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张新月就起床了,她一直记着秦川的话,因此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问父母他们在二十多年前有没有救过钱志刚。
张老头听她问起,在电话那一头想了好久,终于想起了点往事,可是他说他当初救的那个人姓李,叫李泉,不姓钱。
张新月一听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如果父母救的那个人不是钱志刚,那他是不可能清楚的说出父母的姓名的,她在电话这边问父亲,是不是他记错了,张老头又叫来李兰芝,问她当初他们救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她也说是叫李泉。这下张新月也不敢确定他们救的人是不是钱志刚了。唉,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她也没处可问,再说秦川现在可能还没有精力去想这个事呢,等过几天再问也不迟。她正想去上课,手机响了,一看是林子冲的电话,便接通了。
“喂,新月吗?我是小林。”
“我知道,你在哪里?”
“在办事处。我们中午要回去了,我想来看看你,你有时间吗?”林子冲语气诚恳地说。
对面善良的林子冲,张新月无法拒绝,只好说:“你来吧,我在党校等你。”
“好的,我打的过来。”
“让汪明全送你来吧,这边太远了,呆会回去还得打的,太贵了。”张新月心疼林子冲,他那点工资实在太可怜了,有打的的钱,不如买点补品给他母亲带去。
“我不好叫,还是算了,打的吧。”林子冲觉得挺为难的,虽然他现在是县长的秘书,可是也正因为如些才要处处小心,处事低调,以防人家说三道四。
张新月说:“你等一下,我给他打电话,就说有东西让你送过来,让他送你一程。”
林子冲高兴的说:“这样最好了。”
张新月接着给汪明全打了个电话,半个多小时后,林子冲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到宿舍楼下了,张新月说了宿舍门号,让林子冲上楼来。
不知道为什么,让林子冲单独上楼让她的心脏突突的跳得历害。这是她和林子冲相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心里充满了期待,也有许些不安。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心里直发汗,当她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忍不住的拉了拉衣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了门。
门开了,林子冲一脸灿烂的笑出现在她眼前,她微笑着说:“小林,请进。”
林子冲看看室内无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一闪身进了门。张新月本想开着门,可是想了一想还是关上了。
两个年轻人独处一室,竟都有了些急促不安。林子冲四处找椅子,看到窗子边有两张小圆椅,就走了过去,张新月过去给他倒了茶,也在旁边坐下了,说:“来这一趟挺辛苦的,钱主任也不让你们去放松一下?”
林子冲说:“钱主任倒有这意思,可是秦县长说今天就要回去,所以大家只好一起回去了。”
张新月惊奇的问道:“秦县长今天就要回清云县?”
“是啊。他说出门的时间太长,县里的工作都积了一大堆,急着回去处理。”
张新月本以为秦川至少要几天之后才回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回去工作了,想到又要和他分离,心里酸酸的。继而又想到秦川会不会换了林子冲这个秘书,她心里又惶惶不安起来。
她对林子冲说:“你回去以后,秦县长要是心情不好,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不要和他生气,也别放在心上,好好工作,一定要加倍的做好服务工作,好吗?”
林子冲不知道张新月为何会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他以为张新月不过是出于关心他,希望他在秦川身边更好的工作才说的,因此点了点头。
他根本不知道张新月说这话是怕秦川眼里容不下他这个情敌,要他做得更好,让秦川不忍心换掉他。不管怎样,林子冲和她还是有情份的,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受害。
张新月继续说:“就算秦县长给你委屈受你也要忍着,知道了吗?”
