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哪呢?
“我先找人一下。”夏羽寒松手,转身就往人群内挤。
舞会开始后,到处都很嘈杂,
越来越多人涌向会场中央,两旁的乾冰一阵一阵涌出,
光影人影错综,视线更加不清。
夏羽寒穿了露指绊带凉鞋,足甲上闪耀着贝壳亮片,
但人一多,漂亮的跟鞋反倒走不快了,
她虽心急,但也不得放慢脚步,尽可能留意脚下,要是不幸跟人互踩了,穿凉鞋的她灾情肯定比较重。
太子忽然被扔下,哂然一笑。
找神裔馆的人?
还不简单?用现代科技就好嘛!
他拿起手机,却发现收讯几乎降到零格,似乎拨不太出去。
这至于吗?人多到手机信号塞车?
又不是跨年晚会等级?
太子把手机举高,疑惑的看了看,但夏羽寒正努力排开人群,走出一小段路。
她身形娇小,看起来举步维艰,太子立刻收起手机,追了过去。
夏羽寒走得不算快,她就担心扭了脚,但脚下好像到处都是别人的脚,
有喀喀喀的尖高跟鞋、绅士黑头皮鞋、限量版运动鞋......
脚,脚,脚,全都是脚,随着音乐变换舞步。
夏羽寒不得不更加谨慎,极力闪避那些动来动去、好像随时都会踩过来的的脚,哎,左脚,右脚,左脚,全都是脚......
冷不防,一道黑糊糊的影子,从某个女孩的裙摆边钻过。
遇到夏羽寒的脚时,又迅速拐了个弯,从夏羽寒的足尖上方流过。
那阴影雾雾的,一刹遮蔽了她足甲反射出来的亮光,彷佛乌云蔽月。
那道黑影在人群的众多小腿中穿梭,原本薄雾似的颜色也逐渐成形。
几乎贴地游走的魔气,在女子长裙和男子裤管边凝聚。
欸?!难道是......
夏羽寒迅速追上去,足尖一勾,往那黑影用力踩下!
一击必杀!!
夏羽寒暗藏灵气的一击,确实绊到了────一个无辜路人。
“嗷呜呜呜呜呜!”
顶着鸟窝头的大男孩重心不稳,直接朝她压过来,刚领到的炸薯条盘也随之飞起,全朝夏羽寒身上洒。紧跟在后的太子目击灾情,他一个箭步,飞快冲到夏羽寒身边,抬手拨开了即将落下的薯条盘。
夏羽寒往后摔进太子的怀里,恰好避开了金黄色的薯条雨。
“欸!你想干嘛!吃女生豆腐?”太子杀气腾腾,瞪着肇事的鸟窝头。
鸟窝头也痛得要命,一边心疼喷飞的薯条,一边不住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人太多了......”
夏羽寒实在太纤细,靠在高挑的太子怀中,更显弱不经风,怎看都像受害者。
鸟窝头同样懵逼,人太多也分不清谁先撞谁,撞了人家情侣档更不好意思说什么,既然女生没事,赶紧道歉逃走就是。
夏羽寒抓住太子的手臂,讪讪的别过头,假装没事,实在不好意思说是她先出脚踢人,而且还一击踢倒一个壮男。
她等对方走,再站稳,低头一看,
那道黑色异气早已遁入众人之间,不知去向。
只剩下撒落一地的薯条,被踩成烂糊糊的淡黄色。
太子也跟着低下头,除了可怜的薯泥以外,什么都没有见到。
他只来得及救夏羽寒别被薯条和番茄酱泼到,还好还好,后发先至,英雄救美。
但夏羽寒盯着薯条看半天,樱唇微启,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怎么了?”他问。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夏羽寒歪头。
哪里不对?
他们忘了要先去抢免费薯条吗?太晚去会没得吃?
“嘿,那要排队的,不如我们先去找叶峰。”太子朗笑,
“他是社长,叫他负责帮我们去抢薯条哈哈。”
“......”完全误会了。
夏羽寒还惦记着刚刚那一瞥。
它不像具体的鬼灵,移动的方式更诡异,近乎贴地飞行,
利用众多的人群掩护,即使贴近了,也没引起太子这种武尉的警觉,是神裔馆人少见的异术。
那感觉就像暗流,却分散在舞会众人的足下,等待着什么号令。
───真的是笑笑狐狸吗?
