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周末。
看着那些有家室和朋友的同事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张新月的心里忽然感到孤单起来,心里在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去打发这可怕的时间。
太阳西下了,淡淡的夕阳懒懒的吊在那里,软软的余光斜透过墙外的树叶,斑驳的映在地上,钻入草丛中。风儿吹动,那一条条的小光束象跳舞一样地变换位置,一时间眼花缭乱起来。渐渐的光束们象穿了隐身衣物。纷纷隐去,地面才有恢复了宁静。
“新月,新月”一阵急促的呼唤声从窗外飘来,把张新月从沉静中惊起。
怎么回事?林子冲还没有回家吗?张新月举目向前看去,只见到林子冲站在院子的中央,手里拿着一把芦笙,在对着自己的窗口张望着,芦笙上挂着的红绸带在跳动,象一簇火花在闪忽。
林子冲挥了挥手,大声的说:“下来啊,和我到我家去”。
“我还没有吃饭呢!”张新月不禁脱口而出,因为这个时间正是食堂开饭的时候。
“去我家还会给你饿饭吗?走啊!到了我家才吃,我还要给你看看我们苗家的好东西呢”。
张新月这才想起,原来林子冲早上给自己讲过了,明天是他叔叔家搬家,他们建新房办得很热闹。要邀请她去参加呢!嗨!工作太忙乱,连这个都搞忘记了。
“嗯…!不过我和你去是不是不太方便啊?”在乡里呆了一些日子,张新月知道,苗族的礼俗很多,就是不知道这次去了,又该遇到什么新鲜的事情了。
“没事的,有我在,你只管放心的去。”
换了鞋子,张新月小跑着出了门,蹬蹬地一路下来,还未走出楼梯口,林子冲早已飞身来到,把手里的芦笙递来给她,说:“你替我拿一下,我去提一件酒就来”。一路小跑出了院门。
过去只看见过苗族艺人们吹芦笙,跳芦笙舞。自己是个女孩子,没有真正细看过芦笙是个什么真实的样子,今天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不由得细细的端详起来。
原来这芦笙做的还蛮有特点的,一个木头做的笙斗,看起来像个纺锤,上面插着六只长短不同的竹管,笙斗上还围着一道道的铜搰,吹口下还用铜片做了个挽花的圆瘤,煞是好看。
张新月四顾盼了一下,觉得没有人在旁边了。于是就学着那些个吹芦笙人的样子,用嘴含住芦笙的吹口,手指摸索着按住那些竹眼,猛地往里吹了一口气。
“呼……”的一声,那芦笙响了起来,由于用气太猛了,回神间又猛地吸了一口气,“呼..”的一声那芦笙又响了起来,一股酒酸气顺着喉咙,一下子钻到了自己的肺中,呛得她呵呵的地咳嗽起来,冒了个满脸虚汗。
“怎么样了?你感冒了啊!”不知什么时候,林子冲已来到她的身后。
“没事、没事。”新月不敢回头也不敢把刚才自己所做的事情讲出来,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张新月慢慢缓过气来,这才回过头去,看见林子冲那不安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看到张新月又露出了笑靥,林子冲这才长呼了一口气,把肩上扛着的酒箱放在树脚的围坎上,说:“把芦笙给我吧。”
“我帮你拿不行啊?看你还要扛东西呢!”新月下意识的把那芦笙护在胸前,看着林子冲。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林子冲回身把那件酒又扛上肩头,往院外走了几步,回头说:“怎么还不走啊?”
看着林子冲的背影,新月一路小跑的来到他的身后,责怪的说:“走那么快做什么啊,我穿的是高跟鞋呢。”
“呵呵”。林子冲这才咧着嘴,放慢了脚步。
林子冲的家张新月没来过,可是乡下的路都差不多,崎岖难行,可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的,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忽的一下子就到了,是不是有些兴奋,这才忘记了路上的苦呢。
他们到了林子冲的家门口,他妈妈听见狗儿叫唤的声音,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她激动地跑出来迎接自己的儿子,见到儿子带回来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她连连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对张新月说:“快进家坐。”
看到林子冲的母亲如此亲热,让张新月有如宾至如归之感,她叫了一声:“阿姨。”
林子冲的母亲高兴地应了,拉过她来上下打量,说:“姑娘,你真俊啊。”
“阿姨,您笑话我了。”
“来,进屋,进屋。”林子冲的母亲拉着张新月进了屋,完全把林子冲晾在了一边。林子冲苦笑地摸摸头,嗨,自己这个妈,是不是把张新月当成要进门的儿媳妇了?
一想到此,他的脸不由一红,唉,能讨到张新月这么漂亮的老婆就好了,还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自己呢。
吃过晚饭,林子冲对张新月说:“走,我带你出去,我吹芦笙给你听。”
“你还会吹芦笙啊?”
