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叉岭下十余里外便是法门寺,寺中大殿下有一处密室,乃是历任高僧圆寂之地,而此时的云翔,便躲在这密室之中。
哪吒三太子早已将这方圆百里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云翔竟然躲在这近在咫尺的皇家寺院之中。毕竟,不管从哪个渠道得来的消息看,云翔都是佛门大敌,世间的所有和尚都没有理由庇护这个妖孽。
足足七八个时辰之后,云翔方才长舒一口气,缓缓张开了眼。
今天他在战斗中取出了打神鞭残片,方才释放出了压制已久的尊圣修为,战胜了哪吒三太子,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其实是极其冒险的。
任何突破之后,都会处于一种极度的疲惫之中,状态也会极不稳定,必须静养数日,待得功力稳定,身体恢复之后,方才足以应敌,即便他此次并非真正的突破,怎么也应该静养上半日才行。所以,今天能够获胜,实在是他的运气好到了极点。
那种在战斗中突破,然后暴打敌手的情况,当然只会在小说家的臆想之中,很难变为现实。
直到此时,他的身体方才恢复得七七八八,修为也终于稳固了下来,而此时他的心情,却尽是些沮丧。
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将自己经营多年的巢穴一锅端了,不但寨中兄弟尽数被天庭所擒,就连无辜的小公主凤凰,想必也落入了天庭的手中,这着实让他心中气愤难平。
不用说,天庭能够选择如此恰当的时间下手,甚至让他根本连对外求援的机会都没有,这肯定是西天提供的情报,这一点,他一早便已经想通了。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庭居然还是不肯放过他,还派了如此强大的兵力来抓他,真是要置他于死地方才安心啊。
看来,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躲,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怕,更不是失败的理由。
罢了,既然你们真将我云翔当做了软柿子,我也不必对你们客气了,有些手段,原本不想使出来的,如今倒也不必忌讳了。
怕改变历史?怕破坏局势?你们都将老子逼成这样了,老子还有什么怕的?
嗒,嗒,脚步声传来,密室的门被打开了,却是法门寺的方丈端着一些斋菜走了进来。
这位老方丈如今年已过百,看外表却不过五十来岁,这其中,虽然也有他佛法修为的功劳,却也与双叉寨不时送来的丹药礼物不无关系。他的长女如今在哈迷国贵为王妃,幼子也在邺城的太学念书,入殿为臣只是时间问题,活了一百多年的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当然,这也全靠了双叉寨的寅将军从中穿针引线。
老方丈将那些斋菜放在云翔的面前,合十做礼道:“云寨主,现在夜色已深,寺中只有这些斋菜,还请将就一下吧。”
云翔点头道:“多谢方丈了。”
老方丈道:“云寨主乃贫僧的贵人,又何必见外?只是如今贵寨遭此大难,不知寨主有何打算?”
云翔淡淡地道:“若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老方丈道:“依贫僧之见,云寨主自当寻一僻静之处躲藏些时日,待得风头过去,再行出山不迟。山寨虽然被毁,但以寨主的手段,只要假以时日,自然不难东山再起。”
云翔微微摇了摇头,道:“可还有其他办法?”
老方丈略一沉吟,又道:“寨主交游广阔,若是广邀援军,杀上天庭,倒也不无胜机,只是如此一来,未免太过冒险,还是当三思而行。”
云翔仍是摇了摇头,忽然轻轻一笑,道:“那你说,如果我独自杀上天庭,让玉帝将我寨中兄弟尽数放出,他会答应吗?”
老方丈顿时大吃一惊,道:“这……这怎么可能?云寨主,你忽然遭此大变,难免神智不太清楚,还是莫要莽撞,且先安心在我寺中将养些时日再决定不迟。”
云翔点了点头,端起眼前的饭菜便吃了起来,口中道:“行了,你去吧。”
老方丈此时方才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寨主好生修养,贫僧告退了。”才走了几步,却听得云翔又道:“吃完了这顿饭,明早我就要离开了。”
老方丈顿时停住了脚步,骇然回头,却见密室中晦暗的灯光下,云翔的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格外瘆人,他也不敢再多劝,宣了声佛号,便转身离去了。
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太白金星、赤脚大仙分侍两侧,托塔天王李靖,三太子哪吒,二十八星宿,尽数跪伏于殿中。
“无能!无用!无力!”玉帝此时面若寒霜,口中连斥三句,足以见得他已是何等的愤怒:“李靖,当年花果山作乱,你便是无功而返,火焰山作乱,仍是大败而归,朕也姑且容你,只道你会幡然醒悟,整肃军备。可时至今日,你竟然连个小小的蟾妖都擒不住,你说,朕养你何用?”
李靖低着头颅,已是说不出话来,头顶冷汗直冒,一旁的哪吒却道:“启禀陛下,昨日那妖孽之所以逃出,皆因二十八星宿应对不利所致,还请玉帝明察。”
李靖一听这话,也忙道:“正是,陛下,昨日小儿与那妖孽大战一场,原本已将其重伤,擒获已是易如反掌,可那二十八星宿却偏偏要出来争功,摆下了阵法,方才任其走脱。依微臣之见,定是他们早与那妖孽勾结,蓄意纵其逃脱,陛下切不可饶过了他们。”
这话一出,二十八星宿顿时勃然大怒,只听奎木星官喝道:“李靖,你休要血口喷人,匪首破了我们布下的阵势逃脱,确是我们学艺不精,陛下要怪罪,我也甘愿受罚。不过,昨日之战,乃是三太子不敌对手,方才求我们出手,在此之前,我们也一直布阵协助大军迎敌,又何来早有勾结一说?”
李靖冷笑一声,却根本不去理他们,仍是对玉帝道:“陛下,这些年来,屡有妖族作乱,足以见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二十八星宿都是妖族出身,累受皇恩,却不思回报,早晚必成大祸,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说罢,他以头抢地,重重地一拜,看起来倒着实是赤胆忠心。
玉帝眉头紧皱,看了看李靖,又看了看二十八星宿,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听得殿外有人来报:“启禀陛下,南天门外的增长天王求见,有十万火急之事奏报。”
玉帝一愣,点头道:“宣。”
话音刚落,便见那增长天王已然走了进来,此时他满脸淤青,额角见血,手中的慧剑也变成了漆黑的一团,只听他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哭道:“陛下,不好了,那妖蟾已然杀到了南天门外。”
“妖蟾?哪个妖蟾?”玉帝问道。
“正是昨日侥幸逃脱的妖蟾云翔。”
玉帝闻言顿时一惊,忙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竟敢如此大胆?”
“这……”增长天王脸上也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禀道:“只有一人。”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