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子原来在这里,可是让为夫好找。舒骺豞匫”就在她陷入沉思时,一道调笑的声音自上传来。
姬辛允一惊,见来人是宫漠倾才松了口气,打趣道:“怎么,加官进爵也挡不住你的脚步,竟跑来这里了?”
听着这严重偏见的话,他摇了摇头,“为夫还不是奉命来找娘子的么。”
“奉命?”
“皇宴已经开始了,娘子不觉得出来已经很久了吗?”轻身跳下假山,伸出手去,“走吧。”
不待她反应就紧握住袖中那双手朝着来时路走去。
姬辛允别扭地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索性由着他去了。
不过,一提到皇宴,她不由自主想起刚才的一幕。
宫漠倾一低头就看见她恍惚的神情,好奇问道:“怎么了?眉头都皱起来了。”
她摇头步答话,走了一小段路后忍不住问:“宫漠倾,你想做官吗?”
“权势是每个人的梦,当然……”
“我知道了。”宫漠倾还没说完,她就出口打断,甩手就走在他前面去了,距离越拉越远。
宫漠倾莫名地看着那突来怒火之人,后面一句卡在喉中,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快步跟了上去。
其实,他想要说的是——
权势是每个人的梦,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他!
到了地方,姬辛允一抬头就看见了后面出场并入座的明黄身影,俯身大拜,皇上只是笑着罢了罢手,吩咐一句入座便将目光集中到宫漠倾身上去了。
姬辛允不动声色喝着茶,她不是品茗之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突发感叹,但是却懂得对比,这茶粗糙淡漠,简直和宫漠倾那里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暗自皱了下眉,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作为,心里也跟着空荡不安。
低声问着旁边的一个奉茶的宫女:“玄镜师什么时候离去的?”
“就在白夫人离开的后一刻。”
她点了点头,暗自思忖,看来他那一出去就没再回来过了。
不过,他既然说在皇宫感应到乾坤镜波动,那……他现在会不会已经去……
就在姬辛允出神之时,旁边人用手推了下她。
原来,皇上不知说道什么地方去了,一时高兴就要敬酒。这正主一举动提杯,下面的还能不迎合着。
无奈地举起茶杯应对着,心底却暗自鄙视。
不过,姬辛允眼神一转就发现了上位多出来的一个人。
因为是一直窝在皇上身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所以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
呵,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刚才皇后提到皇上时会出现那么一副表情的缘由了吧。
不过,姬辛允越看那女子越发眼熟,最后眼前一亮。
对了,那不就是她第一次夜探皇宫时,在御书房外见到的那位娘娘么,好像叫彩妃来着。
哼,这女人倒也沉得住气,刚才她只对皇上和皇后请了礼,依照她之前见到的脾气,不是应该斥责一番么。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只是姬辛允哪里知道,彩妃本就是宫女出身,所以位卑人低,除了平日里争宠时小吵小闹,那里刚在皇上置办的皇宴上闹事。
更何况,不是还有宫漠倾这大功臣的身份庇佑着么,一开始不行跪拜之礼,皇后都没不满什么,她一介妃子,哪里还敢放肆。
举杯之后便是一些无可厚非的官腔话,但大多数都是以宫漠倾为中心。
所以姬辛允本来还想着现在大家各喝各家,自顾自事,却没想到那些目光总是会不期料飘过来,弄得她全身不自在。
突然,一阵香味飘入姬辛允鼻子,抬头一看,眼前竟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黄衣女子。
众人也被这么一出弄懵了,不解看看向这边,有好奇的,也有袖手旁观看笑话的。
姬辛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女子好生眼熟。
“小女子是兵部尚书李严之女,今日家父有事,所以由小女子代替出席,特在此敬白公子一杯。”
说完仰头一口喝完,下面不知谁叫了声好。
就连正位上的也不由得赞赏道:“不愧是将门之女李莹,痛快!白神医不要抚了面子才好。”
这一出口,就算是想推拒都不行了。
抚开衣袖笑道:“小姐言过了。”
端起酒杯也是一头仰尽。
她眼底笑着,“白公子肯赏脸是小女子的荣幸,不过,白夫人……”
眼神转向一旁的姬辛允,她是后面才来的,自然不知道姬辛允不胜酒力这一事实。
宫漠倾开口正要解释,哪知姬辛允勾起嘴角,一手端起旁边那半杯酒,也是仰头入腹。
喉咙辣辣的,像火燎过一样灼热。
但是她表面平静道着:“李小姐亲自敬酒,本夫人怎么能不赏脸。”
后者笑着,但是那隐匿在袖中曲握成拳的手无比彰示了主人的妒恨。
“小女子谢过白夫人了。”
姬辛允笑着,酡红的脸上有些迷醉之色,不仅不显失体,反而多了丝诱人的魅惑,看得一干男人口干舌燥。
她原本以为李莹吃了瘪,会收敛一点,谁料到,转身她便对着皇上请道:“皇上当初许过小女子三个愿望,陛下可曾记得?”