“会,当然会了,我爸爸生前是有名的芦笙手,他教给我的。”
林子冲小心翼翼的从墙上取下父亲留给他的芦笙,用一块柔软的毛巾把它擦干净,试了试音,让张新月和他出门。
张新月没想到林子冲还会吹芦笙,心里很感兴趣,就和她一起出了门。
他们来到院子里,林子冲就吹了起来。
他边吹边舞,一会跳到这边,一会跳到那边,弄得张新月得不停的给他挪地方。
动听的芦笙引来了不少乡亲,不一会,林子冲家的院子里就围满了人。
大家见林子冲带回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不由得十分好奇,纷纷围着她看,看得她满脸红霞。
而有好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在一旁羞羞嗒嗒的看着林子冲,对张新月充满了敌意,张新月感到她们眼里对林子冲满是崇拜和爱慕,看来林子冲人缘还挺好的,自己竟不知不觉被他的爱慕者当成了假想敌,不过还别说,这种被人妒嫉的感觉还真挺好的。
林子冲吹了一会,他对张新月说:“新月,我给你吹诺丫与彩奏的故事吧。”
“芦笙还能吹奏故事?”
“当然能,诺丫与彩奏的故事在我们苗族的美丽传说,改天再给你讲,现在我先吹给你听。”
说完就吹了起来。芦笙时而欢快,时而激昂,时而忧伤,时而婉转,张新月听得出了神。
林子冲吹完,她问:“这个曲子有名字吗?”
“我们苗族人是不起什么名字的,根据芦笙的曲调可以吹的内容,由吹的人来自由掌握。不过刚才我吹的这支曲子,有一个音乐教授收集过,还给起了个名,叫凤求凰。”
“这个名字真好听,曲子更好听。”
“哪天我给你讲这个故事,你会觉得更好听。”
“好啊,我把它写出来,寄给杂志社,说不定还能被采用呢。”
“这个想法好啊,不过是我讲给你听的,你的稿费得分我一半啊。”林子冲故意要逗张新月,就开玩笑地说。
张新月闪动着明亮的双眼,说:“那当然。”
她可爱的表情让林子冲心里一动,他发现自己对她已经爱慕至深,其实很多次他都想对张新月表白,可是每一次话将出口,他又怕张新月拒绝,要是那样他的心里还真受不了,因此迟迟不敢开口。
张新月见林子冲突然发了呆,就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发什么呆啊,现在就给我讲故事吧,明天我就写出来寄出去。”
林子冲对她笑笑,说:“没想什么,走吧,我们进屋再给你讲。”
林子冲用苗话和乡亲们讲了一下,意思就是今天晚了,有空再吹给大家听,接着就带着张新月进了屋,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小屋,开始给她讲故事。
“先给你讲一个狗儿为什么吃屎。”
“说正经的啊,别逗我玩了。”
“没有逗你啊,这个故事也很有意思的。传说很久以前黄水朝天,地上被洪水淹没了,‘花答’也就是天神用神针退水,神针穿过的地方就出现了阴洞,洪水就顺着流出去了。大水退后世上的粮食种子就没有了。人们就让狗去天上取种子。狗到天上打了一个滚,身上就沾满了水稻种子,狗回到凡间,把种子给了人类,人们很感激狗,就对它说:‘狗啊,你的功劳很大,以后你就吃粑吧。’狗儿的耳朵不好,就听成了吃屎巴巴,所以今天的狗就吃屎了。”
张新月听了哈哈大笑:“我还真没听说过狗吃屎是这么来的。”
“好了,接下来我要讲诺丫与彩奏的故事,可要把你的耳朵洗干净咯。”
“听故事还用洗什么耳朵?”
“当然用了,你们汉语不是说要洗耳恭听吗?那小狗儿就是没洗过才听错了,代代都得吃屎啊。”
张新月笑着抬起手来打了林子冲一下,说:“你真坏,竟然用我比作小狗。”
林子冲得意地笑了。笑过之后,他认真的给张新月讲故事,看着这个女孩子闪着纯真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真是心花怒放。讲完一个故事又接着讲一个,真想做那个天方夜潭里讲故事的姑娘,希望自己的故事讲起来无穷无尽,那样的话张新月就可以一直这样安静的坐要他的旁边了。
张新月听林子冲讲的故事和她听过的故事完全不一样,真是兴趣昂然,直听到睡意渐浓,打着哈欠才对他说:“今晚先讲到这里,明天还得去建新房呢。”
“那好吧,睡了。”林子冲有点依依不舍。
“我睡哪儿啊?”张新月带着困意问。
林子冲带她到了隔壁的房间,他的母亲早就为张新月铺好了床,张新月匆匆洗过脸脚,就睡下了。
林子冲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辗转反侧,青春的冲动让他无法入睡,想到张新月就睡在他隔壁的房间,她那清丽的容颜就在他眼前晃动,他幻想着她娇美的身体,闻着她留下的体香,久久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