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同心坊,只见在那里堆雪人的人很多,也有很多人在打雪仗,秦川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拉着张新月就汇入了人群里。
他们刚玩了一会,就听到一个童音高喊着爸爸,一个小女孩冲到秦川的面前,拉着他的衣服乐得直跳。
秦川低头一看,竟是满脸冻得通红的豆豆。他心疼的把她把在怀里,问道:“豆豆,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妈妈来堆雪人,我饿了,妈妈又带我去吃肯德基。爸爸,你是来接我们的吗?”豆豆奶声奶气的说,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张新月。
秦川抬眼扫了一下人群,这才发现赵芸站在不远处,委屈的看着他和张新月。
张新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芸和豆豆,她脸上刷的一下就红了,好像自己刚刚偷了别人菜地里的菜被主人给抓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内心里怕赵芸,也许她怕的不是赵芸,而是秦川和赵芸的那一纸尚未撤消的婚约吧。
赵芸慢慢的向他们走了过来,用忧怨的眼光看了一眼秦川旁边的张新月,才转过去看着秦川,温柔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吃过晚饭没有?”
秦川他们在路上吃过了,他点了点头。赵芸说道:“外面太冷,我们回家吧,别冻着豆豆。”
豆豆也捏着他的脸连声说想爸爸,要回家。
秦川为难的看了一眼张新月,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这么快又要破灭了,他都不敢面对她纯静的目光。
张新月虽然难过,可是她还是朝他点了点头。秦川对赵芸说道:“我先送张局长回宾馆。”
张新月黯然答道:“不用,我打的就行了,就不影响你们一家团聚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人群。她不敢回头,她实在怕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在走出人群的那一刻,她泪落一地,这无奈的爱,总是这样让她心伤,而这心伤,每一次都来得那样猝不及防。
走在寒风里,她感到自己没有一丝力气。她怀疑刚才那温暖心窝的爱是不是真的,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就像梦一样呢?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相爱,而他不属于她。
雪花飘到她的脸上,凉凉的,像她的泪,没有一点温度……
她掏了掏了衣兜,想找点零钱打的回宾馆,没想到身上竟身无分文。
出门的时候,她本想提包的,但秦川不让她提,说拿着不方便,要堆雪人,她就依了。而衣服,也换了,身上这件是秦川刚买的大衣,衣兜里面除了标签,什么也没有,就连手机也忘带了。
她不由哑然失笑,这一夜,难道让她在寒风中度过?从这里到他们住的宾馆,还有十多公里,她穿着高跟鞋这样走回去要走到什么时候?
但不走又能怎么样?举目望去,诺大个省城也没几个她认识的人,谁会在这个时候冒着寒风站在街上等着救她呢?原想和秦川在一起会很安全,她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带,结果现在自己快成了流浪汉了。
这就是她信奉的爱情吗?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随时随地都能让她坠入冰窟的爱,还可以陪她走多久?
一阵寒风吹来,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可是这衣服却没能抵挡从心底生出的寒意,她恨自己太懦弱,恨自己不敢去明目张胆的把秦川从赵芸那里抢过来。其实她知道,她不是怕赵芸,她在秦川心里已经没什么地位了,她怕的是豆豆,她知道豆豆在秦川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够取代,就是她也不能。伤害了赵芸,就是伤害豆豆,伤害了豆豆,也等于伤害了秦川,她不要秦川伤心,不要他为难,因此她宁可为难自己,这才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才是她自己也弄不清,想不明的东西。
她张开嘴吸了一口寒气,觉得这寒气直逼心脏,冷得她直打哆嗦。她干脆小跑起来,穿梭在陌生的行人中,她好像找到了一点生命的像征,那些有惊喜、有冷漠,也有平静的面孔,在她的眼前划过,她试图把自己从情感的沼泽里拯救出来,她要勇敢的迎着这黑暗冲过去,拥抱明天的太阳。
天越来越黑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张新月的高跟鞋被她跑断了一只,她颓然坐在路边的阶梯上,心里不想哭,可是泪水却自然的悄悄滑落,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冻的,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泛,眼睛越来越沉……
她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洁白,手上打着吊针。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全身酸痛。一个男人伏在她身边,被她一动,醒了,问道:“新月,你醒了?”
张新月努力睁开眼,眼前的男人由几个影像慢慢变得清晰,是金其言。
她用微弱的声音问:“金其言,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儿啊?”
金其言说道:“这是医院。新月,你怎么一个人倒在大街上啊?是不是被抢劫了?”