如果不是,她就该立刻警告神裔馆,有可疑敌人入侵。
但如果是,她就会害不想被发现的狐狸直接暴露,甚至被太子和叶峰几名干部联手追打,因为这儿是神裔馆的地盘。
夏羽寒犹豫了,她不确定该不该告诉太子。
小静凤是太子的贴身侍女。
一直以来,她对太子都无法全心信任,就是因为小静凤。
小静凤是千凰玄女的眼线,那感觉对夏羽寒来说,跟白心慧身边的圭月、柳青相仿,监督、回报、毫无隐私,他们都差不多,只是换个好听的名称,美其名为“守护”罢了。
就连刚刚,太子跟她邀舞前,说什么苦肉计的玩笑,阵法外头的小静凤也在竖耳倾听,夏羽寒觉得烦。
小静凤对她有敌意,隐晦不明显,但她知道。
太子说舞会没小静凤的事,把人赶了回去,
但千凰玄女终究是仙界十二仙尊之一。
笑笑狐狸却是SAMSARA的人,确切来说,夏羽寒甚至没跟狐狸搭过话,只有同桌喝酒的一夜情谊,中间还卡着很不想他们认识的东东,那晚他们谈论着Withoutfreedomofthought,therecanbenosuchthingaswidsom,没有思想自由就没有智慧。
在神的阴影下,狩神者都别互相认识,才安全。东东说。
不认识,万一哪天打中自己人呢?万一不小心跟神裔馆对上呢?
夏羽寒现在就想这么吐槽。
这边是神裔馆的地盘!
在这儿闹事,不就是给神裔馆找麻烦吗?如果最先发现的不是她,而是现任干部,大概已经跟对方打起来了。
就算今晚神裔馆放假,选择此地此刻也太冒险了。
夏羽寒暗自疑惑,思绪还没具体方向,音乐已再度响起。
她往人群中央眺望,东东跟苏莞静已经分开了,各自换了舞伴。
一曲舞罢,说散就散?还真是名符其实的GoodByeDance.
太子轻轻扬手,让夏羽寒转了圈,顺势拉她入怀,笑道:
“我们这样去找叶峰?”
太子眉峰微挑,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带着夏羽寒,今日他就想去炫耀。
夏羽寒甜笑:
“好啊,我们去跟叶峰说,社长能者多劳──套句心慧最爱的天命台词: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当然包括负责帮其他人抢薯条的责任啦。
将错就错,她想吃薯条,也想知道叶峰在搞什么。
从学校提早放课,到开舞之前,叶峰完全没回神裔馆,肯定是被白心慧拖着去做情侣造型了。
呵,夏羽寒就想知道,依这两人的脑袋能搞出什么惊世杰作,该不会把整套仙界古装搬来吧,够恶心她。
但太子的手机收信还是不到一格,连网或拨电话都有问题。
夏羽寒的也是半格左右,好像受到什么干扰。
信号疑似塞车了,他们只好一边随着音乐转,一边慢慢往外边找。
太子着实费了点劲才找到叶峰,因为叶峰根本不在舞会会场───
唔,确切来说,是在会场的边缘,大概就踏进会场一步而已。
叶峰踏入了,但白心慧还没踏入。
今天圭月和柳青都没来,刻意留给小俩口独处发展,白心慧穿了一件非常隆重的礼服,却把自己的舞伴折腾的汗流浃背。
他们正卡在汪浩搞出来的地狱之门前面,舞会主场的入口处。
入口怪石嶙峋,门楣上写着:
【Mountainscannotbesurmountedexceptbywindingpaths.】
只有曲折的道路,才能带你攀上顶峰,
为了呼应地狱之门的格言,布景门槛刻意造高了,真的很曲折。
但毕联会又很贴心,避免真有腿短的同学跨不过去,或撞到石头血流如注,都很麻烦。
几度讨论修正后,看似尖锐难行的乱石群,其实都是泡绵和保丽龙组起来的。
不幸的是白心慧太过盛装,她一袭粉红蓬裙大礼服,裙长委地拖在后头多出好一段,低胸露背。
但换上了之后,照照镜子又自己先怕了───糟了,手臂的蝴蝶袖还没减乾净呢,给男人看到可不好,所以她又在外头加披一件大毛披肩,贵妇似的,自己也挺得意的。
虽然提早把婚纱穿来也不打紧,至少负责查核门票的风纪委员没意见,还特地拦下白心慧,又称赞又叮嘱,说她穿得很漂亮,要小步小步走才不会跌跤,异常贴心。
白心慧更沾沾自喜,走得加倍龟速,硬要展现淑女轻移莲步的丰姿,
结果堆在门槛上的那堆乱石布景,竟成了离奇的障碍。
叶峰轻巧的跳过乱石,没事。
穿了细跟高跟鞋的白心慧,将手搭在叶峰肩上,危危颤颤的踩上了乱石门槛───
噗哧好大一声,尖锐的鞋跟,加上白心慧本身重量,
一瞬间,她整只脚陷入了保丽龙里,插得很深,拔不出来。
保丽龙没至膝盖,叶峰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拔她。
叶峰半蹲在地,困在粉红色的裙纱里,他以手肘用力把假石往下压,又握住白心慧的小腿,死命往上拉。
“站稳!心慧你站稳!”
