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山天大畜》初九爻辞:有厉利已。象曰:有厉利已,不犯灾也。
畜乃积蓄,大畜卦上来就说,有危险,停止吧。这是多么普通的常识啊,危险就在眼前,停止不前当然就没有危害了。可是很多人是不懂得收蓄的,所以便屡屡受挫。
杨运的服饰公司在大都其实并没什么名气,他在大都工商界也排不上名次,但是会逮老鼠的猫不叫唤,他这个不起眼的公司很是替他赚了一大笔资产。
他的发家史很简单,就是运气好。前几年他靠上了市里的一位领导,凭着能说会道竟然认作了干爹,那干爹有好事便想着他,把他从一个小车司机扶上了区里一个小纺织厂做厂长,后来国内兴起改制潮,那个纺织厂改来改去改成了杨运自己的企业,正好他干爹又成了分管外贸出口的领导,帮他接了大量出口加工的活,他就一下子发了。
凡是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富豪,第一桶金往往都是不干净的,所以他们不信命不信邪不信善良厚道,只信权力和关系。
温鸿在他公司里名义上是策划部经理,其实干的只是打样画图陪外商逛街吃饭的活,策划部是为了和国外接轨,挂得虚名。
在这样一个公司里,又是干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工作,杨运正是鸿运当头,哪肯听他说半句不中听的话。
我说杨运愚昧是一点儿不假,不说温鸿的八字对杨运有生扶之力,单从姓名学上来说,杨姓从木,温姓从水,水生木合五行之道,鸿字又配运字,正是鸿运之吉,从这点来说杨运都不该赶温鸿走。
中国人遇事都讲“图个吉利”,从心理学上说,就是暗示作用,这可不是玩文字游戏,中国的文字都是具有暗示作用的,当然也含了某种力量在内,这种暗示和力量是先天的,在姓名学里姓叫天格,天格是与生俱有的,一般不好改动,好运歹运由天格定了三成,剩下的七成才是后天能改变的。有首歌唱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就是这个意思。写歌的人懂周易。
唐太宗李世民没有魏征是绝开创不下贞观之治的,他两人的八字我没有研究过,但是“李”、“魏”两个字相合相生却是不争的事实,李世民也曾几次要赶走魏征,可是魏征是李世民的魂魄,是李家天下的佑护神,魏姓这个字里隐含的巨大的力量使得没人可以赶走他,这绝不是穿凿附会,多找几个这样的事例研究一下就清楚汉字的魅力了。
可是杨运不是李世民,温鸿也不是魏征,注定他们成为了一个槽里的拴不住的两头叫驴。
温鸿的一番好心换不来好的回报,不怪他,怪遇主不贤。
这回温鸿的运气就更差了,他把那字条交给杨运时,正赶上有一批货被外商抽检不合格,杨运正烦恼着呢,看过字条后,勃然大怒:“你咒我是吗?我先废了你!”
不由分说把温鸿打了一顿。
打了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余怒未消,打电话报警说温鸿搞封建迷信,用鬼神之道威胁他,严重影响了他的正常经营。
派出所来人把温鸿抓走了。
不光抓走了温鸿,因为那字条上有我的签名,警察又来找我了解情况。
我正好被郑巨发叫去,他在兴师问罪我为什么不听他的安排,不去他的公司而去了阴曰阳的茶社,他是真的生气了,脸涨得通红,怒斥我不把他当朋友。
我说:“我们老家有句俗语,叫‘远来香近来殃’,友谊要有距离才会长久,离得太近了,总有一天会烦的。”
“那夫妻天天一个桌吃饭一个床睡觉怎么不烦?”
“不烦为什么离婚率这么高?”
“你这是歪理邪说。”
这时小兰打电话告诉我,警察在找我。
我马上想到温鸿出事了。
我对郑巨发说:“我去派出所一趟。”
“你躲我是吗?天一,想躲我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啊!”
“我的一个朋友可能出了点事,我去看看。”我想到以前在派出所的那一幕,心生惧意。
“你朋友?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没听说你在大都还有朋友?”郑巨发狐疑地问。
“这事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得走了。”说完匆匆告辞。
我硬着头皮进了派出所,一个熟悉的面孔晃到我面前,一脸**邪的笑:“哈,周天一,周大师,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金小雅的同事黑脸张。
我强压住心里的慌张,淡淡一笑说:“少见,张所长,近来可好啊。”
“你少给我戴高帽,谁他妈是所长,所长都成烈士了,”黑脸张东倒西歪地坐在椅子上,把腿跷到桌上,吐了一个烟圈说,“小伙现在挺能的啊,不光成了大师,还收了徒弟,替我看看相呗,看看我啥时破财啥时死啊!”
