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风的话一字一句如凌厉的刀刃,将唐放歌身上所有的希望都切割的体无完肤,她的世界瞬间坍塌了。
“我……”唐放歌嘴唇颤抖,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她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她给予的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她想要守护的,想要撑起的天空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楚长风的话,如同巨石,在她纯净无波的心湖中激起了千层浪。那波涛滚滚而来,将她的一切希望都打碎了,狠狠地沉入了大海中。
“放歌,想想你现在要做的是什么,你的善良,你的天真,现在不需要。你要有的,不是自责,而是夺回你自己的一切。你的家人,还有你失去的一切。你失去的,不能白白失去,你要学会如何叫他们明白,你不是没用的女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坚强,但是你一定要怀中一颗更加纯粹的心,才能够真正的站起来,得到你父亲和哥哥的赞同。”宛若嫡仙的楚长风,他璀璨的眼中闪烁的光芒是黑色的。那光芒就好像是天使坠天,白色的羽毛褪去飘落,换上了最纯最恶的漆黑。
久久的,唐放歌站在原地,她觉得天昏地暗。世界的光芒一点点的变弱,她的眼里只看见了楚长风的身影。他的身影很重,压住她的呼吸,夺走了她所有的思绪,将她沉入漆黑的湖中。在湖面下,她几乎不能呼吸,却只听见最深处传来的怨恨声。
母亲的死,父亲和兄长锒铛入狱,嫂子怀着愤怒大骂,小米哭泣,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踉跄了一下,唐放歌差点没有站稳。一具温暖却又冰冷的怀抱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她的发丝上有他呼气的声音,她茫然抬头,眼中含着泪水颤着声音问道:“我该怎么办?”
楚长风淡笑,眼中没有慈爱,只是仇恨的花苗簇簇燃烧,唇边一点笑,犹如罂粟魅惑道:“你应该去恨,应该去夺回你失去的一切,包括这个世界。”
伏在楚长风的怀中,唐放歌腿脚轻软,她没有说话。久久的,直到她慢慢能够站稳。
“我明白了。”唐放歌低语,没有跟楚长风告别,只是幽幽地往回走。
看着她几乎要破碎的身影,楚长风低低的笑了。这个世界只有仇恨才是最真实的,宛如此刻的他。
六楼的阳台上,龙一神情凝重地看着下面的两人。从楚长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龙一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伴随着那个男人格外令人觉得厌恶虚假的笑容。qh6d。
………………
美国乡村音乐绵长缠绕,舞池内美女帅哥狂肆舞动身体。白晓皱眉,穿梭过热情的人群,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牧泽西。他神情黯淡,发丝有些凌乱。远远的看上去竟然有些颓废和愁苦,这样的牧泽西令白晓有点讶然。牧泽西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匹孤狼,不管任何时候他都散发着桀骜不驯的霸气。
“酒保,whisky!”牧泽西伸手,又要了一杯威士忌,他抬头发现白晓也在,伸出手指喊了一句,“两杯whisky!”
