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你大爷!”李闻心中暗骂。与此同时,他正在地上摸索,想要找到自己的砖头。
至于孙大城,一直在努力把李闻挤走,霸占整个肉身。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这让李闻觉得怪怪的。
除了奇怪之外,李闻还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在某个时候,也经历过这一幕似的。
忽然,李闻心中一动。他想起来了,这一幕在临死的时候经历过。
那天摔下地铁站,脑袋撞在铁轨上,李闻并没有当场死去。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钟,他好像看到了一张脸,从站台上探出头来,也是这样阴森森的看着他。
李闻脱口而出:“那天是你把我从站台上推下去的?”
孙大城没有回答,只是努力的驱赶着李闻。李闻的右手眼看就要被挤出肉身了。
千钧一发之际,李闻的左手终于抓到了板砖。
没有废话,李闻拼尽全力砸在孙大城小腿上。
砸孙大城,其实也等于砸李闻自己的肉身。眼看着身体血流如注,李闻心有点疼。
孙大城吼叫连连,努力的要把李闻从肉身中彻底赶出去。这一次,李闻举着板砖直接拍在了他太阳穴上。
孙大城闷哼一声,直接被从肉身中拍出来了。
在这一刻,李闻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身体当中了。
至于孙大城,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跑。
李闻握着板砖,也不说话,一下一下的砸孙大城的脑袋。
几十下后,李闻累的气喘吁吁,而孙大城瘫软在地,其状惨不忍睹。
可是他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原本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身体,还在慢慢复原。
“还……还挺顽强。”李闻喘了口气,举着板砖继续砸下去。
三分钟后,孙大城变成了肉酱,而李闻的右胳膊已经酸疼的快举不起来了。
这时候他发现,孙大城依然在慢慢恢复,最先恢复的,是那张死亡名单,然后是手臂,是躯干,是脑袋,是两腿……
李闻已经不想砸下去了,再砸下去,孙大城没有杀死,自己先累死了。
其实打了这么久,李闻自己也有感觉,他的相互作用力还是太弱了,最低等级,而且熟练度只有十分之一,等级低也就算了,好容易绑定个武器,居然是板砖。
这个组合,恐怕还杀不了孙大城。
就好像三岁小孩练拳击,使出吃奶的劲来打你几十拳,你或许会有点疼,但是不会受伤。
“如果相互作用力能升一级,武器换成刀或者铁棍,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李闻有点郁闷。
孙大城躺在地上,他的脸已经复原了,一双眼睛正阴沉的盯着李闻。李闻有一种被贼惦记上的感觉。
李闻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还有两个小时,任务时间就到了。到那时候,任务失败,可能有生命危险。
李闻有些纠结:“抓也抓了,打也打了,就是杀不死,我能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重新把板砖捡了起来,又开始生无可恋的砸孙大城。李闻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像是在做苦力。
良久,李闻停手了,不出所料,孙大城又开始复原。而且依然是从那张死亡名单开始。
李闻皱了皱眉头:“这张名单,好像挺特别?”
李闻伸手想要把名单拿起来,但是做不到。这名单不是真实存在的,是孙大城的魂魄幻化出来的。
“死亡名单……难道他一定要杀死永康的人不可?这就是传说中的执念?”李闻自言自语:“鬼的执念,倒有点像是强迫症啊。”
想到强迫症,李闻忽然豁然开朗了:“医治精神病人,除了服用药物之外,往往要配合心理辅导。刚柔相济,疗效才会好。”
李闻看了看手中的板砖,药物治疗似乎是失败了。要不然试试心理辅导?
所谓心理辅导,要么是好言相劝,要么是善意的谎言。总之就是解开病人的心结。
孙大城的心结,就是要杀光永康的人,为孙镇报仇。
这一点,他生前大家已经良言相劝很久了,屁的效果都没有。李闻自认嘴炮厉害,也没有自大到能说服孙大城的地步。
既然良言相劝不行,那就只有善意的谎言了。李闻琢磨着,或许可以通知王萌他们,配合着演一出装死的戏。只要永康的人全死了,孙大城的死亡名单就失效了,到那时候,执念解开,再打他,他估计就不会复原了。
但是这也很难办,两个小时,根本来不及准备。演的不逼真,也骗不过孙大城。
这时候,孙大城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要从地上坐起来。李闻随手一板砖下去,又把它拍倒了。
“再想想,一定有解决办法。”李闻眉头紧皱:“软件想要杀我的话,直接扣我的阳寿就好了,没必要这么折腾我。所以这不可能是必死的任务,一定有一线生机。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而已。”
李闻沉思良久,忽然兴奋的跳起来,一板砖拍在孙大城头上:“报仇?你还要找我报仇?你知道仇人是谁吗就瞎报仇?跟我来,我让你心服口服。”
李闻抓住孙大城的脖子,胁迫着他向师大西门走过去。
五分钟后,一人一鬼已经到了地铁师大站。
正在地铁口睡觉的流浪汉,感觉到有人过来,马上揉了揉眼睛,从身边拿出来一个饭盆,晃了晃里面的零钱,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他冲李闻亮了亮脖子上挂着的小牌子:献爱心,帮助聋哑人。
李闻也不废话,伸手从他的饭盆里抓了一把钱,看也没看,就塞进兜里了。然后带着孙大城,绕过流浪汉,进了地下通道。
如此反常的操作,流浪汉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对着李闻破口大骂:“残疾人的钱也抢,你还是人吗?”
他冲上来想要揍李闻,但是忽然发现,李闻的左手似乎抓着什么东西,寒气逼人。
随着李闻一瘸一拐的走下台阶,进入地下,孙大城的模样,渐渐显露出来了。
全身浮肿,像是刚从水中打捞上来似的。
流浪汉吓得魂飞魄散,飞也似的逃跑了。
李闻拖着孙大城翻过栏杆,来到站台跟前。现在是凌晨一点钟,他和孙大城并排站在那里,像是在等车。
几秒钟后,在他们几十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脖子里面挂着相机,正在向远处张望,似乎要看到铁轨的尽头。
李闻心中一松:“我赌对了,他果然在这。”
李闻朝着那边喊了一声:“小孙,来这里采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