我知道他是话里有话,不想理他,可是小鬼立门前,绕也绕不过去,只能面对现实:“张所长,我听说你们找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你没算出来吗?”黑脸张一咧嘴,露出一口的烟油牙,“你都能算出人家几时生几时死几时发财几时破产,会算不出自己的事?”
我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因为温鸿和他老板的事?说吧,找我想干什么?”
“哟,你比前几年可横多了,还当周正虎在位呢!现在还有人护着你吗?找你想干什么?!你说呢!”
黑脸张收起脚,猛地一掌击在桌子上,暴喝一声:“老实交代,你以看风水算卦为名,一共骗了多少钱!”
我想这回肯定不是温鸿的事这么简单了,黑脸张要借机整我。
可是我和他也没什么恩怨哪?前两年我被他抓进了派出所,是小雅通融放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也没有损害他的利益,他为什么要借题发挥整我?
我沉吟了一下说:“我刚从外地回来,并没有给人看风水算卦,骗钱之说从何说起?”
“没给人看风水,你可签着名给杨运的企业看风水了,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准备敲诈多少钱?”
我笑了:“张所长,我没收他一分钱,只是从风水学角度告诉他可能要有灾祸,让他注意一下,这也有错吗?”
“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人家看风水?你雷锋啊!”
“我朋友温鸿曾经在杨运的公司工作,他是好心要帮他老板。”
“曾经?温鸿现在为什么不在杨运的公司干了?”
“和老板闹了别扭……”话一出口,我就明白黑脸张的险恶用心了。
黑脸张就是一个无赖,他是在按有罪推定的步骤一步步给我下套,这样扯下去,我很快就能被他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拘留了。
我说:“你直说了吧,到底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你想怎样,搞封建迷信活动,散布谣言,恐吓威胁,蓄意报复,破坏社会稳定……你说该按什么罪治你!”黑脸张冷笑道。
我问:“罚多少钱?”
“罚钱?法律是神圣的,能以罚代法吗?”
我差点吐了,在我面前说“神圣”两个字,刚从农村到大都时差不多我信,现在,你侮辱我的智商。
我也豁出去了,说:“这事和温鸿没什么关系,你把他放了,要罚要拘冲我来吧。”
“嗬,你够义气啊,可惜在这里你说了不算,”黑脸张又点上一支烟,冲我喷了一口黑臭的烟雾说,“说吧,你和温鸿是怎么计划的,是不是先算一卦来吓唬杨运,然后敲一笔钱啊?”
我愤怒地说:“你这是诱供,我们什么计划都没有,就是好心提醒他,早知道他这样狗咬吕洞宾,就不管这闲事了。”
“还狡辩是吧!你们这些吃江湖饭的骗子要有好心,那我成观音菩萨了,你不说是吧,好,先关起来,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找我。”
黑脸张一挥手,让一个年轻的警察把我带进了一间小屋里,不理我了。
我有些后悔太大意了,早知道如此,该让郑巨发找找人交点钱把温鸿保出来的,派出所本是个说理的地方,可是黑脸张不和我讲理,我纵是浑身是嘴,无奈张不开口,只能任他宰割。
俗话说,世事如棋局局新。其实世事不是棋,按易经的理论,世事就是一个重复的过程,有时候更像是一个圆,是一个老旧的车轱辘,有时候你以为有些人有些事再也不会见到了,可是转来转去,你猛然发现,又转回去了。
我不记得谁说的了,说人的一生其实生活圈子很小,来来往往不管朋友仇人只那几个人,一旦认识了,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圈子。
这话真是至理名言,我转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没想到竟然又和黑脸张撞到了一起。
我在留置室里席地而坐,心想,我和黑脸张也没什么仇恨啊,他总不能黑白不分非要跟我过不去吧,杨运想整温鸿不假,也不过是气头上,把他送派出所来吓吓他,还能怎么着呢?硬说是敲诈勒索,这也沾不上边啊,说是搞封建迷信?那顶多是罚点钱,还能怎么着?不至于判刑吧!
一忍百事消,当初我要不逞一时之快,非得让杨运见证一下易经的神奇就好了,本来想帮温鸿的,没想到反而给他带来了麻烦,我是一个吃江湖饭的人,拘留所也进去过,心里没什么压力,温鸿可不一样,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态是怎样的,会不会受此打击而从此一蹶不振呢?
