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带领狙击队在山林中与忍者小分队周旋了整整十天,终于将忍者小分队全部消灭,也到了该离开山林的时候。
陈山河是被队员抬下山的。
他的情况很不好,从树上摔下来左腿骨折了,断裂的骨头对肌肉造成了贯穿伤,后来被队员们简单复位固定,骨头似乎没什么大问题,皮肉上的伤口却一直没有愈合,早就发炎了。
除了左腿骨折,脸上,肩膀,腰侧……大大小小的伤足有十几处。
尤其是一边脸上被粗糙的树皮磨得血肉模糊,红肿发炎后看起来更加狰狞。
受伤后,陈山河一直在发烧,没有退烧药,只能用冰冷的树叶敷在额头上进行物理降温。
在山林中随时面临被忍者偷袭的危险,陈山河还能靠着意志力支持着,走出山林后,心里那口气松懈下来,人也渐渐陷入了昏迷之中。
陈山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旅部的,昏迷中也有过几次短暂的意识恢复,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眼。
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颠簸,耳边似乎听到枪声,很密集,却像隔着一层玻璃,听不真切。
很快,又陷入昏迷中。
有时候他会作梦,梦到他在穿越前的一些生活片段,梦到他经常去的那家烤肉店,还有他曾经的伙伴们。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陈山河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或者是他刚好清醒过来,听到身边有人说话。
谁知道呢,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听到一个略显沙哑的女人的声音说道:“骨折的部分感染太严重,而且骨头没有对接准确,时间拖的太久,已经生出息肉和骨刺,必须截肢,否则人就没救了。即便发生奇迹,人活下来了,这条腿也废了,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紧接着,有一只手在他骨折的腿上按了按,似乎是在确认骨折的具体情况,很疼。
陈山河不禁皱了皱眉,反应过来,这是在讨论他的腿。
他的腿已经严重到需要截肢的地步了吗?
可是,他是一名狙击手,正计划着组建龙国第一次特种兵部队,截肢以后,他的这些计划不是就泡汤了?
不行,绝对不能截肢。
陈山河用力睁开眼,张了张嘴,由于高烧而干涩疼痛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不,我不同意截肢。”
旅长正在和医生讨论陈山河的伤情,听到医生说一定要截肢才能保住陈山河的性命。
反正向医生确认没有其他办法,不得不忍痛点了点头。
正想说同意医生为陈山河截肢,却听到陈山河的声音。
陈山河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终于醒来了,旅长激动的扑到他的病**,按了按他的左边肩膀处。
这是他身上唯一完好没有伤口的部位了。
“陈队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山河张了张嘴,立刻有温热的水喂进他嘴里。
干痛的喉咙得到温水的滋养,感觉舒服多了。
陈山河抿了抿嘴唇,终于睁开了双眼。
起初视线十分模糊,适应了一会儿才渐渐看清,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头顶一瓶药水通过橡胶管滴进他的血管里。
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按了按他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可以马上开始安排手术。”
陈山河情急之处握住了那只手,“不行,不能截肢。”
手的主人顿了顿,挣脱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语气冷静不带任何感情。
“不截肢就要送命,陈山河同志,请你保持理智。”
保持理智,他的腿就要没了,那些设想和计划都要泡汤了,让他怎么保持理智。
陈山河满眼悲愤的瞪向让他保持理智的女人。
“腿是我自己的,命也是,我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决定是干净利落的死,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女人全身上下包裹在白色的手术服里,戴头白色的口罩,帽子,只留出一双眼睛。
听到陈山河的话,女人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转头看向旅长。似乎在等着旅长拿主意。
旅长朝女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你先忙,我和陈队长再商量一下。”
女人没有反对,只是语气冰冷的提醒:“最多十五分钟,再拖下去伤员只有死路一条。”
陈山河很生气,不等女人走出病房,就急切的向旅长表明自己的态度。
“旅长,我不截肢,没有腿,我还怎么当狙击手,怎么带领小分队去消灭鬼子。”
旅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队长,你是我遇到过的最优秀的军事人才。不怕你笑话,你之前给我提的你的那些设想,我别说听说,连作梦都没敢这样想过。”
“陈队长,正因如此,我才不舍得失去你。虽然截肢后,你失去了一条腿,但是,你还有过人的头脑,还有满腹才华。你放过,不管到什么时候,你永远是狙击队的队长。”
陈山河目露绝望,缓缓摇头苦笑。
他在乎的是当队长吗?不,他舍不得的是他的狙击手的职业生涯。
“旅长,您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同意截肢的。”
“没有人对我更了解自己,失去腿,我会生不如死。”
旅长急得在地上直转圈。
陈山河是真正的英雄,他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英雄放弃生命?
“陈队长,你再好好想想,你才二十三岁,这么轻易的放弃生命,不觉得可惜吗?”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旅长劝不动陈山河,决定不劝了,先把手术做了,以后慢慢再做陈山河的思想工作,命没了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陈队长,如果你执意不想截肢,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你的腿。”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出现在病房门口。
语气中也多了点温度。
“只是我说的办法,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而且,会非常痛苦。”
痛苦也比截肢强。大不了直接疼死,总之他绝对不会同意截肢的。
“只要有希望保住我的腿,再痛苦我也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