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池莞和他离婚以后能那么快的进到沈文景的公司,又为什么能让沈文景这个活了三十几年都没有丝毫绯闻的男人对她那么关怀备至。
傅承砚心里闪过密密麻麻的疼痛,那种痛感要比他身上的还要明显。
以至于他只能紧紧的攥着左边胸前的衣服。
池莞原本可以拥有百分之九十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触及不到的幸福生活,可是为了他不仅仅放弃了这一切还冒着生命危险给了他一颗肾。
从前傅承砚一直固执的认为,池莞做这一切都是因为贪图傅家的钱财地位,所以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依旧一直用着非常冷漠的态度。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傅承砚还是无法否认他从前就是看不上池莞。
楼梯转角,池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
她垂眸冷眼看着客厅里神色痛苦的傅承砚,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自从离婚那天开始池莞就很想让傅承砚亲自品尝一下她这些年的痛苦。
事到如今,她如愿了。
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池莞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任何思绪,就在这时傅承砚一个转身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
傅承砚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苍白来形容了,说句不合时宜的话就跟那种将死之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从上而下的视角,记忆里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猛的和眼前人重叠。
池莞先是愣着看了好久,思绪回笼以后才忍不住发出一抹自嘲的轻笑,她最近真的是太糊涂了。
“莞莞……”
傅承砚沙哑的声音响起,池莞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到了他的面前。
“傅总,昨晚我又救了你一命。”
池莞的语气很冷漠,她不疾不徐地说完这句话以后双腿交叠坐在了沙发上。
一站一坐,身份好像就这样被隔开了。
在傅承砚的眼里,池莞用这种冷漠的语气和他说话无非就是因为在怪他,别说池莞了就连他自己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他都忍不住想要扇自己一耳光。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什么尊严和高高在上的身份,傅承砚忍着身体的疼痛缓缓蹲下身企图在池莞漠然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爱意又或者怜悯。
“池莞,从前都是我不好。”
“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可我真的从来没想过你会是沈家的女儿,我……”
“所以呢?你是因为知道了我是沈家的女儿以后更加愧疚的?”池莞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傅承砚的话,嘴角的弧度充满了嘲讽。
傅承砚抬眸看着眼前人,睫毛一颤眼底的光都暗了一些。
“我不是,不管你是谁我都为我曾经的所作所为抱歉。”
池莞静静地看着傅承砚,笑容消失。
因为她再也不是那个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打动的池莞了,她吸了口气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不管你是出自什么原因,我已经不在乎了。”
“傅总请便吧。”池莞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好在傅承砚眼疾手快,猛的抓住了池莞的手腕,可是也因为刚才的动作原本蹲着的他直接一个踉跄跪在了池莞的面前。
池莞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傅承砚,他眼眶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莞莞,求你在给我一次机会……”
“我把肾还给你,求求你……”
傅承砚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想样子,他的眼泪也快决堤所以他下意识的垂下头,额头紧紧的贴在池莞的手背上:“我把肾还给你,求你爱我……”
无止尽的寂静。
池莞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傅承砚浑身都在发抖,也能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湿意。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从心底里慢慢晕开来,她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见池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傅承砚心里别提有多慌了,他宁可池莞打他骂他诉说他以前究竟是个怎样的大混蛋也不愿意看见她这样风轻云淡好像和自己无关的模样。
她曾经的爱意有多么的汹涌,此刻的神情就有多么的冷漠。
傅承砚抬起头看着池莞,墨黑的眸子里情绪复杂,他已经不在乎什么尊严面子了。
如果失去所有的尊严面子就能换来池莞的一次心软傅承砚也觉得未尝不可。
“池莞,你说句话吧。”
“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过去那三年你有多难过,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弥补那些我带给你的伤害。”
“可以吗?”
傅承砚用的是恳求的语气,他抬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池莞。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池莞才是那个辜负真心的人,毕竟谁也想不到傅承砚还能有如此可怜的一天。
半晌之后。
池莞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实际行动就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当她的手覆上傅承砚手的那一刻,傅承砚只觉得心脏都慢了一拍。
仅仅是一秒的时间他就开始幻想,池莞是不是要原谅他了是不是还是放不下他会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她真的给自己一个机会的话,傅承砚发誓自己一定会弥补过去所犯的所有错误,他一定会用生命去爱池莞,一定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傅承砚,你的执着让我讨厌。”
短短一句话,打碎了傅承砚还是遐想的未来。
是啊,池莞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呢?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原谅的吧?后知后觉的爱其实就是老天爷对傅承砚的惩罚。
池莞拿开了傅承砚的手。
他瞬间就像是没了支点,整个瘫坐在地毯上。
“讨厌吗?”他喃喃着,好像那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也讨厌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失去的你的勇气,明明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了我还总是祈求能有一次机会。”
再抬头时,傅承砚已经泪流满面。
池莞看着他这样不禁心头一窒,她脑子逐渐变得不是很清醒,指尖轻颤着准备伸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她荒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