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皇上,李将军回来了。舒欤珧畱”
正在批阅奏折的亓玄锦稍抬起了几分头,颔首看着下面通报之人,点了点头,“孤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孤王随后会安排。”
“是!”公公得令退下。亓玄锦停笔走到窗边,这一战,为谁而打?小允,半个月了,你现在,应该快到他身边了吧。
亓玄锦以为他想要的,除非得到,否则一定不会是最先放手的那个,但是他错了,在姬辛允醒来那日,他便知道自己错了。她采用最极端的方式告诉他,她必须离开,那怕是宁为玉碎,他不想放手,但是他更不想她受伤,三日后他终究是让她离开了。
其实,姬辛允是离开了半个多月没错,但是,一路上害喜厉害,总是走走停停,因为害怕亓玄锦出尔反尔,所以在宫门前,她硬生生拒绝了他的好意,那怕只是送她出境,她也不要!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脆一些。
如她之前所言,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纵然他是梦里她曾深深同情过的那个人,但是,伤害他的毕竟是长春,这一切都是长春,不是自己!亓玄锦一定是思念过度才会将自己误认为长春!
那一场昏迷让她足足昏睡了十多天,在梦里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界那么漫长,在那里她看到了之前和亓玄锦入梦大^法里没有看到的一幕,譬如说,亓玄锦其实就是那个最后被情伤害的魔界之君,洛尘风。又譬如说,九离香当日带着骨灰塑造而成的长春消失在三界之外。但其实,他并没有消失,只是来到了人间,至于中间那段过姬辛允看不清,但是最后的结局她看见了,花有依……其实就是长春!这让她当场惊吓住了,后来仔细一回想才会明白了为什么花有依只是一只魅,为什么她的记忆从来都是停留在几千年前,为什么她总是喜欢看天,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龙玉山那里。不过姬辛允不敢深入思考。
上次出逃听到的有关边关的那个消息,让她至今惊魂未定,她不知道是否真实,倘若是真,那么花有依又和宫漠倾有什么牵连?她可是长春啊!
那抹暗紫色的光芒闪耀在姬辛允脑海里久久未曾散去,一时之间两道身影交织重叠。突然她眼前一黑,脚步凌虚后退着。“都告诉你被出来了,姚月可不比花间,你要是想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就不要让寒气入体!”一个力道将姬辛允的身子稳住,责备的声音传入她耳际。来人正是姬辛允在出城门之时遇上的破阵子老人,她竟然不知道他也会医理,那时她也是现在这副狼狈模样,所以幸亏得他帮助。
后面几日,一直承蒙他照顾,一番谈话下来,这老头竟然也是要去花间的,于是就约好同路,这一路上姬辛允的起居生活多多少少都是由他打理着。
个个奏的头。姬辛允不得不感叹,人类果然是一种微妙的动物,明明之前她死活都和这个老头不对盘的,也不过才短短半月的相处,没想到她就开始对他大为改观了,以前觉得碍眼的那种幼稚的脸,如今看来却是倍感亲切,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说道怀孕,姬辛允不由自主抚摸过小腹,太奇妙了,这里竟然不知不觉就有了个孩子呢!
当日亓玄锦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愣神了好久,怎么也不敢相信会在这个时候传来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等她坦然接受以后,便更加坚定了去找宫漠倾的理念。她要去找他,然后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先喝药吧。”破阵子老人见了她现在这傻愣的模样,无奈叹息了一声。姬辛允闻到药味儿皱紧了眉头,“苦的。”
“你见过甜的药?”
姬辛允诚实摇了摇头,老人将药碗递到她手里,“那不就得了,快些喝吧,下午还要赶路。就你最麻烦了,要不是你一直就这么拖着,那短短七八天的路,我会赶上半个月还没到边境?!”
姬辛允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好嘛,喝药!”说完慷慨就义一样捏着鼻子,仰头而尽,最后还把碗给翻过来给他示意,一滴没剩!破阵子老人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颗红色药丸,“这是去味的,含在嘴里去去苦。”
姬辛允呵呵笑着,牛皮糖一样粘过去,拽下他的胳膊,“老头,你对我真好!”
老人脸色黑了黑,抽回自己的手走进了屋。姬辛允口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问道,“下午出发,大概还要多久才到啊?”15077311
“啰嗦,你要是天黑之前想赶到花间边界的话,就给我好好把你肚子里的那个给安顿起来,要是半路再闹出些这个那个的毛病,就算是荒山野岭,老夫照扔不误!”
