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劲的冬风吹来一股冷意,苏盼竹瞥了眼乌沉的夜云,艳眉淡淡扬起。“快下雪了。”话音没落,天地间果真纷纷扬扬飘起了细雪,绵绵密密将繁华的街道冻成粲白。
“吁,吁,吁!”几匹大马停在妆彩阁前,徐大抖动缰绳,脸色不知是冻,还是心情不愉快,铁青得泛白。
店铺中的大汉迎出来,接过马缰,徐大下马前,缓缓地转头看了眼彩妆坊,客人出出进进,伙计笑语迎送,一切如昔。
狰狞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掸掸袍上的雪花,跨进店铺,一使眼角,大汉们把门掩上了。
“上次是一阵雨把苏姑娘送到妆彩阁,这次是一场雪,呵,苏姑娘对徐大的一颗心,可真是风雨无阻啊!”徐大嬉笑着一手就把苏盼竹揽进了怀中,冻得麻木的脸偎上了她的丽容。
“徐老板,行事前请三思。”苏盼竹抬臂隔开他的脸。
徐大嬉笑的脸色一沉,“什么三思五思的,你又不是没和男人亲过,装什么正经,最多一会给你几两银子得了。”
“徐老板,你越距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苏盼竹薄恼地瞪着他。
徐大猛吸一口气,“我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个约定了。”
“为什么?”苏盼竹看到徐大眼里的狠毒,觉得冰冷的风雪直透入心,她不禁颤栗了起来。
“美人,老子为你犯下血案了,这苏州还能呆下去吗?”徐大啧啧出声,“你不要抖哦,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了。”
“你。。。。。。把莫公子怎么样了?”苏盼竹一张脸惊得没了人声。
徐大紧紧地钳住她的蜂腰,一张喷出浑浊气味的大嘴阴笑着啃咬上她的腮、唇,“不知道,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林若阳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老子被他们恼得心里堵得慌,美人,你今天一定要让我泄泄火,不然老子就太划不来了,店铺开不成,还得又开始亡命天涯。”说着,大手“吱”的一声,就把苏盼竹外面的风褛撕扯到地上,手顺势就直奔她丰满的胸。
“放手,放手,我。。。。。。。不是只要你把莫公子赶出苏州城,你为何要杀他,还。。。。。还有林少爷,他怎么了,你为什么要伤林少爷?”苏盼竹脑子一片混乱,她已顾不上去掩胸前的风光,整个人震惊于徐大的话中。
徐大色心上头,根本听不见苏盼竹的话,他横抱着苏盼竹,直奔店铺里端的账房,就着桌几,他几下就把苏盼竹身上的衣衫扯个精光。苏盼竹惊恐地瑟缩在一团,身子被徐大钳制住,一点都动弹不了,她张口欲呼救,一块脏兮兮的桌巾在她张嘴时塞进了她的的嘴中。
她平时在醉红院中,也是娇生惯养,被商贾、达官捧得象个宝,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喊又喊不出,只得闭上眼,任徐大轻薄,此时才体会出害人不成反害已的道理。
徐大就象是一个杀红了眼的匪徒,已经没了理智。亡命之人是顾不了那么多的,今天有酒有肉,明天是死是活还不知,能够饭吃一餐,就放开了吃吧!
他疯狂地侵占着苏盼竹的身子,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想在这纵欢的驰骋中,抹去林若阳与莫悲血淋淋的样子。
绑票无数,却没见过这两个不要性命的,难受、难受!!