众人摸不清她的心思,就连皇上也是一愣,然后笑着:“如今倒只剩下最后一个了,难道李莹现在就要让朕替你实现?”
说话途中似不经意地飘过她和对面两人,眼底神色一笑。
“小女子这第三个愿望……”
“赐婚于七王爷!”
“……”众人顿时一惊!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她正开口说着话,旁边那位会突然打断,接过她的话继续道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就连李莹也没有料到,顿时惊住了,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宫漠倾也没料到,先是一惊,震惊仅在一瞬间,最后勾起笑,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看着这戏剧一幕。
皇上率先回神,打破僵局尴尬地咳了一声:“白夫人此话怎讲?”
“回皇上,红花节那日,李小姐突然跑过来递给七王爷一枝红槿花,皇上大概也是知道今年红花节新颁布的规矩吧。”
经她这么一说,有年轻知情的人自然是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目光停留在李莹身上。
而不知情的,看到周围人那些表情,也能猜出个大概,也是扼腕地叹息了一声,看着中心人。
李莹气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求助看着对面人,眨巴着一双泛起水雾的眼,顿时怜意十足,直教男人心生不忍。
姬辛允嘲讽一笑,刚才那话她说的是天真无意,但却是有意败坏她名声,不过,效果看起来不错。不过,她要是想向宫漠倾求助,那怕是找错人了。
果然,宫漠倾直接忽略对方投来的的可怜目光,一手拦过她的肩,对着的人是自己,话却是对旁边人说的:“上次娘子不是对为夫说,那不过是因为李小姐不知今年新订制度的无意之举么?难道李小姐还是对七王爷倾心了不是?”
“可是,当时我现在想起来了,那时还有管家亲自过来找了七王爷要求王爷登门求亲呢。”
“哦?还会有这件事?……娘子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这个,就要问李小姐本人了。”
两人一来一去说着,到最后又将话题踢了回去,众人眼光再一次集中在李莹身上。
看得她是双颊娥红,羞愧难容。
最后顺着宫漠倾踢下的梯子说道:“定是白夫人记错了,当日是小女子无知,不懂新订的制度,所以才会闹出了笑容,倒是让白夫人见笑了。”
哼,见笑?姬辛允心底嘲讽了一番,当时是谁在马车里盛气凌人叫嚣来着,又是谁大放厥词,不可一世的样子!
不过,姬辛允听后却笑了。李莹如今这么一说,不仅解去了漠倾歌的烦恼,还徒给自己抹了一道黑。也算得上是大快她的心了。
不动声色地坐会原地,只见下面那位碰了一鼻子灰,也就安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是该感激你还是该吃别的男人的醋?”刚端起茶杯,旁边就凑过一张桃夭笑脸。
不留痕迹拉开了一些距离,笑着摇头:“宫漠倾,我是在帮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是么?为什么为夫听到的却是小允子一心为七王爷排难呢?”托起下巴,疑惑皱起眉头,然后一笑,“或者还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娘子吃醋了,呵呵……”
“你!”按捺住心底的不悦,这是皇宴,还有那么多双明里暗地的眼盯着这边,就算在怎么生气,她还是懂得看场合的。
不过,游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刚才在假山后听到的那些,被取消了吗?
