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川到张新月那里吃晚饭,就把今天和李天宇商量的事和她说了,张新月听了很是高兴,她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问秦川:“秦川,你真有信心做这事?”
秦川只看着她笑,张新月急了,再问道:“你是和我说着玩的?”
秦川说道:“做这事,我没信心,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很有信心。”
张新月问:“谁呀?”
秦川说道:“你呀。”
张新月奇道:“我?”
秦川说道:“是啊,你是旅游专业毕业的,这事也是你提出来的,你没有信心,谁有信心?”
张新月急道:“你开什么玩笑啊,以我的微薄之力,怎么去做这么大的事情?”
秦川说道:“难道你想打退堂鼓?”
张新月说道:“我打什么退堂鼓嘛,我又不是执政之人,你才是啊。”
秦川说道:“可是我想给你压压担子,让你去做这件事,你敢吗?”
张新月说道:“有什么不敢,只要你给了我这个权力,我拼死也要把它做成了。”
秦川说道:“先别说大话,你知道要开创一项事业有多难吗?”
张新月说道:“只要我的背后有你支持着,我就去干。”
秦川说道:“一个有理想的人,就算没有谁的支持,做事也应该从一而终。我不可能总是在你的身边,很多事,要靠你自己。”
张新月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不会什么事都找你帮我的。”
秦川说道:“这才像一个要当局长的人说的话。”
张新月惊道:“你说什么?”
秦川平静的说道:“我想让你到新成立的旅游局去当局长,你意下如何?”
张新月说道:“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秦川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不过你得让我相信此事可行,还是尽快把你的报告写出来吧。要成立旅游局,都要常委会通过,上级批准才行。还有让谁当局长,也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有这个想法。”
张新月说道:“我太年轻了,当这个局长只怕难以服众,说不定人家又要对你说长道短了。”
秦川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要做的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会做的。我是相信你的能力,不是以权谋私,你放心好了,工作和感情,我分得很清楚。”
虽然秦川这么说,张新月并没有感到快要当局长的喜悦,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梦想虽然很美好,可是要实现起来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是想到自己要去开创一项事业,她的内心还是难免**澎湃。她知道要做事,没有一个创业的平台是不行的,她需要这个机会,因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任秦川去安排。
一周之后,秦川召开了自己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常委会。以前走进这间常委会议室,他都觉得自己就像书记的客人,是来听人家发号施令的。
这一次,他端坐在主席台的中央,竟然有了一种指点江山的恍惚。他抬头看着墙上刚挂上去的“政通人和”的巨大匾额,那是他在组织谈话后,李向阳送给他的亲笔题词,他让人裱好了,本想挂在自己的办公室,后来还是让王运辉挂到了常委会议室。说到底,常委会议室对每一位书记来说,意义都是非同寻常的,他的每一项关系全县发展的施政方略,都要在这里由集体作出决策,他希望每一个常委都能好好的体味这幅匾额上的话,把清云县过去的教训好好记在心里,不要再犯。
会议研究通过了县编制办提出的全县机构改革的方案,因为涉及到的部门比较多,这会开了一个早上,在谈到成立旅游局的时候,大家都已疲了,并没有提出多少有建设性的意见,这项工作就算通过了。下午接着开了两个小时,是对部分科级干部的调整。罗浩是秦川早就想换的,正好期水乡没有党委书记,就让他去了,而他本想让林子冲到那里去任副书记、代理乡长的,可是他手头也没有合适的人来县委办,只好让王大包再任一段时间的乡长,等找到合适的人再换,就这样把林子冲安排到县委办任副主任了。
第二天组织谈话过后,林子冲给张新月打了个电话,约她到清云茶庄去喝茶。张新月自从和秦川互相表白后,一直把林子冲当作自己的兄长,相处也不错,得知他升了职,心里也很高兴,就同意了。
林子冲给秦川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秘书,这回秦川到县委去也没有落下自己,他就知道自己深得秦川的信任,他希望自己再在县委办呆上两年,能顺利的提个正科,那时他一定要向张新月求婚,虽然他知道她不爱自己,可是只要她没有出嫁的一天,他就还有这个机会,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等待,也是一种幸福吧。
近一年来,他和张新月的关系已走的亲如兄妹,张新月家他是经常去的,两位老人也很喜欢他,从内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一家人,只恨自己的女儿不开窍,这让他在这个小县城里也找到了家一样的温暖。
很多次他跨进她家的门,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他多希望张新月也能接受他啊,唉,只能让时间来证明他对她的爱了。
他现在已年近三十,连个媳妇的影子也没有,他的母亲多次催他要尽快找个人结婚,因为他的父亲去世的早,他有个姐姐也早就远嫁他乡,他又出来工作,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她早就想抱孙子了,能不催他吗?
