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祎作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没有曹安那般多的鬼点子,可他有一颗幸灾乐祸的心,曹安这小子从来都靠不住,给太子爷出了几个主意都坏了事,他正等着太子爷回去收拾他呢!哪能跟着他后面掺和?是以,冯祎对司徒天南的求助也视而不见,轻飘飘地别开了眼。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从外头推开,一人迈入门槛,那身影颀长伟岸,径直向太子走去。
“王爷,您回来了。”司徒天南像是见了大救星般赶忙上前行礼,心下松了口气,九王爷一回来,叔侄俩说说话,他便能摆脱太子殿下这张摸不清的沮丧脸了。幸好九王爷回来得及时,要不然他真不知如何应付了。
“嗯。”百里宗律淡淡应了一声,凤目注视着太子的面容,半开玩笑问道:“谁惹景麒生气了?小孩子家的,果然不该来勾栏苑这种地方,吓坏了吧?”
百里宗律以长辈的口吻说话,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咄咄逼人,他看着百里景麒时,全然是在看着一个孩子而已。
太子景麒的面色却微微一变,颇不满道:“皇叔总拿我当个孩子,我已经十九岁了,来这勾栏苑怎么了?多少人都能来,为什么我不能?”
百里宗律在说话时,脚步未停,这时已走到桌前,听罢太子的话,眉头却稍稍拧了拧,叹气道:“景麒啊,这话对你皇叔说说便好,可不能当着你父皇的面说。皇叔来这勾栏苑可以,左右不过是为了取乐,你却不能再来胡闹。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又都是些男人在玩,久而久之,若是沾染上不好的癖好,恐怕会让你父皇同皇祖母担忧,到时候,还会怪到皇叔的头上来,这可使不得。”
百里宗律以长辈的口吻说话,所忧虑的俱是事实,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若是在勾栏苑同一群小倌儿鬼混,让皇帝知道,定是要追究的。
然而,太子景麒却不以为然,他仗着在百里宗律的眼里他仍是个孩子,便索性有恃无恐了,与百里宗律争辩道:“既然我不能来,皇叔还要再来这地方?方才不是被那霍家小姐撞上了吗?皇叔若是想要同她结为连理,勾栏苑也来不得了吧?皇叔便不怕沾染上不好的癖性?”
太子景麒的话半为赌气,半为试探,他就是想知道霍明珠同百里宗律说了什么。
百里宗律却好似全然无察觉,笑道:“她啊,鬼灵精的,整日不知在想什么。一个女子,居然敢来勾栏苑找人,唉,皇叔偏偏喜欢她这个性子,今后自然也是要收敛些的。不过,若她再想来这地方,皇叔也可陪她,有我在,总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她去。景麒以为呢?”
百里宗律眼神毒辣,见太子景麒孩子气般的面容上写满了对霍明珠的关切,他索性把话说开,断了他的念想。
“难道霍小姐见皇叔来这种地方,却没有生气?”太子景麒的脸色一沉,视线朝立在一旁的小太监曹安扫过去。
曹安打了个哆嗦,头低下去,盯着自己的足尖,哪里敢跟太子眼对眼,心里悔得要命,自作孽不可活啊!
百里宗律见太子景麒似乎较了真,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怎么会呢?她哪里会生我的气,一个小丫头,在你皇叔的面前乖得很。皇叔约了她几日后去校场玩玩儿,景麒若是想去呢,便一同去瞧瞧,看看那丫头是不是对皇叔俯首帖耳乖巧可人,也顺便替皇叔把把关,瞧瞧她是否有资格做你的婶婶。”
这番话听在雅间内众人的耳中,觉察到百里宗律似乎是在炫耀,又似乎只是对侄儿说着寻常的话,让他帮着把把关,瞧瞧未来的九王妃是否得体,也无可厚非。
太子景麒的视线定在小太监曹安身上,恨不得在他的脑袋上凿下两个窟窿!是曹安出的馊主意,不仅没有让霍明珠对百里宗律敬而远之恼恨不已,反而与他越发亲近了,还约了下一次校场相见,该死的奴才!
太子景麒到底还是沉住了气,他若是不去校场,便是让霍明珠同百里宗律单独相处了,这种情况还是越少越好。
“好啊,皇叔到时候去校场,叫上我吧,我的射术不太好,还要请皇叔指点指点呢!”太子景麒若无其事地笑道。
百里宗律点点头,唇角似笑非笑:“届时让霍小姐与你切磋切磋,到时候景麒可要多让让她,她的射术虽然尚可,可到底是个姑娘家,皇叔不想挫了她的锐气。”
“皇叔对霍小姐可真是温柔体贴。”太子景麒的气都已经吃饱了,沉着脸点了点头。目光短浅的女人,总是爱着所谓的英雄,他心里头的火快要将他自己点着了。
既然再忍不了,便索性不再伪装下去,太子景麒忽然抬起头道:“皇叔,我得回宫去了,皇祖母那儿还等着我带聚仙楼的糕点,她老人家说就爱这个味儿,还不肯将人家面点师傅请进宫去……”
百里宗律的面色始终不愠不怒,那双凤目也十分温和,气定神闲地笑道:“你皇祖母一贯这个脾气,怕面点师傅进了宫,反倒做不出原先的味道了。好,我让谢冥贺方他们送你回宫去,多些人跟着也安全些,我同司徒再坐坐,请个小倌儿来唱个曲儿,赏钱都给过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太子景麒无话可说了,只能点头,眼睛瞪向了一旁的冯祎同曹安,喝道:“还不走?!”
曹安吓得一抖身子,冯祎耳膜也一震,两人忙跟着太子出雅间,在门口守着的贺方谢冥听了百里宗律的吩咐,紧随其后护送着。
待太子离去,司徒天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来到百里宗律身边,哭笑不得道:“王爷,太子殿下不知是怎么了,说要来勾栏苑的是他,呆了不一会儿要走的,也是太子殿下,着实让人……”他打住没再往下说。
百里宗律笑着,执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对司徒天南道:“天南啊,坐吧,没旁的人,别太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