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拿起煨在炉子上的水壶,用为数不多的完好杯子给李副厂长沏了一杯茶，递过去并小声说道：

“李副厂长，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您要不问问张海涛？”

“问过了，他也搞不到。”李副厂长摇了摇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许大茂又悄悄退了几步，看着刚刚因为二人打斗而被撞落在地上的肉有些心痛，对李副厂长劝道：

“那您在我这，也只是耽误时间啊。我家里要是还整洁，留您吃晚饭，甚至招待您睡下都没问题，可我家里都这样了，看着都恶心人不是？”

李副厂长摇了摇头，又喝了几口烫嘴的茶水,就站起身轻轻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佝偻着背，看也不看一眼许大茂，缓慢地走出屋子。

此时还是下午，阳光明媚,李副厂长却感受不到一丝美好。

他行尸走肉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四合院门口走去，打算回轧钢厂。

“领导，您……办完事了？”

一个带着眼镜的老头凑了过来。

李副厂长依稀记得他是这个院子里三位大爷中的一位，貌似叫阎富贵。

不过李副厂长没有心情理会他,依旧默默走着。

“领导，用不用我帮帮您？我在四合院里面还是有一些威信的。“老头继续说道。

李副厂长还是不回话，连摆手都懒得摆，径直出了四合院。

那老头依旧不死心，站在门口推了推眼镜，把双手拢在嘴边：“领导啊，我不收费，我只是热心肠，您不用担心。”

李副厂长侧过头，向地上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向远处走去，留那个老头骂骂咧咧。

……

又过了一天，还是一个平凡的早晨，工人们正在上工，轧钢厂的广播突然响起。

“厂里紧急通知，厂里紧急通知。根据上级指示，明天将有领导来我厂视察，举办大会餐。请各个部门负责人及时传达厂长指示，务必做到明天不出差错。”

这条广播一连播报了三遍，每播报一遍，轧钢厂里面就热闹上一分。

众人都没有想到，时间这么近，就会再举办一次大会餐，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不是吧，这才刚过完年又要吃肉了，这么吃下去我不得长胖了？”

“你要是怕胖就把餐券给我，我替你吃！”

“我的天，这是怎么了？现在的肉不要钱了吗？”

“杨厂长万岁，轧钢厂万岁！”

很快这喧哗之声就静了下去，原来是各个部门的领导开始点名并且开会。

他们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之所以迟迟不对厂里的工人说明，就是为了保密毛熊国人员的行踪以防止有敌特搞破坏。

而这次特殊大会餐的注意事项，他们也早已烂熟于心，随时可以告知工人。

就在轧钢厂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在开会说明大会餐情况和流程的时候，采购部门的职工却如同往常一样，甚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们早已知道大会餐的事情，也完成了采购任务，就等着到时候参与，美美吃上一顿了。

就连许大茂，此刻也一脸的轻松。

昨天李副厂长找他之后，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去娄晓娥娘家负荆请罪，同时把这件事和娄振华和盘托出。

当然，用金条换肉的事情他给略过了，只说是作为一个中间人，帮张海涛背后的大领导和杨厂长牵线搭桥。

娄振华就算再怎么看不起许大茂，也不能忽视他是自己女婿这一身份，于是凝重地分析起来。

最后一家人得出结论，张海涛背后的人，是许大茂甚至娄振华都惹不起的存在，许大茂也必须就算是被枪毙，也不能把这件事再向更多的人提起。

他和李副厂长商量的那些投机倒把的勾当，则是用贪心和不自量力掩饰过去，只说是一时被钱迷了心窍，才是忍不住夸下海口同意采购。

至于之前采购三百斤猪肉的壮举，娄振华也让许大茂把货物来源直接扣到了娄家头上，说是娄振华找人托关系帮忙的。

这样一来，娄振华虽然会被盘问，但不会树立一个未知而神秘的敌人。

有了娄振华出谋划策，许大茂顿时轻松不少，心里也有了底。

他千恩万谢，自己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也把娄晓娥哄回了家。

现在，他内心一片祥和，只等着东窗事发了。

“同志们，静一静，其他部门在开会，我们也开一个会，那就是奖励大会！”张海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来到了采购部门的黑板前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光热切地看向他。

有几个人，则是偷偷看着许大茂，他们并不知道许大茂采购完成的事情，只以为他绝对会采购失败，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吃烤鸭。

“这次采购任务，大家全部完成，我自己掏腰包，给每个人奖励一斤苹果！”张海涛高声说道。

屋子里瞬间掌声雷动，虽然这一斤苹果还没有半斤猪肉贵，但却比猪肉难买上许多，属于是撑面子的存在。

现在过完了年还能把水果拿回家，肯定会让街坊邻居们好好羡慕一番。

在这一片掌声中，那几个和许大茂打赌的人，则是满脸的震惊。

他们互相看了看，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那位曾经垫底的年轻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主任，您刚刚说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那许大茂他也完成了吗？他采购到了三百斤的猪肉？”

他之所以敢在表扬大会上站出来提问，是因为张海涛并不是一位高压的领导，不会呵斥提出问题的员工，反而鼓励这种行为。

张海涛听了这个人的问题，微微颔首，肯定地回答道：“完成了，我这里已经确认过了。”

虽然许大茂不是好人，但张海涛心中有一杆自己的秤，许大茂没有得罪他，他也不会故意坑许大茂。

那几位和许大茂打赌的人，立刻满脸的痛苦。

许大茂则是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