只是,不知怎的,她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脚可也上。
旁边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一样,在她出神之时紧握住她的手,关怀道:“怎么了,手这么冰冷?”
摇头,“宫漠倾,你说今晚会不会出什么事?”
“会出什么事吗?”他反笑,不以为意地敲打着桌子棱角,发出沉郁的咚咚,“小允子该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风声吧?”
姬辛允一惊,他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他也听到了?
正要开口问出心底的疑惑,突然某处啊的一声呻吟出来。
那声吟叫虽小,但是在原本就不喧哗的大殿里,却异常响亮,几乎是同时,所以人的目光都探索了过去。
姬辛允一望过去,顿时怔住了。
事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从一到来就有意忽略不去看的那一处。
因为那一处正是宫内皇子的座位之地。
而那呻吟之人正是四皇子漠连衣。
漠连衣原本也是好吃好喝沉默着的,几倍就下腹就有些怪异的感觉,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红颜醉这酒太烈的缘故,一直到刚才,他全身一个**,酒杯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翻滚,手指无力之时,酒杯滑落在地,发出碰的一声碎响,与此同时,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头脑一昏,天旋地转之时顿时无力到底。
众人惊异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关键时候出这么大的事,久久反应不过来。
最后,上位处传来一声慌呼:“四儿!”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漠云绝(皇上)一把推开身上那人,急步而上,一把扶起倒地的漠连衣,神情悲怆,不像是作假。
口里慌乱地叫着:“快,传御医,传御医!”
“是是是……”身后跟的那位公公连忙答道,像是被吓住了一样,转身之时踉跄了一步,稳住身子就开跑出去。
姬辛允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就在所以人目光都集中在那一处时,她却像寻找什么一样到处张望着。
宫漠倾抿了口茶,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那一处。
最后不知是谁反应过来,大叫着:“白神医!白神医不是在场么!”
所谓关己则乱,经人这么提醒,那些人才顿悟一样,齐齐朝这边望过来。
漠云绝一手扶起地上之人,对着宫漠倾喊道:“神医,快救救四皇子!”
宫漠倾这才不缓不慢走过去,姬辛允见人都围上去了,也不甘愿走过去。
探完脉,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漠云绝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
咽了口口水,艰难问道:“四儿他……”
“四皇子中毒了。”
他惊吓着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子有才接着问:“神医可有解?”
虽不忍破灭了漠云绝的祈愿,但最终还是无奈摇头。
一瞬间,漠云绝脸色苍白,再也稳不住身子,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幸而身后赶来的皇后一把扶住他,关切的眼神毫不掩饰:“皇上?”
漠云绝什么也没说,最后抱起昏迷中的漠连衣,离去之时,吩咐了一句。
“白神医随朕前来,其余的都先到偏殿休息,事情没差清楚之前,谁也不许擅自离去。
要是被朕知道了有谁敢抗旨,斩立决!”
语气到最后徒然一冷,就连姬辛允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皇上离去后,又有公公上前,将一席人带到了所谓的偏殿,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分配了南北两边。
姬辛允随着领路的公公到了北偏殿,在公公交代事宜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出口来:“敢问公公,今日可是所有皇子公主们都到齐了的?”
见问话人是今日皇宴的重要人物,才恭敬地俯身,答道:“三皇子身体突然抱恙,所以请退了。”
她明意点点头,最后道了声谢便让人离去了。
“白夫人可是好本事!”
刚转过头,一句含笑嘲讽的话就飘进她的耳,说话之人正是刚才被姬辛允给了难堪的李莹。
这算是找茬来了吗?“我不懂李小姐的意思。”
“好一个不懂,哼,皇宴之时,让本小姐受尽难堪,白夫人这贵人也太忘事了吧。”
姬辛允平日里最恨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的人,而且从最开始见到这李莹,就是打心里不喜欢,这下都是人后的,也没有必要顾忌,所以她这么一说,姬辛允也就撕破了脸皮。
“不错,我的确是故意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承认,心底怒火越加紧,双眼仇怨,还没来得及发怒,姬辛允又开口了,语气鄙意嘲讽:“不过,就算是故意的又怎么样,玩心计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但是像李小姐这么水性杨花的,倒还是第一次领教。
怎么,七王爷就快好了,小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要另投怀抱了?