象一支枯萎的残花,苏盼竹瘫软在冰凉的案几上,媚眼空洞地瞪着屋顶,表情麻木。
徐大缓缓捡起椅上的衣衫,心底没有一丝轻松。他着好衣,拨掉苏盼竹口中的桌巾,冷漠地把撕成片片的衣裙扔给她。
“我。。。。。。不会放过你这个畜生。”苏盼竹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徐大得意的笑容扭曲在嘴畔,“哼,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娼妓被强奸的,你随便说,我也可以讲你是我的老相好,主动送上门与我幽会,事实也是,你的轿子停在妆彩阁前。。。。。。。天,轿子。。。。。。。。”他脸色大变,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抬轿的伙计看见苏盼竹进了他店铺,那他刚才的行为不就要被暴露了吗?他妈的,这下连收拾细软、转手店铺的时间都没了。
苏盼竹咬着唇,忍着身子的疼痛,把破碎的衣衫慢慢穿回身上。
“你。。。。。。想如何?”徐大抬起她的下巴,“不要忘了,是你以醉红院的生意买通我赶走俏小子的。”
“对,是赶走,不是让你伤害他和林少爷。”苏盼竹后悔得泪如雨下。
徐大讥讽地一笑,“怪不得我,林少爷不要命的护着俏小子,不让我碰一个指头,我就推了他几下,他太没用,就倒下了,俏小子也讲义气。”
苏盼竹感到心抖得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林少爷和莫公子彼此这般重情意,她不仅没拆得开,还被徐大这样的粗人凌辱了一番,后悔与酸楚,岂是几滴泪就能洗净。
妒忌是恶魔,伤了别人,毁了自已。只是想独占一个人的爱,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的代价?
“徐老板,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天的所为,也不会向外面透露一点风声,我给你银两走路,但你把林少爷和莫公子给我。”她放软了态度,低声恳求道。只要林少爷有一口气在,她就要舍了命的把他救回,但愿还能有让自己赎罪的机会。
徐大很是意外,“你真能放我走?”
“盼竹说话算话。”报仇日后慢慢来,现在重要的是救人要紧。
徐大眯着眼打量了她好一会,“现在除了你,这苏州城没第二个知道我徐大犯下的事,但你的话我不太敢信。这样如何,你打发外面的伙计回醉红院取钱,你在妆彩阁呆着,钱取来了,我就把林少爷和俏小子还给你。”
人在他手中,苏盼竹没有讲价的余地。“行,那你去外面找件衣衫来给我穿,不然我这样子出去伙计会疑心的。”
“美人,要不钱我不要了,你随我走路吧,找个山头,我占山为王,你给我做压镇夫人。”徐大色色的手又覆上她婀娜的身子,“刚刚哥哥急了点,也没尝够美人的滋味。日后,你若随我,我。。。。。。。”
“徐老板,”苏盼竹打断了他的话,“请麻烦为我取衣,天快黑了,银子到了,你正好走路。”
“哦!”徐大还有点失望。思量命要紧,不敢耽搁,去店铺中找衣衫。
雪,肆虐地飞舞着,屋顶上的焦桔眼都睁不开了,“哥,仍没有动静吗?”
与雪景融成一体的焦桐微眯眼,穿透白茫茫的雪雾,想看清楚妆彩阁前蠕动的人影。“妹妹,快有动静了。”
“什么意思?”
“醉红院的伙计刚刚离开,后院中大汉在装马车。”
“看见公子了吗?”
“没有,但我猜测,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公子了。”
“上天保佑我们公子安然无恙。”焦桔合起掌,一边哆嗦一边祈祷。
小屋中已经漆黑一片,林若阳奋力睁开红肿的双眼,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又饥又冷,雪花和寒风从破败的窗中灌进来,他感到怀中的莫悲一直在抖。
“悲儿!”身上的衣被血凝成一团,他无法解开裹住莫悲,只得拼命把莫悲往怀中拥,手轻触到冰凉的小脸,他伏身为莫悲挡住风口。
“林大哥,我。。。。。。。不疼。”莫悲冷得直哆嗦,上牙与下牙一直在打战。
林若阳觉得全身的骨架都象被人拆开了,但他顾不得疼,他怕莫悲睡着,那样莫悲会冻伤的。“悲儿,等我们出去,你早点回洛阳吧!”他奋力动动麻林的双臂,轻轻按摩着莫悲的手指。
莫悲有点意识了,身子一僵,“林大哥不想再看到我?”