叶峰一边拔,一边抬头提醒:
“心慧你不要摸门!不能靠布景支撑!我们会把门弄倒的!”
要是真的把地狱门推倒,绝对荣登本年度舞会之耻,
他们会被毕联会追究,还会青史留名,洗都洗不掉。
叶峰卖力的撑住门,一边被满眼的粉红色婚纱搞得头昏眼花,眼角馀光忽然瞥一双熟悉的红底鞋,
再往上,是修长白腻的玉腿,纤细无暇。呃,大概是他握住的这根萝卜的1/2粗而已。
那双美腿,叶峰日日在家里看惯了,
夏羽寒在客厅吃东西时,总是穿着小短裤晃来晃去。
“啊!夏小喵!还有太子???太子你来得正好!我们来交......”
交换啥?
想学东东交换舞伴?门都没有!
叶峰想把白心慧连人带门一起交换给他!他才不要!
太子故意惊叫起来,不让叶峰说完:
“叶峰,你在干嘛?破坏公物?你别把门槛一起带走啊,这是毕联会学长的心血......”
“操!不换就不换!太子你特么的猪队友!还喊?快来帮我啦。”叶峰恨恨咒骂。
还好人潮都往会场中心集中去了,夜黑风高,没人发现他们困在门边跟假石布景奋战。
就是因为白心慧一直在车上磨磨叽叽的,戴个粉红丝手套就戴了大半天,死不下车,好像想等着当红毯压轴,盛大进场,所以拖到第一曲都响起了,她才示意叶峰进场。
结果呢,现在变得像是跑错棚的狼狈新娘。
但以后见之明来看,白心慧没有抢着进场也是对的,
要是早了点,现在他们就成了人见人嫌的路障,专门卡在门口阻碍别人进场,人人得诛之。
叶峰越想越憋屈,他看夏羽寒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闲闲的,一手挽着太子,行动非常自在,而且她身上的造型还比白心慧多!
她颈边缠了蛇,背后还有单只黑色羽翼,大腿上有一圈黑蕾丝,特别撩人。
即腰长发在强光下,竟折射出闪耀的星辉。
很美,然而这一切并不属于他。
夏羽寒挑的舞伴竟是太子??
原来横刀夺爱的是太子!夏羽寒是因为太子才拒绝了他??
叶峰内心深受打击。
要不是太子抢先一步,他也不置于困在这边拔萝卜!人家都跳完几支舞了,他还在地狱之门前?搞屁啊───
夏羽寒弯腰低头,却不看叶峰,她在观察叶峰脚边的石头布景,上面还有另一排格言:
【Abandonhopeallyewhoenterhere.】
进入此门之前,请放下希望。
原来这地狱之门还有解套说明。
“放下吧叶峰。”夏羽寒淡淡的,一语双关。
叶峰涨红脸使劲,真的恼了,不回答。
夏羽寒也是故意激他,知道他不可能放下,所以更要这么刺。
她刚走来,远远一看白心慧如此盛装,身边却只剩叶峰帮忙,心里就有了底──
今晚白家姊妹之间有些龃龉,不仅如此,连向来抢着狐假虎威的佳嘉也不在。
大概因为只有白心慧有舞伴,在打扮上又过于藏私,惟恐被馀人抢了自己风头。
白心慧自己动了心思,觉得跟叶峰贴身跳舞,正是感情深温的好机会,可不需要多馀的电灯泡。
两女也不甘心一整晚只能眼巴巴的当提裙丫鬟,乾脆拆夥各自行动。
夏羽寒抚着颈边的蛇,装作事不关己,任太子尽兴的嘲了叶峰一顿。
叶峰最好是没有心思,他强吻她的隔天就跟白心慧邀舞,说没心思鬼才信,她甚至怀疑那两人还做了别的。
但论帮女孩提裙呢,向来粗枝大叶的叶峰可做不来。
太子笑完后,看这灾情也很懵,毕竟兄弟一场,见死不救太伤感情,他嘲完其实还是想帮手的,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至少他今天cos的是神子,跪在白心慧的粉红婚纱裙下帮忙拔萝卜,画面实在太难看了,不干。
太子决定先问清楚,谋定而后动:
“叶峰你们怎么搞的?心慧怎会整只脚陷进去?”
