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两个玄奘(1 / 1)

听得玄奘承认自己少了一根脚趾,云翔的脸上已是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不料,一旁的玄赞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的笑容又凝固在了脸上。

“先生好厉害,居然知道玄奘师兄少了一根脚趾,那是否知晓,我也是少了一根脚趾呢。”

什么?两个小和尚都少了一根脚趾?这怎么可能?

云翔忙问道:“你们为何会少了脚趾?”

玄奘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三年前,住持从江边将我们捡回来的时候,便都是只有九根脚趾,以前的事情,却都不记得了。”

云翔皱起了眉头,便开始梳理起了事情的始末。

三年前,李员外一家坐船从庐江前往江都,结果遇上了江匪,全家一百三十余口人都被杀了,想必是金蝉子在混乱中落入了江中,顺流而下,漂到了金山寺附近,被法明和尚救了回来,算是让历史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

金蝉子现在应该是五岁多,三年前,也就是两岁左右,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应该属于正常情况,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救回来的为什么是两个孩子?而且都少了一根脚趾?这可就让事情变得诡异了起来。

他却是不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而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特殊产物。

当年他精挑细选,在庐江城中找到了李员外一家,将金蝉子托付了出去。为了保证金蝉子得到良好的照顾,还着实费了一番手脚,将李员外夫妇都送入了幻境之中,直让二人都以为这孩童乃是天神所赐,乃天降之祥瑞。

果然,他这一番手段没有白费,李员外一家如获至宝,将这孩儿视如己出,悉心照料了起来。

当时的金蝉子尚未满月,还没断奶,所以,李家就为他找了一个乳母,而乳母那同样在襁褓之中的儿子,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金蝉子的伴当。

伴当这个身份,在中国古代是极为常见的,因为是同样的奶水养大,二人便得以在同一环境下一同成长,连相貌往往都会有些相像,被视作主家的养子,享受到主家的特殊照顾。

长大以后,二人不免会产生亲兄弟或者亲姐妹一般的情谊,顺理成章地成为主人的书童或者贴身丫鬟,非常忠心,往往会为了主人而奋不顾身,成为主人的重要助手。

中国历史上,曾有明朝的锦衣卫统领陆炳,其实与明世宗就是这样的关系,曾为救明世宗而冲进了火海,留下了忠仆之名。

不过,这个制度还有很不人道的一面,就是主人受苦,伴当也必须同受,比如说,主人天生少了一只眼睛,伴当也必须刺瞎一眼,唤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金蝉子少了一根脚趾,虽然无伤大雅,但毕竟是残缺不全,在这样的制度下,这位乳母的儿子,也不免被切掉了一根脚趾。当初李家遭难,乳母仓皇中将两个孩儿一同抛入了江中,也正是云翔眼前的玄奘和玄赞。

云翔看着两个小和尚,打量了许久,虽然猜不出其中的原因,却是不由得谨慎了起来。两个小和尚,名字相近,相貌相似,连脚趾都同样少了一根,到底谁是真正的金蝉子,就要好好查验一番了。

心念一转,他功力已是运转开来,朝着二人体内探了过去。

酥人的神魂中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气息,这是当年在旻天县他就知道的。金蝉子这一世并未修炼阿酥赖耶经,这种气息蕴藏于神魂深处,含而不发,极难发现,但以他的修为,若是仔细探查,应该不难察觉到。

然而,当他与二人的神魂接触之时,却是脸色瞬间再变,脱口而出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这两个小和尚神魂之中,居然都有那种酥人的独特气息,换句话说,眼前的两个人,都很有可能是金蝉子,根本无法分辨!

活见鬼了!

众所周知,酥人都在旻天县之中,除了金蝉子,怎么这金山寺里会有第二个酥人?这人还与金蝉子的年龄、名号、相貌都相似?当年他可明明记得,殷小姐生的并不是双胞胎啊,而且就算是双胞胎,又怎么可能有酥人的气息?

他的脑子瞬间变得混乱无比,隐约间,他感觉到,有些超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两个小和尚虽然并不知道云翔在做什么,但此时他们的神魂与云翔的神魂接触,也是同时生出了些感应。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任何人遇到前世熟识之人,都会有种莫名的感应,便是轮回谱也无法磨灭。

玄奘眼中闪着好奇地目光,道:“先生,我觉得你好像非常熟悉,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而玄赞也呆呆地道:“先生,我也觉得你好生面善,咱们好像……好像……”五岁的孩子,终究还是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这一下,云翔更是蒙了,不但两个小和尚生出了这样的感觉,连他都同样觉得这二人莫名的熟悉,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一道电光划过了他的脑海,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份。

当年离开旻天县的酥人,其实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两个!

除了金蝉子,还有一个苏伽罗!

当年,苏伽罗被他一道救出了旻天县,只是因为急于赶去灵山城,所以他并没有多耽搁,只是将他留在了金平府中,留下些钱财便任他自生自灭了。

如今算算时间,苏伽罗应该已经死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投胎转世到庐江城的李家,他的母亲还成了金蝉子的乳母,甚至得到了和金蝉子相似的命运。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啊。

云翔只觉得浑身发冷,他隐隐感觉到,天上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带着无限的恶趣味,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分辨眼前的两个人,哪个是真正的金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