的?四品以上光优差两等就是满满五六个折子的蝇头小楷,那要是所有官员得需要多少折子:“曾楚卿,你身为吏部主官,这天下有多少官员属吏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是,皇上。朝中各部、院、寺、司及地方一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三百九十个州府共有正四品以上官员八千六百七十四人。各州府及一千一百五十五县从四品以下至从九品官员七万六千八百余人,各衙门属吏当以此十倍计。这是说的文官,至于武官,具体人数需兵部呈报。”曾楚卿很熟练的回答道。
光官员就将近八万多,这是什么概念?这还没算下边也跟着吃“财政饭”的衙役们。不用说了,就算打发衙役们银子各地自己掏,就朝廷那点岁入光俸禄和军饷就差不多淘光了,还能再干什么?
“这官员是不是多了点!”我忧心的问道。
“没错,是这个数,皇上。”曾楚卿满有打算的说道,他突然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忙又改口道,“皇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汉开国之初各级官员只有二万五千余人,但后来各部司属及地方事务渐多,差员人手不够,所以便逐年增加,以至于到了如今的近十万之巨,但就这许多人有时一些事情还办不过来呢!”
我摇了摇头:“朕看这不是人手够不够的问题,各处人员设置过多,差使重叠之下,难免有推委塞责之人,如此一来,原来一个人能办好的事如今三四个人也办不成。反倒浪费了朝廷的俸禄。”
“皇上,你不是要裁减官员吧?”曾楚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户部方明德也曾跟臣说过如今朝俸过巨,朝廷岁入难以为继。可这人员增加容易,若是要减却是难了,一则,大家情况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好多少,也差不了多少,如此裁减谁的是?二则,朝廷及地方官员都是有功名的,若是裁撤如何安排也是个问题,总不能也让这些圣门弟子也去种菜经商吧?三则,各衙属吏倒是可以裁的,但以一个十万人的县为例,便需各种属隶三五百,如此算来,我大汉全境八千余万百姓便是三四十万吏隶,这还没算朝中各衙门以及各地方承宣布政使司、州府衙门的人,依此计算,公门中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万,这许多人若是裁减,先不说以后各地人手够不够,单就裁下来这许多人没事干都会闹出乱子。这事还得皇上三思。”
唉,机构臃肿啊!各朝各代承平日久都会出现这个问题:“许仕勤,你去把康大学士还有方明德请过来,朕有事与他们商议。”
在一旁伺候的许仕勤应诺而去,不一会康大和与方明得便到了。我把曾楚卿的折子递给两人看,并说了自己的忧虑,康大和他们看了一会儿都没吭声。
“皇上,这是个老问题了。”方明德皱着眉头道,“臣曾跟曾尚书发过牢骚,说如今天天为俸禄的事发愁,还不如把臣卖了换几钱银子用。唉……”
方明德这个平常从来都不缺主意的人也发了愁,看来这事真是个老大难问题了。
“皇上,您看要不这样。”康大和踱了两步说道,“既然这官员裁不动,不如便按级减些俸禄,另外各衙差役臣看还能除去一些。当然,裁员必然会引起些波动,不如朝廷花些银子安抚一下他们,让他们自寻出路,这样也好减轻些朝廷的压力。”
“太师,恐怕这样不大好吧!”曾楚卿接道,“官员们俸禄本来就是不多的,若是无故再减,难免人心不稳。另外差役的事与官员同理,如何减、减什么人,这总得有些说法吧。”
“说法自然要有,老臣虽然在朝多年,但下面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些差役多是家中有生业的。至于官员,大家都是朝廷栋梁,自然要替朝廷多分些忧,难道这俸禄只能增,若是减了便有意见不成?”
康大和这么大年纪也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现在的官员有几个是那么无私的……不过康大和的话好象让我想起了点什么,是什么呢?噢,机构改革,停薪留职。这不就是二十世纪**十年代分流的一个方法吗!想到这里我有了主意。
“朕倒觉得康太师说的有些道理。”
“皇上,您要三思啊!”方明德和曾楚卿齐声喊道。
呵呵,倒是我说急了,没给他们解释清楚:“两位先听朕说,刚才师傅说差役多有生业让朕想到了一个方法。差役如此,各级官员家中不也多有田产嘛。既然如此,咱们不如来个去实就虚之法。朝廷已发下鼓励和保护织造工矿和商贾等生业的新政,这不但使朝廷岁入增加,而且也使一些人更是富的流油,朕看着这事朝廷让各衙官员去办,他们中难免有人心痒,即使不敢明目张胆参与这些事,只怕私底下已有不少人涉足了。”
“皇上,此事已有明令禁止,若是发现,定当严惩不待。”康大和肃然道。
我笑了笑:“师傅何必如此?须知水当导之,不可阻之。如今这般状况你抓得了多少人?不如便顺了这个趋势。啊,朝廷可以这样做,一方面重申不许官员涉足工商的政令,另一方面可以鼓励官员弃政从商,给予他们优厚的保护之法,并且可以保留他们品级,只是不再领实职,不再发放俸禄,至于各衙差役也可以用这个办法。如此一来,岂不和裁减官员是一个作用了。”
“皇上,这事恐有些麻烦,此禁一开,虽然可以裁减官员,但却难免造成人员流失。恐怕……”曾楚卿有些疑虑的说道。
我不以为然的道:“有得必有失,不过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也走不了。若说从商也不是人人都干的了的。咱们在行此新法的同时,尽量提高官员的待遇,并在空出大量实职的情况下加大对优异官员的提拔,同时加大对冗员的惩办力度,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康大和咋着嘴考虑了半天,最后依然不放心的说:“皇上说的这个法子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嗯……要说臣这般人绝不会弃政的,相信底下一些人也会与臣一般的想法……不过行是行,只是此事不能一开始便施行于天下,还是择一地方试行,若是引不起乱子再颁行天下为好。而且还要严格考绩百官,凡是卓异者,切不可放走了他们。”
这还用说?这种事我也不敢一开始就做的太大:“师傅说的是,江浙颇有从商之风,不如便在那里先试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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