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瞒天过海(1 / 1)

回到政府办上班,生活又恢复了日常的忙碌。离开了半年,张新月感觉工作都有点生疏了。二级公路开工典礼过后,她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得把分管的科室长叫来了解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再就是到主任钱进那里去汇报自己这半年来的学习情况,请求他安排新的工作。

做完这一切,她才到秦川的办公室去看他,听听他的指示。秦川关着门,她只好去问林子冲:“秦县长在吗?”

林子冲说:“在的,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人在里面汇报工作。”

他接了一杯水,打开秦川的门走了进去,没几秒种就出来了,向张新月招招手。张新月会意,走了进去。林子冲识趣的出去了,她关好门,走到秦川的办公桌前坐下。秦川埋着头批阅文件,头也不抬就问她:“好久没上班了,还习惯吧?”

张新月感到秦川在办公室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她也不敢和他嘻笑,答道:“还行。我就是来向您报告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秦川见她被自己严肃的表情吓着了,禁不住笑了起来:“说话怎么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张新月伸伸舌头,说:“谁让你不苟言笑的,在这里我是你的下级,当然只能公事公办了。”

秦川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最好,我还怕你不理解呢。”

张新月说:“你小看人,我的心胸比你想像的宽阔多了。只要我们心里彼此都想着对方,又何必要那些甜言蜜语呢,你说对吧?”

秦川听了,感觉张新月真的成熟起来了,在他眼里她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韵味十足的红颜知己,她总是能说到自己心里边去,自己今生何德何能得以拥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呢?此刻他真想跨过办公桌,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啊,可是在这严肃的办公室里,还真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他强忍着自己的冲动,说道:“新月,你能这么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那就对了,因为我们都不是一般人,我们是公众人物,你懂吗?”

张新月点了点头,说:“我懂,我能理解,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的。”

秦川用手指指胸口,对她说道:“你,始终在我这里,放心吧。”

张新月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也是。那我去了,找你办事的人多,我呆久了不好。”

秦川说:“去吧,有事我会打电话的。”

“好的。”

张新月站起身来刚刚走到门口,门还没打开,秦川又问道:“前久分给你的福利房装修了没有?”

张新月说:“还没有。”

秦川说:“装一下吧,以后你单独住吧。”

张新月知道他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如果她有了自己的住房,和秦川在一起约会也方便很多,毕竟秦川的宿舍也差不多是办公场所,他们不可能在那里会面的。可是她没有钱装修,可是她不敢对他说,想想还是自己借点钱装修一下,能住人就行了,父母也老了,不能再向他们要钱了,她本想接他们一起来住的,可是现在秦川这样一说,这个想法只好暂时打消了,以后有条件再给父母买一套房子吧。

晚上回家和父母一说装修房子的事,张老头就拿出了一本存折,说:“新月,这里有两万块钱,你拿去装修房子吧。”

张新月看着头发花白的父亲,知道就他们做的那点小吃生意,维持生活已属不易,何况还要供两姐弟上学呢。虽然这两年来自己工作了,可是自己工资低微,平时能给父母补贴家用的本来就少,他们能攒下这两万块钱那可不容易啊,自己怎么能要呢?

她推开张老头递过来的存折,说:“装修的钱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用你们操心了。”

张老头又递了过来,说:“拿着吧,这是我和你妈存着给你的买嫁妆的,现在用来装修房子也一样了,那房子装修好了,就当你的新房用吧,别有什么想法,我和你妈不会去那住的。”

张新月听了父母朴实无华的话语,感动的热泪盈眶,她哑着声说道:“爸,您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那么想呢,等房子装修好了,我就把你们接过去住,这点钱还是留着吧,乐勤也毕业了,找工作还得花钱,以后他找媳妇还得帮他们买房子呢,你们也苦了一辈子了,就别再为我操心了。”

张老头说:“新月,我和你妈不会和你去住的,我们就住自己的这个小窝,在这里住惯了,到你那个高楼里去我们也不习惯,在这里住的也熟了,左邻右舍都也处得很好,我们不愿离开这里。再说了,我和你妈只要能动一天,我们还要做生意,那你那楼里去不方便。”

李兰芝也附合着说道:“你爸爸说的是,那房子我们不去住,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了,好好找个人过日子吧。”

张新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张老头就说道:“我看那个小林人不错,对你也好,你就不要再挑了,有时间带人家常来家里走动走动,跟着他你不会吃苦的。”

李兰芝也说:“是啊新月,小林人勤快,现在这样的小伙子到哪里找去,我和你爸看他人品也不错,你应该考虑一下。”

张新月苦笑了一下,说:“爸、妈,我的事你们不用管,我自己会拿主意。”

李兰芝急道:“什么叫做不用管,我们可是你的父母,你的事我们能不操心吗?我们也过到这把年纪了,吃过的盐也比你吃的饭多,看的见的比你多多了,你这个年纪,快点找个人结婚,带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最实在了,再晚就不好找了。你看巷口的那个四妹,年纪时人生得漂亮,挑起男人来就像上街买菜,看这棵好,看那棵俏,最后菜都烂了也没买到一棵,现在都三十好几了也没找到婆家,成了大家的笑话,你难道要学她不成?”