我胡思乱想着,感觉外面已经黑透,却再也没人来招呼我。
此时的黑脸张正和杨运在一个火锅店里喝酒。
杨运向黑脸张敬酒道:“老张,姓温的那孙子太可恶了,我开除了他,他就跑过来吓唬我,还弄一首诗来讽刺我,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人。”
“你放心吧,这一回保证让他记吃又记打。”
“我听说那个周天一是易经学会的副会长?我觉得还是别把事情弄大,教训一下姓温的就行了,别惹姓周的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啊。”
“切,惹他怎么了,一个摆摊算卦的,有个狗屁来头?”
“易经学会公开搞迷信活动,你们怎么不查他们?”
“易经学会是合法的社团,名誉会长是常诚,我们没事惹那个骚事干吗,周天一不一样,他就是个街头混混,副会长的名头说不定也是骗来的,这年头会长主席的我见得多了,如果查出他是假的,就更好治他的罪了。”黑脸张吸溜着一根粉条说。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他要是假冒的会长就是诈骗了。”
“明天一早你去所里记个材料,就咬定姓温的向你要一万块钱,只要有你这个口供,不判他们个三五年别想出来。”黑脸张恶狠狠地说。
“这没问题,当时我办公室里还有证人呢,那小子的确向我要钱了。”杨运狡黠地笑了。
“周天一,你不是和周正虎好吗?看这回谁救得了你!”黑脸张美美地喝了一口酒,得意地自言自语。
“你和姓周的有仇?”
“有什么仇,就是看这孙子不顺眼,上一回不知他用什么招术,竟然把小雅给迷倒了,还和周正虎认了本家,老子在派出所干了十几年,至今还是大头兵一个,要不是周正虎那王八蛋压着,老子早就干上所长了,好在老天有眼,周正虎倒了台,周天一又犯老子手上了,这就叫报应,报应你懂不懂?”
原来周正虎在台上时,黑脸张曾经托人走过他的门子,想往上升升,结果周正虎收了他的礼,一直没给他办事,为这事他整天怀恨在心,周正虎下了台,他也算解了恨,可是毕竟没能亲自踩上一脚,这一回我落到他手上,他知道我和周正虎关系不错,当然要恨乌及屋。既然整不了周正虎,整我也一样能带来报复的快感。
第二天一早,黑脸张又把我提了出来,把一沓材料拍在我面前说:“你那宝贝徒弟都招了,你还不坦白从宽吗?”
我冷笑:“你少来这套,他招什么,他有什么可招的?”
“他招什么我不需要告诉你,看你主动不主动了,认罪态度在量刑时很重要,这个罪,”黑脸张用手指敲着材料说,“嗯,这个罪至少得判你三年。”
我知道黑脸张在唬我,干脆不理他了。
“还不说是吗?行,是条汉子,反正我们人证物证都有,你说不说的无关紧要,先去看守所待着吧你!”黑脸张一把抓起那些材料拂袖而去。
到了中午,来了两个警察,给我戴上手铐,推搡着我上了一辆警车,温鸿也在车上,他的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也不知是杨运打的还是警察打的。他看了我一眼,眼圈一红说:“师父——”
我问他:“你说什么了?我们这是去哪里?”
一个警察喝道:“不许说话。”
不一会警车到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我抬头看见门口白底黑字的牌子,果然把我们送到了看守所。
这里我来过,当年我师父肖衍四就是在这里死的,想到师父,我心里一阵难过,没想到我也步师父的后尘,进了这里,难道这就是宿命吗?
我问警察:“为什么把我们送看守所?我们犯了什么罪?”
“不送看守所还能请你住宾馆呀,犯什么罪?你自己想想。”
上一回我进的是拘留所,这一回升格了,住看守所了,我不由暗自苦笑。
温鸿悲怆地说:“师父,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安慰他:“没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做人只要挺直了腰板就不怕邪的。”
我这是暗示他,不要屈服于威逼利诱,认了不该认的罪。黑脸张说他招供了,我和温鸿只有一面之交,也拿不准他能不能顶住这帮如狼似虎的警察。
警察和看守所的办交接手续,我说:“你拘留我,总得给我家里送个通知吧,我好像没留家庭地址。”
那个警察笑了:“你留了啊,你的工作单位不是落香茶社吗?”
