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生刚刚消失在殿门,韩星脸上笑意便尽数消失,那一声“出来”更是饱含无数冰冷杀意。
别看他在韩玉生面前表现的无所谓,但是实际上他内心充盈的杀意几乎铺天盖地!
就今天这一天,他多年来的功夫就全都白费——多年来犹如水滴石积攒而来的修为尽数东流,多年来辛辛苦苦四处布下的局和人脉更是一夜成空。
这如何能让他不愤怒!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那毕竟是他的儿子,虎毒尚不食子,难道他还能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打杀了?
不过他的愤怒和杀意终究是要发泄的,所以,某些人总是要遭殃的。
在他那声“出来”没过多久,一个人影自殿门口绕了进来,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赫然是刘执事!
之前在刑法院上,他一直没出面,不知何时竟然偷偷来到了玉生山。
他一出现,二话不说,便恭顺地跪在了殿门口,一言不发。
韩星看着他,亦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放声大笑起来,犹如夜枭鸣叫,不详且令人不安。
刘执事浑身一颤,将头埋的更低。
“你还有脸回来,刘执事?”韩星笑声一顿,咬牙切齿开口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刘执事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处罚。他可能是最早跟随韩星之人,亦是最了解其之人。他甚至能知道韩星会如何对付他。
“怎么,我连让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韩星苍老的面皮犹如古井无波的水面,但是其下却隐藏着最深沉的杀意。
呼,大殿内狂风骤起,一波接着一波,汹涌不断,滔滔不绝,而刘执事的身形宛如一棵小草,被死死的压在地面之上,仿若快要窒息。
但是韩星已经怒极,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他向前踏出一步,一道道黑色的纹路自他脚下激发出来,犹如水中的藤蔓摇摆不定。
嗤,黑色纹路破空而去,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刘执事的面前。
感受到黑色纹路之上的传来的巨大波动,刘执事面色数变,但是依旧死死忍住内心的恐惧,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扑哧,黑色的纹路无往不利,轻易刺穿了刘执事的右臂,但是诡异地,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黑色的纹路宛如嗜人鲜血的蚂蝗般,身体鼓胀,大口大口吞噬着刘执事体内的鲜血。
体内鲜血大量流失,刘执事的面孔很快苍白一片,体内的气息也在急速衰弱。他之前在问心林中受了伤,跌境到武师境,经过几日修养,好不容易勉强稳住了下跌的境界。
但是此刻在韩星近乎贪婪的汲取下,刘执事的气息很快便下降到了八重天武师,并且还在继续下坠,一直到降到五重天的样子,韩星才冷哼一声收回了黑色的纹路。
而此刻,刘执事已经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晕死过去。
“我费劲心机,让你突破到大武师境,结果屁事都还没做就跌了回去。”韩星看着地上的刘执事,冷冷道:“既然这样,你也不需要那么高深的境界了。”
刘执事默然不语,因为大量失血,他整个人精神恍惚,完全凭借一股意志死撑,因为他清楚,若是此刻晕倒在这儿,或许就真的再睁不开眼睛了。
看着刘执事的默然不语,韩星冷哼一声,懒得去看他,道:“若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你今日已经是一具死尸。”
骤然听到“你娘”二字,刘执事眼中爆射出骇人精光,只是下一刻,这光芒就尽数消失,变成嘴角的一抹苦笑。
韩星则全然不在乎刘执事的想法,冷冷道:“现在你境界只是武师境,刑法院有是林夏浒管事,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今后,你就留在玉生身边,好好保护他,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你明白了吗?”韩星冷冷说道。
刘执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是淡淡回答道:“知道了。”
“好了,滚吧。”韩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仿佛在赶走一只惹人厌烦的苍蝇。刘执事默然不语,缓缓退出了大殿。
大殿中就剩下了韩星一人,他两只浑浊的眼球盯着远处高空,忽然“桀桀桀”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宛如夜枭嘶鸣。
“林夏浒,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他低下头,眼中流露出一丝阴冷地杀意:“时间还长,我们慢慢玩!”