林子冲不解地看着张新月,可是他还是没有问什么,又点了点头。张新月见他答应了,心里稍安,才说:“小林,我真的希望你的前途越来越好,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现在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的。”
林子冲从来没有得到张新月如此的关心,心里很是感动,说:“新月,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我一定会实现的。”
张新月脸一红,说:“小林,我不要你的什么承诺,只要你有进步,我就会为你高兴的。”
林子冲站了起来,他走到张新月面前,把她拉起来,说:“新月,我承诺过的,我不会失言的,不管你记不记得,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
张新月也很感动,她轻声说:“小林,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们一起努力吧。”
林子冲感动的拉过张新月,把她拥在怀里,深情的说:“新月,我爱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新月轻轻的靠在林子冲的胸前,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忽然感到非常温暧。她抬起头来看着林子冲,小声说:“我知道的,小林。”
林子冲听了,心底涌出一泓温情,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张新月瘦弱的身躯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带给她的温暧,那么美好和踏实,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这是秦川无法给她的一种安全感。那天在秦川的怀里,她心里充满了罪恶感,总觉得像是在做梦。现在,她伸出手去搂住了林子冲的腰,她真实的感受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质感,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主动,他激动得竟然有些颤抖。两个年轻人就这样颤抖的拥抱着,对方的体温让他们都深深体会到彼此内心的真情,一股暧流流遍了全身。
就是他们温情脉脉的时候,有人用钥匙开门,张新月和林子冲忽的很快分开了身子,周娅正好进了门,见到两个年轻人羞红的脸,脚下不由退出了两步,连连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你们继续谈,我等会再来。”
张新月走过去拉住她,说:“周娅姐,你看你,说什么话呢。这是我们政府办的秘书林子冲,这两天来帮秦县长办点事,今天要回去了,给我送点材料过来的,我们已经谈好了,他正要走了呢。”
“哦,这样啊。”周娅边说边打量着林子冲,把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林子冲见自己也不好再呆下去,就说:“张主任,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张新月指着周娅对他说:“别忙,这是云怀县的周书记,来认识一下。”
周娅热情的伸出手说:“我叫周娅,听张主任常提起你,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林子冲也伸出手和她轻轻握了一下,笑笑说:“周书记过奖,我只是一个小秘书,以后还请周书记多多指点。”
周娅笑着说:“我哪敢指点你啊,我要是来指点你,那就越权了,哈哈。”
林子冲也笑了,说:“难说啊,谁知道哪天您到清云县来当领导,那不就可以指点了吗?到那时可别忘了提携一下小弟啊。”
周娅哈哈一笑,说:“行,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说完她又转过头对张新月说:“张主任,你的眼光不错嘛,我看林秘书头脑话络,是个可塑之材啊。”
张新月红着脸说:“周娅姐,看你说的,我和小林只是同事关系。”
周娅不便说破,就随口道:“对对,是同事,是同事。”
林子冲说:“周书记,那我先走了,有空到清云县作客。”
周娅说:“一定来的,我来的时候你可要来接待我这个大姐哦。”
林子冲爽朗一笑:“那是当然的。”
说完他冲张新月笑了一笑,就出了门。
林子冲走后,周娅冲张新月神秘的笑笑,说:“你男朋友不错。”
张新月害羞的说:“周娅姐,你别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娅说:“别瞒我了,我看得出来,他眼里发着光呢。”
张新月说:“周娅姐,你觉得我们真的像一对?”
周娅说:“像,男才女貌。怪不得你看不上董超,那天在高尔夫球场,你先走了,他还找我要你,我哪能做得了你的主嘛,是不是啊?”
张新月说:“怎么又扯到董超身上去了,别提他。”
周娅说:“其实,董超本质还是不错的,只是和你不是一类人,谈不拢,你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嘛,你不喜欢他,不等于他就是坏人。”
张新月说:“这到也是,只是他对我的好让我实在接受不了。”
周娅呵呵笑道:“好了,你就当他是个朋友,别太在意。在这个社会上,什么人都要接触,要面对,特别是你我这样在刀尖上舞蹈的人,三流九教都要交几个朋友,谁知道哪天用得着人家,官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事,官也办不了。”
张新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去不去上课?我要去上课了,这几天落了好些课了。”
周娅笑道:“看你认真的,成人教育,谁学得进去多少,开阔一下眼界就不错了。”
张新月说:“你当领导多年,学的多,见和也多,我和你不能比啊,不学习就要落后了,我走了。”
周娅笑着说:“行,去吧,好好学啊!”
张新月来到宿舍楼下,见这里环境清静,想到钱志刚的事,还是先和秦川说一下算了,他要回清云了,还是让他有个思想准备。趁他现在还在省城,把事情弄弄清楚。
她拨通了秦川的电话,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心里面很是心疼,她觉得自己真的无法控制对他的感情,虽然刚才还和林子冲含情脉脉,可是一想到要和秦川分手,还是心如刀割。她假装镇定,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县长,您让我问我父母的事我问了,他们说二十多年前救的那个人叫李泉,不姓钱。”
秦川也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张新月说:“我也不知道啊,我问了,他们怎么也没想起来。”
秦川说:“行,那我问问吧。”
张新月说:“好吧,那我挂了。”
秦川说:“好,有事我再和你联系。再见。”
电话已经挂了,可是张新月却失落了半天,总感觉秦川的口气淡淡的,虽然她已做好了和他分手的思想准备,可还是让她有说不出来的心痛,毕竟她爱他爱得太深了。她心里的每一个细胞在想到秦川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敏感,更别说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忘记他。
她知道,真爱本是无辜的,但这种爱如果要承受道德的遣责,就是再真挚的爱,也经受不住拷问。他们的爱,一开始就带有悲剧色彩,她能指望这爱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吗?她对他的爱是不可理喻的,吻在身上,暖在身上,催人泪下,可是他也说过,怕负了她,而她自己,在他真的负了自己时,能做得到无所谓吗?不,自己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不可能那样坦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