“那里又没有我的亲人,你送那里怎么行,我再给你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有钱,他收到了通知,你们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你。”我鄙夷地说。
“还胡说八道呢,我们要钱?不是我们要钱,是你要钱,进了这里头,可没人白管你饭。”
我把郑巨发的地址留给那个警察,我想,郑巨发这小子是真恼我了,为什么我在派出所待了一天一夜,他竟然不去找我。
我哪里知道,郑巨发在我去派出所的当天飞去韩国谈生意了。
监管人员让我把腰带抽了出来,又用剪刀剪去了衣服上所有的纽扣,拿来一双拖鞋让我换上,然后另外一个过来给照相,按手模,我心里一阵悲凉,却故作轻松地说:“我以前照过相了。”
“哼,原来是二进宫的老油子。”警察看也不看我,像屠宰场里屠夫摆弄一只将要拔毛的鸡一样不停地拨弄着我的身体,量身高量体温检查各个部位。
一切程序走完,我和温鸿被分别关押进了监室。
我一进监室,十几双眼睛齐刷刷飞刀般投过来,一个面相凶恶的犯人冲警察嚷道:“张所长,我们这里满了,怎么还进人啊,没地方给他睡了啊。”
张所长竟然对他笑:“老才,你有办法。”
他的话音一落,我醒悟过来他的笑不怀好意。
铁门“砰”地撞上,十几个人风一样冲到我面前,像围观一只奇怪的大猩猩一样围着我:“小子,犯什么事进来的?”
“长得挺帅的嘛!”
“让爷们给你查查身体。”
……
“咳——”老才坐在**一动不动干咳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干瘪的老头把我拉到老才面前,媚笑着说:“老大,你审他。”
我仔细地打量老才,他三十多岁的样子,留寸头,头顶一道疤,右眉上有一道刀疤,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两眼却都露着凶光,大冷的天,敞着号服,里面只穿了一件背心,胸毛黢黑。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哪儿人啊?”
“大都。”
“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老实?”老才咳了一声道,“六子,提醒一下他。”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一步迈过来,伸手在我大腿根处狠狠拧了一把,我疼得顿时跳起来,冲口而出骂道:“操你妈,你打我!”
众人大笑:“六子,他要操你妈。”
六子又凑了过来:“你操我妈?好啊,掏出你那玩意我看看够长吗?”
说着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我的裆部,一用力,我头冒冷汗浑身哆唆着躬下身去,半天不能起来。
老才又咳了一声,众人收声住手。
“想起来了吗?犯什么事进来的?”
“杀人!”我恶狠狠地说。
“杀人?哈哈,他杀人了?!”老才狂笑,叫过一个脚上戴着脚镣的犯人说,“你见过杀人犯吗?这才是杀人犯。”然后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原来每个监室都会安排住进一个重刑犯,杀人犯都是戴着脚镣的。
我不及爬起,有人用被子罩住了我,接着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顷刻间便昏了过去。
过了许久,一杯凉水将我浇醒,老才阴森森地笑:“舒服吗?”
我抹了一把脸说:“有种把我打死。”
“好,是条汉子,我喜欢。”老才收住笑,拉我起来,搂住我的肩换上亲切的表情说,“兄弟,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这个监室有个规矩,凡是新人,我们都会送一份礼物,有一见如故,双喜临门,三羊开泰,四面来财,五福齐天,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仙献寿,九天揽月,十全十美,你选一个吧。”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擦着鼻血说:“我不要礼物。”
“不要不行啊,这是见面礼,弟兄们的心意,选一个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帮我选吧。”
“好,痛快,我看兄弟印堂发亮,定是有福之人,那就选个五福齐天吧,你过去贴墙站好。”老才把我推到墙边,跳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我的胸口连击了五拳。
我刚要张口大骂,六子拍拍我的肩说:“杀人犯,忍着点吧,老大这是疼你,没给你个十全十美,再胡操,先操死你!”
六子说完也上来狠狠地给了我五拳,接着十一个犯人也都一一照做,打到最后,我感到胸口一闷,嗓子眼发腥,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真想和他们拼了,可是看看这群困兽一样的疯子,强忍了下去。
老才又坐到**,六子坐到他身后帮他按摩放松:“老大,累了吧?”
老才眉上的刀疤动了一下冲我说:“去洗个澡吧。”
我怒视不语。
老六说:“我们这里是严格消毒的,你从外面进来谁知道你带什么病菌没有?听见没?去冲澡。”
一个犯人将我推到外面的笼子里,我看到在墙角有一个水龙头,水龙头下面是个水池,并没有洗浴设施。
我问:“这怎么洗?”
“脱衣服,站这儿用盆接水冲。”
“这么冷的天,用凉水洗澡?”
“把你娇贵的,还给你整个桑拿呀,下雪天也是这样洗,快点,少废话!”
一盆冰冷的凉水兜头浇下来,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凄凉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