张新月听她这么一说,也急了,说:“你们急什么嘛,我还不到二十四岁,再说我刚刚提干工作也忙,现在说这事还早呢。”

李兰芝说道:“新月啊,我有二十四岁的时候,你都会走路了,你怎么还说早呢?这女人可不比男人,花儿一开就过了,等到花谢了你才想起来,那个时候还有哪个男人看得上你?听妈的话,别只顾忙着工作,个人问题也要及早考虑。”

张新月从来没有想到父母会对她的终身大事如此优心忡忡,她这一代人,二十多岁没结婚的人多了去了,三十好几的人单身的也大有人在,因此她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重要的事去想。她还分不清婚姻和爱情的区别,在她心里,只要有爱,成不成家无所谓,那样的生活离她还早着呢。

今天父母竟然把这件事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她觉得他们简直就是恺人忧天,因此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爸妈,你们就放心吧,你们的女儿不可能嫁不出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带回来给你们考察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说的小林人是好,我会考虑的。你们就那么想把我嫁出去啊,我还想多和你们呆几年呢。”

说完做了个鬼脸,逃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张老头在她身后笑道:“你这个鬼丫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啊。”

张新月倒在自己的**,靠着被子,抱着枕头,想起了父母刚才说的一席话,忍不住还是想起了秦川。他以后会是娶自己的那个人吗?她真的好想做他最美的新娘,给他做饭,帮他洗衣,再为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那一天会到来的吧,秦川也说过,他早已把赵芸休掉了,虽然他们还没有离婚,可是他的婚姻已经是名存实亡,只要有一天他解脱了,自己一定要给他一个最温暖的家,不再让他受伤害。

第二天上班,综合科就通知她钱进要召开政府办主任办公会议,研究一下领导分工和近期工作安排。在会上,钱进简要的说了一下要通过的事项。

政府办的工作很多,他们开会时常都是开短会,关于主任、副主任分工的问题,当然是他事先思考成熟了,私下送县长通过后,才拿到主任会议上的,上会就只是通报一下,过过形式而已,不过在通知开会时还是要说是研究的,呵呵,这就是正副职之间相处的艺术了,尽管谁都知道什么都是正职说了算,可是还是要给副职一点面子,让副职感受到自己被正职尊重,不然的话谁支持你的工作啊。

钱进作为一个官场老江湖,当然深知这一点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因此钱进一说领导班子分工的事,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按这次分工,张新月还是主管后勤,分管综合科、行政科、车队和食堂。钱进又交给她一个新的任务,县政府办的那个食堂用的时间太长,现在已经破旧不堪,让领导在那里就餐多少不太合适,需要装修一下,让张新月在半月之内把这事办好。

张新月领了新任务,感到心里一片迷茫,她还从来没有管过工程这类事情,现在突然要她去办这种事,还真是无从下手。

她心神无主的回到办公室不一会,正想着这事怎么处理,林子冲就来了,他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渴望得到张新月一个笑容。

张新月本来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谈不上爱,见他总是住自己的办公室跑,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悦,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他,总是给他希望的火种,又亲手无情的浇灭他燃起的欲望,这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她此时夹在两个男之间,一个是爱她的人,一个是自己爱的,当那个自己爱的人抛来了绣球,要让她不接,她真的做不到。

林子冲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新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张新月叹了口气说:“钱主任让我负责装修食堂,我没经验,正愁呢。”

林子冲笑着说:“这事有什么好愁的啊,找个工程队,几天就搞好了。”

张新月说:“可是我不懂啊。”

林子冲附在她耳边说:“不用你懂,你直接找钱主任,问他有没有认识的好点的工程队,这事他心里肯定有备选的工程队了,你担心个啥。”

张新月不解的问他:“那他还交给我办做什么啊?”

林子冲笑道:“你真傻,这样才好避闲啊。”

张新月也明白过来了,说:“哦,我懂了,那我一会就去找他去。”

林子冲说:“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可别对钱主任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

张新月说:“我还没那么傻,保证不会出卖你。”

林子冲笑道:“我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该奖励我一下吧?”

张新月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林子冲指指自己的脸颊,放低声音说:“亲我这一下。”

张新月详装生气的打了他一下,说:“正经点,这是在办公室。”

林子冲莞尔一笑,说:“那你什么时候兑现这个奖?”