姬辛允抹了把汗,愤愤地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最后叹了口气,摸着肚子,像是对里面那个说话。
“儿子,你给老娘消停点知道不?不然恶毒老头要扔人了!”
“你说这话让我现在就有直接把你丢出去的冲动!”离开不远的老人顿时黑着脸回头,冷冷冲着姬辛允这怒道。
姬辛允吓得噤了声,心底嘀咕着,“不是说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出现耳背么,这个怪胎!儿子,我们不甩他就好了!”
然后乐滋滋捧着平坦的小腹闪身进了屋子补眠去。
又是一路奔波,姬辛允坐在马车里,旁边坐着个打坐姿势的老人,赶车的是伺候老人的那个侍童,别看年龄不大,但是做起事来手脚可麻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姬辛允和肚子里那个小鬼沟通得太好还是别的什么缘由,反正这一路过来,都没再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这倒让旁边坐着的老人看了奇怪地看了她好久。
“都盯了我快帮个时辰了,又说就说!”姬辛允上午睡多了,现在本来就睡不安稳,再加上他这么一双眼灼灼地看着自己,姬辛允更是睡不着了,索性挑明问道。11gir。
老人顿了顿,转眼盯着她的小腹处,不确定问着,“今天一整天都没吐吧?”
“没啊。”怎么了?这话问她好像一天不吐就好像很不正常一样。
老人又问着,“今天一整天也都还没闹过脾气吧?”
姬辛允脸色忍不住黑下去,“你要是在这么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还真不敢保证等会儿会不会发脾气!”
老人咋舌嗯了声,最后挑起车帘子望着外面,口里慢慢说着,“所以我才觉得怪啊,你往常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他惊讶回头,刚一回头脸上就遭来一记拳头,一只眼很快就变成了乌青色,捂着挨揍的那只眼,心底一团怒火,“你这小女娃,做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姬辛允吹了吹拳头,揉着发痛的指骨,“我告诉你别给我乌鸦嘴,不然就不是拳头这么简单了!”
老人汗颜地闭上嘴,话说,她怎么知道他刚才正想说那啥,你肚子里那个一般不会这么安静,除非没了声儿……
姬辛允眯起眼假寐,老人深深吸了几口气退到车外,一出门就听到侍童惊呼的声音,“哎呀!师傅你受伤了!”
他尴尬地挥开侍童的手,“不小心撞的,别瞎说,好好驾车!”
侍童额了声,师傅你真有才,单纯一撞就能撞出这么副样子?不过,他虽然心底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快速瞥了眼身后车内人,然后专心致志驾车。
到了夜幕时分终于来到了花间的边境,姬辛允听着车外热闹的人声,心里就抑制不住激动起来,还没等老人掀帘告知,率先一步冲出来,动作帅气跳下马车。
“也不怕摔着你肚子里那个……唔,你这小女娃,还有没有天理了?”破阵子老人刚嘟嚷完一句,一到通明的空气织成了一个网直面而来,划得他脸颊生痛。
姬辛允夸张地笑了笑,“活该,都说了你乌鸦嘴了!”
“师傅?”侍童明显有些愠色,老人罢了罢手,“你去将马车安置好,我先……”
姬辛允听了打断老人的话,“不用麻烦了,你不是还有要事吗?反正我现在也到了花间境界,老头,我们后会无期了!”
说完扬了扬手,潇洒扬长而去……
独留下原地里惊住的两道身影,一老一幼,那镜头像极了村里人进城,然后恶毒媳妇要足面子和邋遢亲爹还有贫穷弟弟撇清关系的一面。
侍童咬了咬牙,跺着脚不满地叫了声,“师傅!”过河拆桥也不带这么快的啊!
破阵子老人深深叹了口气,“走吧,媳妇不要我们了……”
侍童额间瞬间挂上了三根黑线,回头望了望那个女子的背影,心底叹服,好强大的影响力,竟然连一向宠辱不惊的师傅都开始说起这么幼稚的话了,果然是被荼毒了啊!
姬辛允进了城门,好在身上还有些零碎银子,所以进城之后先是去客栈要了间房,她之所以不和破阵子老人走在一起是有原因的,那人从来都不见出世过,一出世不是什么江湖争夺的大事,就是什么宝物研究一类的,她可不想牵扯上什么关系,本来她就是为了寻找宫漠倾才回来的,又不是专程回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