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空间中此时刮起的狂风,望海也曾经见识过,并不算太过陌生,正是道门中八卦道人的不传之秘,三味神风。
原来,当年金角童子赠与云翔的兜率宫至宝芭蕉扇,竟然被他用来修复梦境空间之用了。这事若是落在此宝的真正主人八卦道人耳中,只怕会被活活气死吧。
幸运的是,当年八卦道人与江棘通过神魂斗法,结果受伤极重,至今尚未完全恢复过来,不然的话,他恐怕也早已找上门来了。
要知道,那芭蕉扇可是世间少有的宝物,三界灵宝榜中排名第十二位,比起清净琉璃瓶尚且高出不少,足以见得其威力之强。
只可惜,这样威力强大的法宝也不是轻易便可以炼化的,即便是云翔借助了梦境空间之力,也仅仅能发挥出其三成威能罢了,不过,这区区的三成威能,便已然惹得望海菩萨大惊失色。
狂风吹过,似乎整个世界都震动了起来,就连悬在空中的清净琉璃瓶也是颤动不已,涌出瓶口的水流旋涡更是扭成了一团麻花。
望海也是被吹得倒飞而出,慌忙以柳枝缠住了宝瓶,方才勉强稳定住身形,同时接连击出好几手印,催动那琉璃瓶中涌出了一大片晶莹的蓝光,将她完全护在了其中。
躲在暗中的云翔也没想到这芭蕉扇施展起来竟然如此厉害,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望海,我这件新物件,你以为可堪入目啊?”
望海冷哼道:“果然是兜率宫中的法宝,云翔,你这宝物的确是厉害非常,只可惜,你的修为终究弱了些,根本无法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若想胜我,却是休想。”
说完,她手中法印不断,那琉璃瓶也是越来越稳固,水流旋涡越来越大,仍是朝着天空中冲了过去。
云翔不敢怠慢,连忙再扇动了一下芭蕉扇,这一下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威力也更加强大,狂风竟然直接卷起了几座万年玄冰组成的冰川,迎着那旋涡便狠狠地撞了上去。
轰,一声巨响震彻天地,三味神风卷着万年玄冰便与巨型旋涡撞了个正着,一时间,二者竟是相持不下,谁也奈何不得谁,所喜者,云翔竟凭借这新得来的宝物,与望海拼了个半斤八两。
只可惜,一次扇动芭蕉扇,也不过仅仅是吹出一道三味神风罢了,力道很快便会消耗殆尽,因此,这般相持的状态也仅仅是维持了区区几分钟而已,而那旋涡的力量便显得持久了许多,慢慢地便压了过去。
云翔无奈,只得再次扇动芭蕉扇,又吹动神风支援,方能勉强维持不败。
如是六七次之后,他还想再扇,却听得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夸毒的声音道:“父亲,快些停手,空间之力已然经不起如此消耗,再这样下去,恐怕梦境空间便要崩溃了。”
云翔心中暗叹一声,看来,如今的自己虽已是有所提升,比起望海终究还是有些差距,即便是使出了所有的手段,却还是奈何不得她。
算算时间,倒也拖延了不少,他便也不再犹豫,趁着狂风余势未尽,他猛然一步跨出,便已出现在了望海的身前,挥掌便洒出了一片七色光华,将二人笼罩在了其中。
望海此时看似镇定,其实却是心急如焚,早已无意与云翔多做纠缠,见状便也收了神通,二人同时离开了梦境空间,再次出现在了前院的花园之中。
方一现出身形,望海恨恨地瞪了云翔一眼,也懒得多与他废话,便飞身朝着内院的方向赶去。云翔此时其实已是消耗不小,却也同样不敢耽搁,连忙追在了她的身后。
然而,二人才刚刚出了花园,便迎面撞上了缓步走来的玄奘,他一见到二人,便忙开口道:“菩萨,云将军,原来你们在这里,还请留步。”
二人连忙止住了身形,望海疑惑道:“御弟殿下,不知寻找我们有何要事?”
玄奘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刚才母亲与我说了些极为奇怪的话语,我苦思许久,始终无法领会,是以想要请二位代为参详一番罢了。”
望海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咯噔一声,忙道:“夫人说什么了?殿下且快快讲来。”
玄奘道:“回禀菩萨,这两个月来,母亲极少主动开口说话,只是刚才的时候,她却好似忽然清醒了许多,对弟子说了许多话。
她说,她对不起弟子,也对不起弟子的父亲,还说,有这两月的陪伴,她已是心满意足,日后她无法陪在弟子身旁,希望弟子照顾好自己。
菩萨,您说,她老人家不过是被奸人所害,所做之事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又哪有对不起弟子和家父之处?而且,日后回了长安城,弟子定会侍奉于她左右,又怎会离他而去……”
“不好!”望海听到这里,已是惊呼一声,根本顾不得多想,便已再次飞身朝着内院冲去。
玄奘一脸疑惑地看向云翔道:“云将军,菩萨这是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云翔问道:“不知你离开内院多久了?”
玄奘道:“怕是已有盏茶的时间了吧。”
云翔暗叹一声,道:“菩萨心中所想,也不是我能够猜度的,咱们且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玄奘连忙点头称是,便与云翔一同赶往内院而去。
然而,二人刚一迈入内院的大门,便已是呆立在当场,只见院中那一口水井旁,殷娇浑身湿漉漉地平躺在地,旁边正站着脸色难看的望海。
“母亲!”玄奘惊呼一声,连退三步,已是跌倒在地。
而云翔则是飞身上前,伸手探了探殷娇的颈侧动脉,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
望海只是冷冷地看着云翔的作为,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毕竟,这次的计划是她多日的苦心经营而来,如此功败垂成,她又怎能甘心?
忽然间,她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头一甜,只听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便已喷了出来,染得她那洁白无暇的衣襟前一片殷红。
“云翔,你……你……”哆嗦了半天,她竟然已是说不出一举完整的话了。
云翔站起身来,淡淡地望着她,道:“菩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与殿下来晚了一步,夫人为何就出了这等事情?”说话间,他手腕却是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翻,露出了掌中的那朵小小的宝莲华座,显然是在提醒着对方保持一些冷静。
望海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如今的确是奈何不得对方,只得咬着牙道:“刚才贫僧赶来之时,便发现夫人已然投井自尽,贫僧虽然立刻出手将她救了出来,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还望御弟殿下莫怪。”
“母亲,你为何忽然作出这等傻事?都是孩儿照顾不周啊!”玄奘已是踉跄地走上前来,扑在殷娇的尸身之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而此时的望海,却已是没了心思再多待片刻,身形一闪,便已化作遁光远去了。
离开前,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云翔一眼,眼神中却隐隐多出了一丝畏惧,也许,这次的失败,已是让她再难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