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调配乡镇(1 / 1)

此时和张新月一样郁闷的还有王运辉,今天一大早的何一涛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到办公室去,有事和他说。

领导就是爱摆架子嘛,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啊,还要他亲自去办公室才说,县委的领导七八个,个个都如此,他这个县委办主任还忙得过来?可是人家职位比他高,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小跑跟上。

他一进何一涛的办公室,何一涛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让他去帮自己招个秘书这么屁大的事也办不好,招来个女的,还当什么主任,快给他换去。

听了何一涛的话,王运辉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做领导就是不一样,自己的想法就是一切,以为招个国家干部就像去菜市场买菜呢?想买什么就能挑什么?再说这事一直是县人事局办的嘛,自己也不知情啊。不过细细思量,人家是上司嘛,上司的指示自己怎么也得照办啊。心里不禁发起愁来。看来还得去做一番工作才行,对!还是让人事局长黄天明来一趟,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办。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黄天明不一会就夹着他那个油光闪亮的皮包赶来了,这个速度真够快的,自己这个常委还是能镇得住一些人的嘛。何一涛级别和他一样,不就是比他高半格吗,这个人啊,就是冲,来了一年多,自己给他找了好几个秘书也不满意,还让他去给他招一个,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嘛?这回好了,人事局干脆给他招来了一个女的,这真是要求越高,越不容易得到满足,这让他既到有点兴灾乐灾,又为这个烫手山芋被丢到自己的手里而发愁。

他问黄天明,为什么当初他们要招的是男秘书,现在却给他们招来一个女的。

黄天明的脸一下就变成了苦瓜脸,苦笑着说:“王主任,不是我不想招男的,当初我们也定成男的,可是一到市里审,人家说这个职位不是特殊岗位,不能有歧视妇女的规定,结果考进前三名参加面试的都是女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运辉见他给自己诉起了苦,不由有点生气,说:“什么不是特殊岗位,领导的需要就是特殊需要,你说是不是?”

黄天明讨好的递给他一支烟,连连说:“是是,王主任你教育的是。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嘛,市里面不买我们的帐,我们还不是没有办法。”

“黄局长啊,你做事真是糊涂啊,早就和你说过那是给何书记招的秘书,你能不知道吗?他来这里一年多了,一直找不到秘书,我给他找了几个,他不是嫌这个喝酒不行,就是嫌那个话太多,现在你还给他招来一个女秘书,你这顶乌纱帽是不是不想要了?”

黄天明见王运辉动不动就拿权力来吓他,心里有点反感,就反驳道:“王主任,你看你,我又不是故意的嘛。我们这里是个山旮旯,愿意回来工作的大学生本来就少,能招到人就算不错了,怎么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来嘛。”

王运辉一听黄天明要推托责任,马上说道:“这个责任你还非负责不可,现在你看看怎么弥补这个过失吧。”

黄天明一听很为难,说:“王主任,这个事很难办呢。这是公开招考,现场有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纪检干部监督,不能轻意换人啊。”

“那你说怎么办?”

“唉,实在要换,除非做通考生的思想工作。”

“这个思想工作你去做。”

“王主任,这个我做不了,我们人事局没有这个权力,那样做是违纪的,考生告起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只有你们用人单位和考生达成一致意见,我才能给你换人。”黄天明尽力推托。

王运辉见黄天明一味推托,就说:“人事局只能招不能换?我看你这个局长真是当到头了。”

黄天明据理力争:“王主任,这是有规定的,定了岗的人,除非有招考简章上规定的不能录用的条款,否则是不能不录用的,你一定要换,只能把她换到别的岗位。”

王运辉一听有门,心里暗喜,说:“那样也行,只要能换个男的来。”

“可是这样也要用人单位和考生达成一致意见才行。”

“好吧,只能试试看。这个工作我来做,人,你一定得给我换了。”

“只要考生没意见,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调配一个男的。”

“好吧。只能这样了。”

送走了黄天明,王运辉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这个滑头,最后还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回来给自己,他一个常委还要被人牵着鼻子走,真是够郁闷的。

没过几天,招考公务员的文件下文了,张新月被调整到了期水苗族乡任妇工。

期水乡?那可是全县最穷的乡,自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啊!这回董超可有得笑话她的了。那里山高坡陡,是一个典型的卡斯特地貌山区,常年缺水,乡名叫期水就是期望有水的意思。人们时常用“穷山恶水出刁民”来形容那里。

对她来说苗族人只差没有和野蛮两个字划等号,那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传说,没想到现在却要自己去那里工作,她真的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也许这就是自己得罪领导的结果吧,算了,能保住工作就算不错了。

听到张新月的工作被调整到期水苗族乡的消息,她父亲张老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在他的眼里,虽说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可是也是在城里长大的,除了生活过得简单点,她从小也没受过什么苦。父亲是舍不得她去受苦。

可是现在除了让她去之外,他也帮不了自己什么啊。

看到他在那里喝起了闷酒。妈妈李兰芝也在哪左叹一口气,右叹一口气,怪自己女儿的命不好。她自己倒不难过了,说:“爸、妈,你们别难过了,别人能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去了?没事,我能行的,你们就别担心了。过不了两年,我再调回来”

看到张新月下定了决心,张老头俩口只能点了点头,像他们这么老实巴交的人家,除了随波逐流,任人安排,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去乡里报到前,要先到县人事局报到,第二天一大早张新月就去人事局去办手续,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期水苗族乡的乡长。

那是一个粗壮的苗家汉子,国字脸,古铜色的皮肤,个子不高,说话声音却很粗。

她根本就不知道期水苗族乡一定得要苗族人来当乡长,咕哝着想:“一个乡是苗族乡就算了,还要加一个苗族乡长,真是够呛!”

可是那个乡长知道张新月就是要去他那个乡工作的女大学生,好像很高兴,哈哈大笑地和公务员科的科长说:“李科长啊,你们是哪根筋出错了,把这么漂亮的大学生往我那个鬼地方送啊?好,好,好,我们那里三年都没进女同志了,整个乡政府全是乌鸦一样黑鳅鳅的臭男人,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常和我说,乡长啊,我们乡政府都快成和尚庙了,就连飞进来一只苍蝇也是公的。你快去招几个女的来啊,男女搭配干活才不累嘛。你看看,你说我能到哪里找女的哦,我总不能像我们苗家小伙抢媳妇一样去抢吧,招人还是你们人事局的事嘛,这回太阳是从西边出来喽,给我们送来一个女的,还是个大学生,真是谢天谢地了啊,我回去可以和弟兄们交待了。”

张新月对这位苗族乡长第一印象不是那么好,现在听了他一席直打直的话,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个乡长还真是一个大直人,但愿是个好相处的领导。

乡长接着说:“小张啊,既然我来到县城了,你就等我办完事情,明天我们一起回乡里去,你去收拾好行李,等我的电话吧。”

他又转过头来对李科长说:“李科长,谢谢你们了啊,白送我们乡一个大学生,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要想着我们啊,我那里的小伙子都快成老光棍了,多为他们创造点条件嘛。”

说得张新月的脸不由得一红一红的,她心里想,我才不会成为乡下人的老婆呢,让他们继续打光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