······
时间过去很快,很快就来到了第三日,也就是宗主下令全宗庆祝的日子。
事实上,早在烈汝湖突破的当日,整个启元宗就已经忙碌起来,尤其是主管后勤的长老和弟子,更是忙了几个通宵,准备各种材料。
毕竟大武师境长老突破到武侯境,可不是一件小事。任何一个武侯境长老都可以随意打杀数位大武师境长老,这是境界上的巨大差距,不是简简单单可以人数弥补的。
就如之前,众人只是说烈汝湖等人可以比拟武侯境,但是却没有谁说他们可以击杀武侯境。
但是现在烈汝湖成功晋升武侯境,而且还是厚积薄发,一举突破到了近三重天的武侯境,这不可谓不是启元宗的幸事。
仅此一项,启元宗管辖的疆域便又要扩展一次,和启元宗结盟的宗门又要翻上一倍,而其他宗门所缴纳的供奉也要趁机上涨一番,也难怪众人如此重视。
而在林夏浒的小院中,气氛亦是同样的热烈,在林夏浒的热烈要求下,烈汝湖脱下了平时的灰银色长袍,穿上了花纹繁复的太上长老长袍。
而他放肆不羁的络腮胡也被林夏浒剃掉,露出了棱角分明,颇为英俊的面庞。
这倒是让张天来颇为意外,他还以为烈汝湖是个神色颓废的中年人,谁知道胡子下竟然是一张这么帅气的脸庞。
看着张天来诧异的目光,烈汝湖颇为不满,失去了蓄留多年的胡子,他感觉自己像是光溜溜没穿衣服般,颇为不适应。
这种异样感觉带来的不舒服自然释放在了张天来的身上。
烈汝湖右手拇指捻动着刀柄,不耐烦笑到:“怎么,我们的张大师兄看不起武侯境,想要和我练练手?”
张天来虽然自信,但是也不会自大到和一个正在气头上的武侯境较量,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于是淡然一笑,不理会烈汝湖,就准备离开。
但是烈汝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现在不多欺负几次,等张天来突破到武侯境,他还有什么机会?
于是烈汝湖冷冷一笑,手中的半月弯刀划过一道明亮的刀芒,只见小院中狂风骤起,两道半月形状的刀芒射向张天来。
这两刀乃是烈汝湖掐准了张天来的极限所发,正好是张天来所能应付的极限。
接,张天来是接不下,逃更是不可能,毕竟烈汝湖就在一旁握着刀,虎视眈眈。只怕他稍有动作,就会立刻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张天来心中暗自腹诽,这烈汝湖分明是心中不爽,也要让他不开心——这一刀不至于让他受伤,但是狼狈不堪是在所难免了。
关键时刻,两人中间忽然插进来一个身影,大袖一挥,道道土黄色波纹扩散开来,轻易将刀芒粉碎,将其化为了点点晶芒在空中飘散。
张天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林夏浒及时赶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真的被林夏浒当做“出气筒”。
林夏浒一出现,烈汝湖脖子便是一缩,明显多了几分畏惧。
“闹够了吗?”林夏浒则淡淡开口道:“闹够了就可以出发了,主峰那边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三人当然没有异议,于是便一同前往主峰。主峰并不是顶天峰,顶天峰乃是宗主闭关修炼所在,位于宗门最深处,平时罕有人至,而主峰却是位于启元宗最中间,峰高近百尺,是整个启元宗的中心。
因为极其庄重,林夏浒和烈汝湖也并未御风,就这么一路走了过去。一路上,他们所到之处,人群不由自主投过艳羡的目光,均落在了张天来的身上。
谁也没想到,原本在众人看来必死无疑的初入内门弟子,竟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内门炙手可热的弟子。
论天赋,他还未入武师境,便可以与武师境武者一战,现在成功进入武师境,实力到底有多强?
论背景,在他身后不但有着最新的刑法长老,还有着最年轻的太上长老,而且这个太上长老还有着突破到武王境的资质。
这内门之中,有几人有资格与张天来相提并论?又有几人敢去触怒张天来?
就在众人心事各异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穿过了大半个启元宗,来到了主峰的山脚下。
只见一条一人宽的石道自山脚蔓延而上,最后一路延伸到漫天云朵之中,根本不知道其终点。
而张天来和林夏浒则停住了脚步,任由烈汝湖一人登上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