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康大和、方明德、曾楚卿三人一直追着我到了御书房,他们作为朝里一等一的大臣,有义务为同僚们争取权利。
几个人将减税的种种弊端不厌其烦的一条条列给我听。我说减农税本来就是为了调整商税打铺垫,现在他们纠缠着农税不放,我自然不去理会他们。
“皇上三思啊!”康大和看我半天没点表示,有些激动的道,“臣知道皇上有治世救民之心,可农税牵涉甚广,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税赋减少本是护农之举,可少了这么多,朝俸军饷等等便不够用了,万一有个战事,我大汉可如何是好?”
“师傅,方大人。”我看着康大和与方明德道,“你们说这些年农税税制未变,朝廷的用度可曾宽松过?”
“这――”康大和与方明德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尴尬,特别是方明德,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是大汉朝开国以来最难做的户部尚书,究其原因,就是税收始终徘徊不前,使朝廷用度总是抓襟见肘。
“所以说啊,皇上,现在的税制尚且不够开支,若是再减免,那就更难办了。”康大和抓住稻草喊救命的说道。
我轻笑一声:“师傅说的这话乃是守成之论。如此下去,朝廷也只有年年受穷的份,要想用度宽裕,呵,连想也不用想。”
三个大臣不明所以的看向我:“臣等愚钝,请皇上明示。”
“你们谁能给朕说说,我大汉开国之初赋税里农税占了几成,商税又占了几成?”我装做随意的问道。现在我得慢慢把陈友谅定下的错误政策修改过来,并不能一蹴而就,毕竟他是太祖爷嘛,在这些人心中跟老天爷似的。
方明德想了想向前走了一步,他是户部尚书,自然知道的最清楚:“太宗洪康十年时,朝廷共征收各类赋税三千四百万两白银,其中农税一千万两,盐税矿税等二百七十万两,商税一千八百三十万两,其他的加起来共三百万两。这之后历年税赋均不及此年。”
“农税可曾少了?”我又问。
方明德答道:“农税未曾少过,到乾武年间,农税已达一千九百万两,可总赋税却只有两千七万两。去年时农税亦达一千七万两,不过总赋税只有两千三百万两。唉,各地水旱田地几乎全已开垦,农税要想再增加已无可能。”
方明德话音刚落,曾楚卿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噢”了一声。这个曾楚卿先开窍了,我向他看去,他却低头打了个躬:“臣失礼,臣刚才走神了。”
哼,又是个滑头,不就是不敢说太祖爷错了嘛。那好,你不说,我来说:“方大人所说是实,开国以来,荒地均已开垦,要想从这里再多得利已是不可能。农税多年维持在一千七百万两左右,可总税赋却连年减少,这是为何?”
“所减的是盐矿商税等等。”康大和答道。
“这就是了,农税已加无可加,朝廷要想增加收入加强军备重振国威,总不能杀鸡取卵,令百姓过不下去吧。”我淡淡的说道。
康大和略做考虑道:“皇上的意思莫非是加征盐矿商税?”
“康大人,如此不可。”曾楚卿适时的插进话来,“盐矿商税连年增加,现在已经加无可加了,若是再提高上去,只怕便没人敢行商了。皇上圣明之君,绝不会再令其雪上加霜。”
好,曾楚卿果然是明白人,知道我说农税不过是个幌子,如果不顺着我的意思,我就会来个不增反减,闹到最后,官员将和朝廷一起倒霉。
到表明意思的时候了:“曾爱卿说的不错,你们看这盐矿商税还有得加吗?朝廷连年增加税率,可税收却连连下降。方爱卿怎么说来着?洪康十年,商税占了总税的一半还多,可现在呢,除去农税其他全部加起来才六百万两,税收的重了,反倒收的少了,其中缘故不用朕说吧。”
“皇上说的是,皇上一言令臣茅塞顿开。看来这商税不能再加重了。若是想让商税增加,这税率嘛,不当增,反倒要减。”曾楚卿不知道是因为要弥补刚才的失礼,还是要讨好我的说道。这是个会当官的人,明白要想讨好主子,就得不怕为主子背黑锅。行,我没看错人,曾楚卿可用。
“皇上,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历代先帝已有明令,只怕如此做不和祖制吧。”康大和有点为难的说道。
哼,又是祖宗之法不可变那一套理论,要是真管用,我现在就不用受这难为,当个乾隆似的享福皇帝岂不更好?
我不屑的说道:“师傅当真是个君子。祖制?老祖宗还没有岁币一说呢!百年以后朕也是祖宗,为何不可也定个‘祖制’?”
“皇上说的不错,岁币之策是效得亡宋之法,老祖宗在天有灵,定也蒙羞,臣坚决皇上!”方明德身为户部尚书,最头疼的就是岁币,再加上他是清流之首,自然是希望国家振兴的。我一提岁币,顿时打到了他的痛处。所以他的态度顿时变过来,站到了我的一方。
“这,既然是重振国威之举,方大人如此慷慨,老朽我也不能落在人后?皇上英明天纵,实是我大汉万民之福。为使大汉重振往日雄风,皇上旨意臣坚决拥护!”康大和犹豫了犹豫,终于也站到了我的一边。
“臣奉圣喻行事。”曾楚卿再次表了态。
“很好,”我满意的说道,“三位爱卿都是忠君爱国之士,朕心甚慰。方爱卿,农税减免朕早晚要做的,但现在先不提了。不过商税税率必须要减,只有减了税率,商税才能提上来,此事不可不做!如何做你还需费些心思,定下个周全章程再抱与朕看。方尚书,不要让朕失望啊。”
“谨遵圣喻。”方明德声音洪亮的答道。
“皇上,您这围魏救赵之策当真使的好,颇似齐国孙膑,臣佩服的五体投地!皇上圣明啊!”曾楚卿开着玩笑道。
呵,曾楚卿可是我的“政敌”,现在敢开我的玩笑?噢,这也算和我拉近关系的方法吧,也就是说,他这是向我示好了。这些日子听惯了大臣们板着脸的“之乎者也”,突然有人和我闹着玩,还真有点不习惯。好好,这皇帝现在才当出点味儿来!
“别那么多废话。”我也放轻松了口气,“你们想通了,朝里想不明白的还大有人在,你们敢不敢替朕背这个黑锅,也显出你们的忠君爱国来?”
“是,皇上,臣等愿为皇上分忧,皇上只管让臣等来担责任便是了。”曾楚卿又是半真半假地说道。
好,我现在最缺的是什么――能明白我的想法并替我分担责任的人才啊!曾楚卿这个人当真是会察言观色,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话,并知道怎样来迎合我。我以后得重用他,不用实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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