林子冲也想早日成家,无奈他爱上了张新月,让他无法自拔。和她接触得越多,就陷得越深,她再怎么拒绝,也难让他放弃,他只有努力工作,希望有一天能改变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像,收获一份圆满的爱情。
秋天已经来了,山上层林尽染,而山脚下的云安城就像躺在温室里的孩子一样安静,她还是那样温暖如春。林子冲站在清云茶庄楼上看夕阳西下,那血红的阳光照在江面上,伴着凤凰树浓绿的倒影,还有江水轻轻流动泛起的波澜,就像有一只凤凰正在水里幻化着,很快就要拍翅腾空而出。
想到两年前张新月差点在这里投河自尽,他感到有些后怕,要是当时自己没有遇见她,也许她那一跳留给人们的只有那美丽的倩影了,还好那没有成为事实,这个美丽的生命如今还如花一样的开着。
她那如满月一样可爱的笑脸,还有她浅浅的酒窝,在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抹也抹不掉。
他正想得入迷,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小林,看什么呢?”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张新月来了,他转过身来,对她招招手说道:“你过来看,你看清云江里是不是有一对凤凰快要飞出来了。”
张新月扑到窗前,四处看了看,摇摇头说:“哪有?什么也没看到啊。”
林子冲指着江面说道:“你好好看看,江里面的凤凰树,还有红红的夕阳倒影,真像一对凤凰在幻化呢。”
张新月用心看了看,说道:“还别说,真的很像。”
林子冲笑道:“我没有骗你吧?”
张新月冲他迷人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从不会编我的,你说,你怎么也变成诗人了?只有诗人才这么有诗意。”
林子冲笑道:“从谋种意义上来说,苗家的芦笙手就相当于苗家的诗人,几千年来用吹和唱传承着一个民族的文化和艺术,我算是半个芦笙手,还不能算半个诗人?”
张新月说道:“好了,好了,我承认你是诗人好不?”
“是啊,芦笙手就是苗家的诗人,他们在民间创造着文明,传承着艺术,他们是伟大的,也是令人尊敬的……”
林子冲还想再接着给她讲,忽然发现身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张新月靠在窗前,双手抱胸,眼睛微微的迷起来,两条修长的腿交叉着,她那个样子就像一株待放的荷花,婷婷玉立。她的脸上似笑非笑,欲言不言,这个样子让他担心起来。唉,她是不是有些不高兴了?是不是又要生他的气了?她一定又烦他的夸夸其谈了。
他对她太熟悉了,从相识以来,他一直都在那么细致入微的观察她、研究她、揣度她的一切。只要条件允许,她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言一行都要反复思索……他常常为了她夜不成眠,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是怀抱芦笙吹奏着《凤求凰》,把对她的思念和爱慕溶进曲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吹奏。三年的时间,近千个相思之夜啊,他对她苦苦的追求和爱恋都一无所获,这让他不甘心,也让他迷惑。
她明明没有男友,也不见她和别的男人来往密切,可是她为什么一次次的拒绝自己呢?除了和县委书记秦川曾经因为选举闹出的绯闻,在她身上再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这让他觉得,她是不是在有意的考验他,等待他有朝一日和她一起共同进步呢?
应该是这样的吧,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还让他到她家里去,为什么总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想起他,为什么还要在他升职的今天应邀赶赴他的约会?
她所有的行为对他来说都像是迷,很让人回味,让他怎么猜也猜不中,他就是在这样的猜来猜去中让自己的青春流逝,但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愿意为她而等待,哪怕等上一千年,一万年……
他本想等她来了就和她说说自己提干的事,可是现在看到她的表情,他又没有了勇气,今天组织上给他谈话之后的那种兴奋和自信也在她的面前一扫而空,他心底里有些怕,怕她笑话自己,怕她说自己取得了一点点进步就沾沾自喜。
是的,她是那么冰雪聪明,也许在接到自己电话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要向她炫耀升职的事了,也许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让他戒骄戒躁了,不然她怎么会摆出这副似笑非笑的面孔呢?
现在他多么希望她能开口说话啊,哪怕真的是在笑话他的沾沾自喜,她的话总是能给他一种诚恳真挚透澈心扉的体贴,可是她好像存心要折磨他,只是泯着嘴要笑也不笑,他再也受不了了,对着她不自然的咧开嘴想笑,可是嘴型却歪了,逗得张新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让他有些生气,他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嘲笑自己,他更想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她,让她偎在自己的怀里,不管她感到现在的自己有多可笑。
张新月笑了一会,才对无有是从的林子冲说道:“小林,说说,今天怎么想起来请客了?”
林子冲揉了揉自己酸酸的脸颊,半天才说道:“我,我就想请你喝茶,没有别的。”
他一开口就恨不得想打自己两巴掌,这不争气的嘴巴,怎么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呢?说到底自己在她的面前还是自卑过重了,唉,爱一个女子,竟然爱到失去了自己,因此他说完话就只会嘿嘿的看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