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忽地回醒过来,全身肌肤疼痛欲裂,骇然发觉自己正由高空往下掉去。
“砰!”
瓦片碎飞中,他感到撞破了屋顶,掉进屋里去,还压在一个男人身上,惨叫和骨折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女子的尖叫声,模糊中他勉强看到一个**的女人背影往外逃走,然后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浑噩昏沉里,隐隐觉得有个女人对他悉心服侍,为他抹身更衣,敷治伤口,喂他喝羊奶。
终于在某个晚上,他醒转过来。
睁眼入目的情景使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啊!这是什么地方?
他躺在松软的厚地席上,墙壁挂着一盏油灯,黯淡的灯光无力地照耀这所草泥为墙、瓦片为顶,大约十平方公尺的简陋房子,一边墙壁挂有簑衣帽子,此外就是屋角一个没有燃烧的火炕,旁边还放满釜、炉、盆、钵、碗、箸等只有在历史博物馆才会见到的原始煮食工具,和放在另一侧的几个大小木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上还放了一面铜镜。
项少龙一阵心寒。
那疯子所长又说只停十秒便会把自己送回去,为何自己仍在这噩梦似的地方,难道真的到了公元前秦始皇的老乡去?
脚步声响起。
项少龙的眼光凝定在木门处,心脏霍霍跃动,心中祈祷这只是实验的一部分,是马疯子摆布的恶作剧,骗自己相信真的通过那鬼炉回到古代去。
门推了开来。
一个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穿着粗布麻衣的古装丽人,头扎红巾,额前长发从中间分开各拉向耳边与两鬓相交,编成两条辫子。手中捧着一个坛子,脚踏草鞋,盈盈步了进来。
她相貌娟秀,身段苗条美好,水灵灵的眼睛瞄见项少龙目瞪口呆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把坛子失手掉到地上,忙放下来,移前跪下,纤手摸上他的额头,又急又快地以她悦耳的声音说了一连串的话,脸泛喜色。
项少龙心叫“完蛋”,又昏了过去。
阳光刺激着他的眼睛,把他弄醒过来,屋内静悄无人。
今天精神比上次好多了,并且他生性乐观,抛开一切,试着爬起来。
钻出被子,才发觉自己换了一身至少小了两个尺码、怪模怪样的古代袍服,领子从颈后沿左右绕到胸前,平行地垂直下来,下面穿的却是一条像围裙似的犊鼻短裤,难看死了。
项少龙压下躲回被内的冲动,往上望去,只见屋顶有着新修补的痕迹,记起当日由空中掉下来,还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人究竟是生是死?自己弄伤了人,为何那美丽古代少妇还对自己那么好呢?
忍着一肚子的疑问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后发觉自己正靠在窗前,紧抓窗沿,支撑着身体。
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洒在脸上,使他好过了点。
究竟发生什么事?那鬼实验出了什么问题?为何自己仍未回去?是否永远都回不去了呢?家人、朋友一定担心死了,更不用说要在**对郑翠芝来个大报复。
项少龙痛苦得想哭。
天气这么热,有罐汽水就好哩!
顺眼往外望去,一片碧绿,天空蓝得异乎寻常,冉冉飘舞的白云比棉花更纤柔洁净。
项少龙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否则怎会有这种不染一尘的天空。
手足的肌肤有被灼伤的遗痕,幸好已在蜕皮康复的过程中,不会有什么大碍。
自悲自怜一阵之后,项少龙感到体力迅速恢复过来,好奇心又起。
外面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世界?自己是否真能找到电影里所描述的大暴君秦始皇?
他推门走出屋外,原来是个幽静的小山谷,一道溪水绕屋后而来,流往谷外,右方溪流间隐有女子的歌声传来。左方是一片桑树林,似乎是个养蚕的地方。
想起那古代布衣美女,项少龙的心情好了起来,循着歌声寻去。
那女子一身素白,裙子拉高扎在腰间,露出裙内的薄汗巾和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正蹲在溪旁洗濯衣物和陶碗、陶碟一类的东西,神态闲适写意,轻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项少龙乍见春光,又看她眉目如画,色心大动,走了过去,岂知脚步不稳,兼又踏上一块松脱的泥阜处,“咚”的一声掉进溪水里。
那美女大吃一惊,扑下水来扶他。
项少龙从高及胸膛的水里钻出来,女子刚好赶到,挽起他的手,搭往自己香肩。
项少龙心中一**,趁机半挨半倚靠贴她芳香的身体。
女子惶恐关心地向他说了一连串的话。
项少龙此时脑筋灵活多了,留心下听懂了大半,那女子说的有点像河北或是山西一带的难懂方言,大约知道对方在责怪自己身体还没复原便跑出来,不由得心中感激道:“多谢小姐!”
女子呆了一呆,瞪大眼睛看他,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句虽然仍难懂,但项少龙总算整句猜到,立即哑口无言,自己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她是二十一世纪乘时光机器来的人吗?
这时两人仍站在水中,浑身湿透,项少龙不打紧,可是那美女衣衫单薄,湿水后身材线条尽显,和赤身**差别不大。
女子看到项少龙灼人的目光落到她胸脯处,俏脸一红,登时忘记一切,匆匆扶他上岸。
项少龙忍不住趁机诈癫纳福,女子玉颊生霞,不过却没有反对或责骂。
项少龙大乐,看来这时代的美女比之二十一世纪更开放,什么三步不出闺门、被男人看过身体便非君不嫁,都只是穿凿附会之说,又或是儒家大讲道德礼教后的事。
这么看来,就算暂时回不去二十一世纪,生活都不怕太乏味了。
换过干衣服的项少龙和那美女对坐席上,吃她做的小米饭,还有苦菜、羊肉以及加入五味佐料腌制而成的酱肉。
不知是否肚子实在太饿了,项少龙吃得津津有味,每样东西都特别鲜美可口,比之北京烤鸭又或汉堡包更要美味。
美女边吃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项少龙暗忖这里如此偏僻,前不见村,后不见人家,为何她的生活却是如此丰足,难道古代比现代更好?
