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老和尚把禁制再次加固之时,刘洋为了让得不到的木鬼也不让他人得到,忽然出手。于是操控着菌儿的断臂飞起,以断臂手中的短刀刺杀啊弘后,操控着断臂飞出林中。着急惊讶下,古琴中残魂尖叫,把锁龙人他们纷纷定身,待到鬼市市主老和尚解开定身后,菌儿的断臂已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而啊弘已然命悬一线,生命就要消逝。引出来古琴中残魂舍身,以己为生魂,交由鬼市市主,以供鬼市市主给啊弘续命。三日后啊弘苏醒,再看到古琴,虽琴弦已然接好,但琴中却已感知不到熟悉的气息。】
月光之下充斥着幽冷和阴寒,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阖眼,不断地念诵经文。焚音阵阵,在月光间的斑驳树荫下,缓缓回荡,不但地驱散着幽冷和阴寒。
铁桦和妙天已然返回,一脸失落,对木青冥猛然摇头间,都攥紧了双拳,紧接着不甘化为愤怒,在妙天眼中泛起;显然两人都没能追上控断臂,刺杀啊弘的刘洋。
而妙天也正是为此而感到愤怒的。这是他又一次,让长生道在他眼皮子下跟丢了,简直是有辱他追踪高手的名号。
想到此,妙天紧攥的双拳指节上,不断地出咔嚓声响。
老和尚脸上的怜悯之色更重;无论木鬼是不是他的朋友,身为慈悲为怀的空门中人,老和尚都不允许这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消逝。
哪怕只是有一线希望,鬼市市主也迫切地想要救活啊弘。
木青冥他们又何曾不是这种心情;比较啊弘并未铸成大错,而且知错能改,并且啊弘也是对抗长生道的重中之重。
但是,他们要去哪里去找生魂呢?
所谓的生魂,便是无主的游魂,四处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一般在乱坟岗上,倒是常见。可如今他们所在之地,除了四周零散的民房,剩下的只有大片的农田。
要去哪里才能招来生魂,着实让锁龙人们很是为难,也更是焦虑。
就在他们都手足无措之时,古琴中再次传来的了残魂的声音,一反往常的嘶哑:“用我吧,如果真的能救活啊弘的话,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一句一字中,都透着坚定。
鬼市市主那个老和尚遁声望去,好奇的目光把不远处地上的古琴一阵打量后,诧异道:“你是残魂?用不同的三魂七魄揉合而成的琴中残魂?”。
“是的,但是我也是无主的生魂,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那残魂说着此话,从用布包裹着的古琴之中飘然而出,在树荫下,闪烁着柔和的白光。
在白光之中,一个身着有玄纹云袖的红衣女子,显现到了众人的眼前。一头散披着的长随风舞动,散淡淡清香。瓜子脸上虽是淡妆,却是双眸似水,眉如远山,有着一种自然的美,又透着脱俗气质。
身子沉浸在白光之中,已是变得透明的女鬼残魂,嫣然一笑,脸上眼中的坚决不减反增:“流年战乱时,我被他人连着古琴一起抛弃在逃亡的路上,是啊弘捡到了我,也在此后一直在照顾我。我的命,是他保住的,现在该我来保护他了。”。
话说到此,女鬼的目光从啊弘血肉模糊的脖子上移开,落到了轻颂佛号的鬼市市主满是怜悯的脸上:“如果你真能救活他,就请用我做媒介吧,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了。”。
情急之下,鬼市市主在女鬼残魂看来,就是落水后的救命稻草。而她为了啊弘,也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
“大和尚要做什么?”阅历不深的墨寒听得莫名其妙,也看得云山雾绕的,赶忙问木青冥。
但见木青冥,已是对女鬼肃然起敬,闻言后对她轻声道:“残魂要牺牲自己,为啊弘续命。”。
“啊?”墨寒脱口惊呼着,再次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那抹残魂,见到对方的无畏和坚定,也是登时肃然起敬。
“阿弥陀佛。”鬼市市主轻颂佛号,松开了双手合十的双手,伸出右手去,左手结出了一个佛门手印,右手的手掌之中,登时有一个金光四射的*显现而出。
一个个佛家梵文,环绕在缓缓旋转的*四周,随即可见*正中处,金光中升起了一朵七彩彩莲。在老和尚身边一丈之内,带起一阵七彩流光,*肃穆。
阅历丰富的铁桦一看老和尚的手印,就认出了那是空门中的轮回*续命印。此术能把生魂的能量,转化为生命力,注入临死之人的体内,瞬间修复那人身上的伤口的同时,为其续命。
这是佛门之中的高深佛法。但施术者也会因此伴随着风险,一旦施术成功,必然折寿数年到数十年不等。不过对于已是虫聚相的鬼市市主来说,这点折寿根本不算什么。
纵然如此,铁桦也对鬼市市主心生几分钦佩,暗中感叹道:“看来少爷交到了个心地不错的好朋友啊。”。
残魂毫不犹豫地跃起,飞入了老僧手掌的七色彩莲之中。消失不见之时,那朵彩莲登时光芒大放,整个小树林里,都在这瞬间披上了一层七彩流光。
“去。”老和尚轻喝一声,*托举着彩莲脱手飞起,朝着躺在地上已是气若游丝的啊弘伤口上,飞了过去。
“让我们为这个残魂默哀吧,也算是送她一程。”木青冥这样说着,微微垂头下去,所有的锁龙人也跟着照做。