好问题,叶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因为他一跳就过了啊。
背后就传来布景崩裂的可怕声音,这就要问心慧了。
白心慧的脸上也浮出一层薄汗,精心绘制的妆容在融解边缘,她什么都没做,真的只踩一脚啊。
她泛起泪光,细声细气抱怨:“真糟糕,这门也太不牢靠了...怎会这样呢。”
夏羽寒冷静分析:
“因为门槛受到的压力太大啊。原理很简单,P=F/A,F太大了,没办法。”
P:压力。代表作用于物体表面垂直方向的每单位面积的力的大小。
A是鞋跟面积。
F呢,当然就是白心慧的体重了。
她眨眨眼,学霸习惯的冷嘲向来不是白心慧能立刻听懂的。
要是圭月和柳青在场,她还得卖仙官面子留下来,免得背后又被怎么参了,
既然那两位不在,她就不需要撑着继续演友爱团结。
“等你们拔.出.来以后,就可以说:我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阿姆斯壮格言。”
夏羽寒笑得很灿烂,偏头问太子:
“你要不要留下来帮忙?我先去找别人跳,你们慢慢来啊。”
不等太子反应,她就加快脚步逃远了。
她怕自己憋不住笑太大声,走远一点笑比较尽兴,太可笑了。
而且只身行动,她比较方便动灵能找人,也不会让太子察觉异样。
她让舞伴留下来救援,对白心慧至少表面上仁尽义至了。
至于叶峰,活该啦,祝福他跳一整晚的卡门───卡在门边。
夏羽寒脚步轻快,一下子就把三人抛在远处。
悠扬的乐音渐歇,一支慢舞再度结束了,
在曲目交接的空档,忽然天际一道电光闪过。
不会要下雨了吧?
她停步伸出手来,幸好,没有任何雨点落下。
等了等,又觉得少了什么────这闪电也不太寻常。
连续三道闪电,却只有闪电,没有紧跟在后的雷响。
人群中,原本纯净过份的净场域,在三道电光之后,忽然恢复了正常。
各种肉.体挤在一起飘散出的浊气,从人们身上涌出的意念和情思,重新弥漫开来,
所有夜场该有的紊乱气息,开始泊泊涌出,和滚沸的人声乐声一同起伏腾跃。
是了,笑笑狐狸的大招被强断了。
有另外的高手也藏在暗处,双方已经过上招了。
但不是太子和叶峰,因为白心慧还在忙着卡门嘛。
那是谁?
夏羽寒来不及细想,便迅速挤入会场人群中。
既然东东挑选这里为主场,她想来想去,最明显的优点就是闲杂人多,不利锁定特定目标,人人都投鼠忌器,人群就是保护色。
无论双方来意为何,她往人多的地方跑,自己就越安全。
四周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她心跳也逐渐加快,忍不住抬头再看。
离他们很远很远的天边,似乎雷气密布,欲发未发。
而一轮烟月躲在乌云后头,露出薄薄的光辉,朦胧又苍茫。
很古怪的宁静。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夜夜看惯的月色,此刻忽然令她毛骨悚然。
…
夏羽寒没搞懂谁在跟笑笑狐狸斗法,在她看来,狐狸蕴酿出来的净场区域已经够大了,就算是太子这种阵法行家,要结出这么大的阵法也需要一些时间缓冲。
所以对方要瞬间断狐狸,必定也得支配同等的能量,甚至更大。
但这怎么可能呢?禁厌师的范围技几乎涵盖了整个舞会主场,没地方给对方再结阵了。
刚刚太子就在她眼前啊,叶峰也是。
可怜的狐狸,他现在应该也一脸迷茫,比旁观的夏羽寒更混乱,因为太奇怪了。
夏羽寒决定先去找书生,探探情况。
…
吃货们全聚集在校史馆。
因为校史馆走廊就是供应茶点的地方,书生之前听说的小道消息非常精确。
比起争奇斗艳的舞会中央,校史馆周边成了另类的战场,不少人扔下同伴,朝烤乳猪冲锋陷阵去了───
你在这儿等喔,我先去排队拿给你!食欲旺盛的男生通常都这样哄女孩。
烤得油亮金黄的烤乳猪,一端上来就引起骚动,校史馆周围登时大排长龙,
排虽排了,还不时往前探头,急躁难安,领餐队伍扭来扭去,分裂成好几条长龙。
大家都怕还没排到自己就没了,恨不得直接挤上前动手,
但毕联会安插了风纪小队在供餐区巡逻,维持秩序,吓阻想插队和不守规矩的同学。
夏羽寒本打算直接走到餐台前找人,远远一看也傻了,
想突破重围到烤乳猪前没那么容易,她走不过去。
除了互相牵制、谁也不让谁的吃货们,最可怕的,还是护卫供餐区的风纪小队───
这群负责维持纪律的学长们,全都顶着黑色大礼帽,全黑斗篷,从头包至脚踝。
他们持长木杖,脸上还戴了尖长的鸟嘴面具,遮住了全脸。
正是中世纪欧洲死亡的象徵,瘟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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