美女轻轻说了两句话。
项少龙问道:“什么?”
美女再说一遍,这次他听懂了,原来她说他长得很高,她从未见过有人长得那么高的。
他暗笑这时代的人必是长得个子较矮,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摇头表示听不懂,鼓励他再说多几次后,才道:“桑林村的人唤奴家作美蚕娘。”
这回轮到项少龙听不懂,到弄清楚时,两人愉快地笑了起来,于是项少龙也报上自己的名字。谈话就在这种尝试、失败、再接再厉中进行,谁也不愿停止,到项少龙已有八成把握可以听懂她的方言时,方问起那天破屋而下的事。
美蚕娘粉脸微红道:“那天你压死的人是邻村一个叫焦毒的土霸,由市集一直跟着奴家来到这里,想污辱奴家,幸好公子从天而降,把他压死。奴家将他埋葬在桑林里。”顿了顿后,连耳根都红透时,垂首赧然道:“奴家嫁给两兄弟,可是却给恶人征去当兵,在长平给人杀了。”
长平之战?那岂非历史上有名的秦、赵之战,是役秦将白起将赵军四十万人全部坑杀,项少龙忙问道:“那是多久前的事?”
美蚕娘唏嘘道:“是九年前的事了。”
长平之战发生在公元前二六〇年,那现在岂非公元前二五一年,马疯子所长要把自己送回公元前二四六年秦始皇登基的那一年,现在只差五年,算相当准确了。
心念一转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美蚕娘嗔道:“人家不是说过吗?是桑林村呀!”
项少龙又问道:“这是否赵国的地方?”
美蚕娘摇头道:“奴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桑林村的事,我两个丈夫的死讯是市集里的人告诉我的。”
项少龙惊讶地问道:“你真的同时嫁给两个丈夫?”
美蚕娘奇道:“当然是真的!”
项少龙暗叹,自己虽说看过几本战国的书,可是对这时代的风俗却不清楚,惟有撇过这问题道:“你没有为他们生孩子吗?”
美蚕娘黯然道:“孩儿的两个爹走后,奴家生活很苦,孩儿都患病死了,后来奴家学懂养蚕,生活才安定下来。”
项少龙怜意大起,这标致的美人儿吃过很多苦头了。
美蚕娘低声道:“奴家每天向老天爷祷告,求祂开恩赐奴家一个丈夫,就在奴家最凄惨的时刻,老天爷开眼把你掉下来给我,奴家高兴死哩!以后你便是蚕娘的丈夫了。”
项少龙听得瞠目结舌,不过这也好,不用费一番唇舌解释自己的来历。
唉!恐怕要靠她来养自己才行。就在这时灵光一现,暗忖公元前二五一年,秦始皇应仍在赵国首都邯郸落魄不得志,假若自己找到他搭档合作,那异日他登上帝位时,自己岂非能飞黄腾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多少美女便有多少美女?想到这里心痒起来,问道:“你知不知邯郸怎么去?”
美蚕娘茫然摇头,接着脸色转白,咬紧下唇颤声道:“你是否想离开这里?”
项少龙爬往她身后,紧贴她香背,手往前伸,抚着她小腹,柔声道:“不用怕!无论到哪里,我都会把你带在身旁。”
美蚕娘被他抱得浑身发软,喜道:“真的?”
项少龙保证道:“当然是真的!”
美蚕娘以前对着的只是两个粗野的鲁丈夫,何曾尝过这种温柔手段,娇躯打颤道:“明天我要去市集,让我到时问人吧,定会知道邯郸在哪里。”
项少龙一只大手探进她衣襟里,问道:“那土霸焦毒有没有……嘿……”
美蚕娘娇喘着道:“他刚脱光了奴家,还没有……噢!”香唇早给封着。
项少龙尚未遇过这么柔顺驯服的美女,连忙展开拿手本领,一时春情满室,呻吟声和喘息声交响乐般鸣奏起来。
久旷多年的美蚕娘首次尝到男女间平等的两性之乐。
项少龙突然觉得鼻孔瘙痒,打了个喷嚏醒过来,原来是美蚕娘拿片桑叶作弄他。
天还没亮,他一把搂着美蚕娘,痛吻她湿润的红唇。
美蚕娘猝不及防下只能“咿咿唔唔”地反应着,也不知在表示快乐还是在抗议。
项少龙待要进一步行动,脸如火烧的美蚕娘娇吟道:“少龙啊!我们须立即起程赶集去!”
项少龙清醒过来,停止进犯,恐吓问道:“还敢顽皮吗?”
美蚕娘抿嘴笑道:“敢!但不是现在,再不赶集的话今天便连东西都没得吃了。”
项少龙想起昨晚她的娇媚,心中一**,但记起要去寻找秦始皇,唯有压下欲火,爬起来。
美蚕娘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道:“这是人家在你昏迷时为你做的,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项少龙在她服侍下穿上,长短合度,虽是粗布麻衣,仍看得美蚕娘秀目发光,赞叹道:“从没有想过世上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又以幅布把他长长了的头发扎好。
梳洗后匆匆上路。
项少龙肩托整包袱的蚕丝,腰插柴刀,脚蹬草鞋,随美蚕娘走出山谷,闯往小谷外那属于两千多年前的古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