“给我一杯咖啡!”白晓声音不大,将威士忌换成了咖啡。他拉开牧泽西身前的椅子,缓缓地落坐。
“今天陪我喝几杯,不要喝什么鬼咖啡。”牧泽西阴霾的眼中有一层浓浓的伤,看到唐放歌站在大街上哭泣,他觉得心痛。明明想要靠近她,却又无法靠近。她颤抖的双肩,无助而又哀伤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泪水。她的痛苦似乎也变成了传染病,成为他一身的疲惫。
男人的手搂住她的肩膀,他有一种冲出去杀人的渴望。如同那夜,她扑进那个男人的怀抱,双肩颤抖只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寻求安慰。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痛似乎加重了,深深地陷入一片苦涩的海中吞咽着咸涩的海水。
白晓洁白的手指接过威士忌,将苦涩的咖啡推到了牧泽西的面前。他们许久不见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牧泽西叫他去照顾他的母亲。在环境悠然的寺庙中,对着神的那刻,他觉得自己心若明镜,。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如此颓废的牧泽西会变得如此狼狈。也到了苦。
“发生了什么事情?”白晓声音淡若青烟,悠然而无波。
牧泽西的眼中有点猩红,酒的颜色渲染了他的美眸,“我觉得我生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你很好,从来都不会生病。”三四个月一次的检查,白晓作为医生最为了解牧泽西的身体状况。他一直都很好,没有病,也没有痛。只是前不久听龙一说他曾受了点枪伤,看他现在的样子已经算是痊愈了。
“不对,我生病了。我的病在心里,闷的如同石头压着,时而会痛的难受。”牧泽西伸手,拍拍自己的胸口,用力地锤了一下。“这里,这里有病。”
白晓皱皱眉头,他觉得自己一时间竟然听不懂牧泽西的话。
“你的心脏很强健,没有任何病。”从来不喝酒的白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在喉咙间攒动。
“你说错了,我这里有病。我恨她,但是又觉得她很特别。我伤了她,以前明明没有多少心痛的感觉,但是现在会有。见不到她,我会想念她,想到不顾一切冲过去见她一面。只是我见到了,我又想要杀了她。如果没有她,我不会变的这么犹豫不决,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笨的失去理智。我想要治好我这颗心,不要去牵挂任何人,也不会心慈手软。唐放歌,我恨她,恨她主宰我的心,恨不得杀了她治好我的病。可是,可是我有怕看见她受伤,伤了她,似乎也伤了我自己。我恨她,真的恨她……”牧泽西**自己的发丝,觉得痛苦,却又找不到出路。这样的自己,令他迷茫,甚至痛苦不堪。如果可以伸手就杀了她,他愿意给她一枪。可是现在,他最想要做的竟然是给自己的心脏一枪。这颗心脏似乎也背叛了自己,令他变得无法自制了。
手中的杯子似乎有点刺,白晓悠然的脸上有一抹苦笑。他最不该爱上兄弟的妻子,更不应该深陷其中。
以前他知道牧泽西不爱唐放歌,甚至厌恶憎恨她。她那么美好,令他觉得她是牧泽西的阳光,能够温暖他冰冷的心。只是最后的最后,他没有那么对过她。每一次她会微笑看他,会把所有的痛苦不快都压在心底。她坚韧隐忍,处处都能为别人着想,善良的令他觉得有阳光照射过来。那一抹光线,仅仅只是几秒,他自己沦陷了。
“泽西,这个不是病,是爱情,只是因为爱上了她,所以会觉得心痛。”苦笑着,白晓将答案告诉牧泽西。
牧泽西手中的酒杯噔的一声摔在桌子上,他很是怨恨地看着白晓警告道:“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尤其是她。我不会爱上她,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泽西,你一直都没有变过。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就令你这么不想承认吗?违背你自己的心意,要比面对它更加的痛苦。你现在之所以是痛苦,是因为你想要拒绝这份已经扎根的感情。如果你真的爱上了她,那么就去爱,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已经错过一次,你难道想要错过第二次吗?如果再次错过,也许你会终身遗憾。”白晓心里苦涩,不过他有点高兴。苦涩的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机会,甚至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高兴的是牧泽西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牵肠挂肚的人。他的人生,因为仇恨和誓言打破,他希望至少能给他一份爱情。有人愿意呵护他,守护着他。
牧泽西眼睛中划过一点点烟火的色彩,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白晓。
“如果这是爱情,能够帮我割除吗?”他问,真心的想要去解决,不过他选择回避。
“泽西,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如果真的爱上,你觉得能够轻易地割除吗?这样闪躲的你,不是我认识的你,爱情有这么可怕吗?”
牧泽西低下头,他望着手中的酒杯。金黄色的**,浓郁中有一股呛鼻辛辣的味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畏手畏脚的人,只是她恨他。
“爱情不可怕,是我可怕。”牧泽西伸手夺过白晓的酒杯,一饮而尽。
白晓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音乐盖过一切声音。也许真如牧泽西所说的,爱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自己。
这一夜,牧泽西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酒醉头痛,踉踉跄跄的被白晓拖回住处。也许人真要痛一次,才明白伤口有多深。也许真要失去,才知道自己的心在何处。
爱与不爱,不是理智说的算,而是心支配着。爱她,他开始面对。恨他,她亦开始面对。恨与爱,不管是谁都要面对受伤与伤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