“抢,抢劫?”张新月用力的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可是头痛欲裂。
金其言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问道:“新月,要不要报警啊?”
张新月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是上苍对她的惩罚,是她该受的,谁让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她怎么能向金其言解释这一切呢?
金其言见她不说话,但他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便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遇上你的,对吧?”
张新月点了点头。金其言说道:“昨晚下雪,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出来玩,就看到你了。当时我想不会是你吧,是不是我眼花了,上前一看还真是你,当时你就这样躺在阶梯上,身上发着高烧,可把我吓坏了,我们几个同学就把你送到了医院。”
金其言边说边比着动作,没想到两年不见,他的口才大有进展,居然变得能说会道了。张新月微微一笑,说道:“金其言,谢谢你救了我,要是没有遇上你,只怕我现在都在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
金其言说道:“瞎说,世上还是好人多,没有遇上我,也会遇上其他人的。”
张新月摇了摇头,道:“现在这个世道,又有几个人雪中送碳呢?更不用说是陌生人了。”
金其言说道:“新月,你要相信,爱,无处不在,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张新月听了冲他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个书呆子还能说出这么有诗意的话来。”
金其言道:“你太小看了我,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金其言了,两年前你绝拒我之后,我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现在我做到了,我在学校里人缘很好,现在也找到了工作,你猜猜我在哪工作了?”
张新月摇了摇头,金其言兴奋的说:“我和路欢欢成为同事了。”
张新月听了一喜,问道:“真的?”
金其言说道:“真的,才考进去的。”
张新月说道:“恭喜你啊,金其言。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金其言说道:“不怪你,新月,是那个董超太可恶。”
张新月好好回想了一下她最后一次和金其言的分别,想起来了,那天董超好像对他说过什么,便问道:“对了,那天董超和你说什么了?”
金其言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小子,那小子让我离你远点,不然的话,他得不到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他要毁掉。他还,他还……”
张新月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见金其言支支吾吾,便问道:“他还怎么了?”
“他,他还用力的捏我这,说要让我断,断子绝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张新月有些想笑,可她忍住了,金其言虽然有所改变,可还是改不了其书呆子的本性。董超这个人,她太了解了,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他究竟为什么对自己罢手,还帮了她的弟弟,她一直都没想明白。
天亮了,张新月的针水也输完了,烧也退了,他们开了些药,就出了医院。金其言送张新月回到宾馆,张新月要给他钱,他怎么也不要,弄得张新月挺不好意思的。
两人正在门口拉拉扯扯,忽听一声干咳,张新月抬头一看,秦川已经来到了门边,她连放放开了金其言。
金其言见到她看着秦川的目光不对劲,知道自己该走了,就和她告了别。
金其言一走,秦川就把门给关上了,他一把拉着张新月,看着她身上零乱的衣服,生气的把他买的那件大衣剥了下来,用力把她一推,吼道:“张新月,没想到你这么无耻,穿着我买的衣服和别的男人出去约会,回来还要给人家小费,哼,你说,你昨晚上到哪里鬼混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还干脆关了机,让我打不通电话,哼,你明明知道我的难处,还想再给我痛击,是不是?是不是啊?”
面对秦川的质问,张新月惊呆了,她受了一夜的苦,本以为他见到自己会多么怜惜,没想到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通大骂。刚才被他一推,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她委屈的用力坐起来,只会伤心的流泪。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她的心呢?为了他,她曾受尽凌辱,为了他,她曾倾其所有,为了他,她曾险些送命,为了他,她晕厥在寒风之中……
他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她呢?他难道还不明白她的心吗?她对他的爱,完全是无私的,她可以承受其他人的任何伤害,可是她不能承受来自他的,哪怕一丁点的指责,他对她的伤害,不论大小,都足以将她心中的骄傲摧毁……
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只会流泪,她不想对他的质问作任何响应,她太累了,昨晚上的伤痛还在她身上每个细胞里横行,现在她已条件反射的想排斥即来的伤害,她不能再痛下去,再痛她就只有死……
秦川见她只是一味的哭,也感觉出了她的不对,他弯下腰去扶住了昏昏欲倒的她,问道:“新月,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张新月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的焦急,她想给他挤出一点微笑,可是她还是没能做到,就晕倒在他的怀里。
他摸摸她的头,烫得利害,他不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根本没想到她会病得这么严重,本来就虚弱的她,衣服一脱,再被他一骂,心里一急,高烧又发起来了。
他用力把她抱到**,到卫生间给她拧了一块冷毛巾敷在头上,她才慢慢醒过来,看到他着急的样,她委屈的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