可惜呀可惜,你这一次也太没眼光了,白神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何况……他是我的!”
说完就仰起头,高傲地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那些小姐们见到刚才院外的一幕,还以为只是平常闲谈,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一小段宇宙联系在一起。
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开始左思右想起来,众人见此都安静地回避着,一时之间到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晚上,在安排的睡房里泡了个澡,最后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一面朝外走去。
刚抬头就被桌边坐着的正悠闲喝着茶的人给吓住了,下意识揽紧了衣服,责问道:“宫漠倾,你怎么过来的?”
“当然是走过来的呀。”说得理所应当,险些让她气绝。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四皇子的事怎么样了?”
这回他才正色,却突然不语了。
姬辛允看着他凝重的神情,顿时了然了几分,心底快速一沉,。
还是不甘心问道:“真的无解吗?”
摇摇头,她见此再问了一句:“那他还有多久时间?”
“最多不出三天。”
她这回没问了,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倒上一杯暖茶给自己。
两人沉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除去她昏迷的那几天,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以这么宁静方式相处。
她还是觉得挺别扭,放下茶杯,“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看样子,皇上这一次是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了,虽然清者自清,但是一直被关在这里总不是办法,而且,自己也不像卷入什么皇室斗争中。
宫漠倾不答她的话,避而言其他:“漠北凉找我了。”
她心下大惊,眼神直直地看着他,等候下文。
“你说,当日谁都没有退场,却唯独一个人不现身,这说明了什么?”w8ru。
收敛起眉思,反问:“他不是抱恙在身吗?”
“哈哈哈……好个抱恙在身,朕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来人,带四皇子去前殿,朕倒要当面问清!”
清脆的笑声自外传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突然有急事找宫漠倾的皇上,漠云绝。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入门之时听到这么一出对白,原本疑惑,四儿平日里未曾和谁结仇,这么就会突然中毒了,这一句倒是提醒了他。
想起平日里四儿和三儿暗地里的手段争夺,他更加有了计较,怒气之下,吩咐了一句,就挥袖离去。
等人走了良久,姬辛允才反应过来。
勾起笑,冷意乍现:“你算计我?”
宫漠倾摇头,开口一个我字后就被她给打断。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最讨厌被人利用。”
“小……”
“哈哈哈……是我小瞧你了,说得也对,权势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你当然也不会列外!哈哈,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和权势相比,我算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哈……”
姬辛允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13857092
只是在宫漠倾听来,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哀凉,像重鼓一样重重敲打在他心底,看着她眼角划出的泪水,心底莫名一痛,伸手想为她拭去那晶莹的泪滴时,她却一手打偏了。
姬辛允抹了一把泪,指着他大叫:“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给我滚!”
宫漠倾脸色顿然白了一层,心底像长了根刺一样,纠得生痛.
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也好,夜深了,小允子好生歇息吧。明天一早我再来找你。”姬辛允冷笑一声:“怎么,还没利用够?”
他苍白的脸色隐藏在低头时投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想要出口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层意味:“小允子何必这么决绝,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说罢就转身离去,只是沉浸在自我思想中的姬辛允根本没有看到那离去的背影,显得竟然有一丝……狼狈?
回过神,嘴角自嘲的笑意无限扩大。是啊,他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她却是为了乾坤镜,这样各取所需不是很好么?
“哈哈……哈哈哈……”一定是她疯了才会这么在意,一定她疯了才会在知道他再次利用她时心底这么大怒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委屈?
这一晚,姬辛允睡得极不踏实,第二天早早起身坐在窗边发起呆来。
也许是在等谁,不过,除了送饭菜的宫女们,谁也没来,就连他也没来。
又是自嘲一笑,他果真没来吗?还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和他之间,一直都只是各取所需,相互索利而已?
姬辛允的苦涩还没蔓延到全身各处,就被外面一阵通传给打断了。
“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