而鬼市市主,念诵起了梵文的往生咒。经文声声轻松,七色光芒渐渐地黯淡下去,七彩彩莲融入了啊弘的伤口之中。
树林之中,放佛能听到女鬼对阿红的呢喃细语在回荡:“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三日后,又是乌云密布的阴雨天。连绵秋雨从天而降,洋洋洒洒。
木家小院之中的屋檐滴水不停,丹桂花又被雨滴打落了一地。在风雨中,散出淡淡的清香。
啊弘躺在西屋二楼上,赤红的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上方的横梁。
他脖子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连身带食道也未受损,除了在外面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疤外,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而他的古琴鹤鸣秋月,木青冥已经帮他修好,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了床榻对面的桌案上。听照顾他起局的妙雨说,是木青冥用凤喙麟角所煎成的鸾胶膏胶,帮他把断了的琴弦完全接上的,一丝一毫的断口都看不出来。
且虽音质无损,但啊弘总觉得其中差了什么。
他知道缺了什么,缺了他的知己,缺了那一抹栖息在古琴中的残魂。所以他整日几乎都躺在床上;纵然身体依然无碍,但却还是无精打采的。
啊弘非常感激锁龙人们,把他救了回来。但也听说了残魂舍身为他续命之事,心中悲切更浓。
整个人一天到晚,都是浑浑噩噩的,放佛他的眼中的世界,从此都没了任何的光彩。如此时此刻屋外的阴雨天一样,总是灰蒙蒙的。
对于啊弘来说,当残魂为他续命消逝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屋外风雨依旧,屋檐边缘的瓦当上滴水不停,不断地落在了楼下的小院中,在青石板上滴水穿石,打出一个个大小不一,深浅皆有的小坑。
屋外上楼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屋中的啊弘闻声,依旧不动,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继续盯着头顶的横梁愣愣出神。
不一会后,啊弘所在的屋子虚掩着的大门,缓缓推开,木青冥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屋外的凉风也随着吹了进来。
“好点了吗?”木青冥问着此话,缓步走到了窗前,那摆着古琴的桌案前,取来盘香点燃后,挂到了桌上的香炉中,盖上了炉盖。
青烟袅袅,如烟如无,木青冥伸手出去,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一碰桌上古琴的琴弦。铮铮琴音,随之响起。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也修好了我的琴。”答非所问的啊弘微微转过头来,看向了木青冥时,眼中闪过了一丝真诚的谢意。
话才说完,那眼中的真诚谢意再次消散,啊弘再次转头举目看向头顶的横梁,双目再次变得呆愣无神。
“你都成行尸走肉了,可我明明记得我救了的是个活人啊。”木青冥转过身来,腰抵在了桌案边缘,双手环抱在胸前,打量着无精打采的啊弘,微微笑道:“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你打算在床上躺一辈子吗?”。
“你不是我,不会懂我的心情的。”这般答着,啊弘眼中悲切顿起,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涌起,模糊了啊弘的视线;他放佛又看到了残魂的身影,暗藏在眼前的模糊之中,悲切不减反增。
“我们都失去了不少珍视的人,却又背负着他们的期望活了下来,你的心情我多少能理解一点。”话说到此,木青冥的脑海中,又闪过了箐箐妙绝妙玄和梅香等人的音容,话也戛然而止。
袅袅青烟,满屋尽是檀香的淡香,令人安神。
片刻之后,沉默着的木青冥才缓过神来,又缓缓地轻声说到:“不过我们都应该好好活下去,至少失去的人,希望我们好好活下去。”。
话说到此,啊弘已泪流满面。他平生所愿就是治好残魂,修好琴弦。可如今古琴已完整,残魂不在,事与愿违让他悲切绝望。
“妙雨告诉你全过程,但她没告诉你,那天在福地灵穴上,当残魂选择给你续命时,我们都听到她最后的遗言,是要你一定好好的活下去!”木青冥说着此话,再次走到门后站定,拉开虚掩的房门时,又道:“她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从床上爬起来,背负着她的希望活下去。”。
语毕,木青冥大步走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啊弘嚎啕大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却又哭得凄凉而又揪心。
啊弘能否想明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