张新月说:“快忙工作去,少在这里贫嘴。”

林子冲凑到她耳边说:“晚上我们到清云江边去散步吧,我给你打电话。”

张新月想着怎么也要和他说清楚,就同意了。

送走了林子冲,她就到钱进的办公室去找他。还真像林子冲说的那样,她才提出来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不认识工程队,让钱进帮忙介绍一个,钱进马上说出了一家叫做天源建筑开发有限公司的工程队,还给了她一张名片。这家公司张新月有点印象,好像是本地的,不是什么大公司,不过这么小的装修工程,要这样的小公司是措措有余。

她谢过钱进,就打电话联系了对方,那边好像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个工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让公司经理下午到办公室来谈谈,顺便到食堂看一下,先做个预算。

夜幕刚刚降临,林子冲的电话就来了,张新月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出了门,她想和林子冲说清楚,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自己找不到强有力的理由啊,和秦川的事是万万不能说的,唉!

她心事重重的来到清云江边,林子冲早就在约好的地点等着她了,他见到她来,心头一喜,迎了上来:“新月,你来了。”

张新月用力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林子冲没有发现她的心事,而是没话找话的问道:“食堂装修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张新月见他说起了工作,就答道:“还真被你说对了,钱主任有熟悉的工程队,我让他们经理来看了一下,让他们先做个预算,后天拿来我看看再说。”

林子冲说:“那就好,经费的事你也要多请示钱主任,最好采纳他的意见。”

张新月点头答应了。林子冲和她慢慢的在江边散步,身体渐渐的向她身边靠了过来,张新月有意的避开了他。林子冲也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冷淡,心里感到许些不安。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的小手,冷冰冰的,张新月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好任他拉着,他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裤包里暧着,这一细心的动作让张新月心里一阵感动。

两人无言的默默走了好久,林子冲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新月,我好想你,你也想我吗?”

张新月没敢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沉默着没出声。林子冲伤感的叹了一口气,问她:“新月,你是不是后悔了?”

张新月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她心里十分难过,这份爱,让她如此难以取舍,他对自己那么的真,真到不含一丝杂质,就像自己对秦川的爱,对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她怎么忍心伤害呢?

她还是没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林子冲还是感受到了她沉重的心情,就说道:“新月,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可以等的,我说过等十年八年我都等着你。”

他话一出口,张新月泪就下来了,这么好的人,自己怎么就是爱不起来呢?

林子冲看到她流泪了,慌得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伸手帮她拭着泪,说:“你别伤心啊,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不会逼你答应我的。新月,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爱着你,永远爱着你。”

他的话把张新月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的泪流得更多了,她禁不住扑到林子冲的怀里呜呜痛哭。她也说不清自己倒底为什么要伤心,为什么要流泪,她只是想哭,为这样纯真的爱,为林子冲无畏的执著。

林子冲紧紧的抱着她,她的任性,她的淘气,她的犹豫都让他心痛,可是她依然是自己最爱的人。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怪,明明知道是伤害,还是要勇敢的迎上前去,直到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也不会善罢甘休,也许这就是人间最难以解释的爱。

张新月哭了大半天,才抬起头来对林子冲说:“小林,也许我还没有读懂自己,也许我给你造成了一些伤害,我想对你说,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做什么,也许我还没有找到情感的方向,你能再给我点时间吗,让我好好想想。”

林子冲坚定的说:“新月,我懂,你的心情我都懂,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算等你十年八年,我也在所不惜。”

张新月摇摇头说:“小林,我的心情你不会懂的,我,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林子冲不解,他决不许张新月自责,说道:“今天白天你说的对,在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关系,现在还不是我们谈感情的时候,以后条件成熟了,我们再谈这个事吧。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会让你难堪的,以后我不会再为这事来找你了,我们还是像同事一样相处吧。不过你要记住,在我心里,我是爱着你的,并希望天天都能和你在一起。新月,你知道吗,你在我的心里有多重要?”

张新月点点头说:“小林,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会记在心里的。”

林子冲抬手拭去她腮边的泪,说:“新月,我是那么爱你,我不想你因为这份爱变得不开心,与其让你不开心,我宁愿远离你。”

“小林。”张新月再次扑进他的怀里,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再次流了出来:“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怎么回报得了。”

林子冲说:“新月,有的爱,无需回报。”

张新月听他这么说,觉得林子冲瘦弱的身躯在此刻变得那么高大,是的,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可以为自己的爱人作出任何牺牲,尽管他无权无势,没有任何资本,可是他拥有一颗最无私的心灵,这足以让他显得高大无比。

林子冲放开张新月,扶着她的肩问道:“新月,我心爱的姑娘,能让我再吻吻你吗?”

对这样真诚的要求,张新月无法拒绝,她轻轻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眸。林子冲低下头,在她的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再一次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像要把她箍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抬起头来强忍住自己的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快放开了她,转过身飞快的离去了。

张新月张开眼,看着林子冲浪沧而去的孤单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一生,她还能再遇到像他这么爱自己的人吗?她情感上对他的亏欠,她要怎么去补偿才不会于心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任他离去是对是错,她很矛盾,也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