林若阳叹了口气,“怎么会呢?我只是嫌自己无用,让你随我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你在洛阳一定比在苏州安全。“
“林大哥,有能力保护我的人可能很多,但是谁会象林大哥在危急的关头这样豁出命的保护我呢,你都不能自保,可却为我而象一个英猛的勇士。林大哥,以前我也曾一次次身处危险之中,我害怕、惶恐,日后还一夜一夜的做恶梦。但这次,我一点都没有,我觉得有林大哥在身边,什么危险都不要担忧。林大哥不会放我于危险之中,在他闭眼之前我都是安全的。如果他闭上眼,那我也不愿苟活在这世上,危险又如何呢,我会追随林大哥而去。大哥,这一刻,悲儿是。。。。。。。前所未有的幸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莫悲喘得胸剧烈地起伏着,小脸也不禁滚烫。
“悲儿。。。。。。。你是不是提前回应了我的心意?”林若阳心中陡地开明,身子的疼痛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只觉着心中洋溢着温暖和幸福。
“不必等到离开洛阳那一天了,林大哥。”莫悲很是羞涩,想不到呀,有一天,他也会象母后恋上父皇般,他也恋上了一个男子,“我。。。。。。的心意和林大哥是一模一样的。”
“我在彩园初见你时就开始了。”林若阳诚挚的声音满是压抑。
“我。。。。。。不知道。。。。。。。有可能在太湖落水时,你为我挽衣袖,也许是在山洞里。。。。。。。”莫悲噙了泪,脸颊依恋的摩蹭着他的手。
“悲儿,今日死了,我也不遗憾。”林若阳心动地把唇印在莫悲的脸,黑暗中,寻了一会,才寻到唇。
他无法说出心中的感动,悲儿的回应出乎他的意外,他一直在反省自己的无能,悲儿却用坚定的心让他惶恐不安的神经安定了下来。他必须要碰到悲儿,才会觉得。。。。。。。这是真的。
咸咸的泪水和着腥腥的血味,林若阳顾不得,莫悲微启樱唇,毫不犹豫承接他温和的双唇,热烈地给予他想要的温暖。
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一个吻,没有谁觉得小屋的寒冷,没有谁听到寒风的呼啸。他们很庆幸在这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他们可以敞开心腑的互诉衷肠。
林若阳的吻从莫悲的唇移向颈项,吻密密、深深,一寸一寸移动。
嘴上的灼热未褪,又被林大哥炽狂地辗吻着,莫悲彻底乱了方寸,双手扶起他双臂,他羞涩地闭起眸子,深入林大哥的珍爱和温暖,不觉地贴的更近。悄失的自制的呼吸,在风中交会,纠缠长长久久。
“林大哥,我们都不会死的。我会请求爹爹。。。。。。。让我留在苏州。”林大哥喘到不行,还伴随着低咳,莫悲轻拍着他的后背,害羞地低声说。
“我。。。。。。。要娶你!如果你怕我们的惊世骇俗,招来世人的指责,我就带你到别的地方去。”温雅轻和的声音,有着情感失控后的粗嘎。
“不会惊世骇俗。”莫悲按住心口,手指捂住热麻的唇,怕自已窃笑出声,“林大哥,两个男人真的可以成亲吗?”他象作了决定般深吸一口气。
“只要我爱你,就能。”
“那能生孩子吗?”
“我们。。。。。。。之间容不下一个孩子。”林若阳温婉地一笑,复又吻住他的唇。一场意外,填补了他孤寂的心,他不去问明天了,能爱悲儿就好好地珍惜这一时这一刻。
唇舌甜蜜蜜的交缠之际,窗外的雪悄然停止了肆虐。
深夜里,雪地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还有马的嘶叫,有火光透进了窗户,守着门外的大汉笨拙冻得发抖的在说着什么。
“有人来了,悲儿。”林若阳温柔地说,象在说外面下雪了那么平静。
“嗯,好象人还不少。”莫悲咬着牙,忍下背后被徐大拳打的疼痛,往林若阳怀中偎了偎,“一会我们就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