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俏王子(十二)(1 / 1)

载着莫悲的马车一会儿就消失在林若阳的视线之中。他不知道那座马车上站着的俊伟、高贵的少年是谁,也不知焦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湖畔大道上,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莫悲从他身边跑开了,非常冷绝、愤怒。他理解莫悲如暖室中的幽兰,娇美独芳,听不惯市井中人的粗言劣语,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莫悲理解他吗?

秋风萧瑟的湖边,林若阳欣长的身形凝立不动,俊容若涩无比,一颗心犹如堕入万丈深谷。

“少爷,我们回彩妆坊吗?”抬轿的伙计跑过来问。

林若阳默默地点头,俊容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回,要回的,彩妆坊那么大个铺子,是他的心血,他不能在一时冲动之中,弃之不管。人很多时候都是无奈的。

“只怕悲儿以后再也不愿见我了!”林若阳低声自语。

“少爷,你说什么?”

“没有。”林若阳微一摇首,忧伤的神色随即敛住。“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希望悲儿能有体谅我的一天。”他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临上轿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生怕莫悲会忽然掉转马车跑过来,就象今天早晨他突然出现在彩妆坊中一样。

行人稀稀落落,有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可惜都不是莫悲。他轻叹一声,准备上轿,却蓦地发觉醉红院门前,苏盼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今日,为了让她消去她对他的情意,他说了很重的话,可此刻,他再无平时那样的温雅谦和的心态,没有心思去体会她的感受。

“走吧!”他掀开轿帘,语气和神情皆出罕有的疲惫,身为一家大商铺的掌柜,以往再忙再累,数日不眠,也不会露出如此疲惫无力的神情。

“林少爷。。。。。。。。”苏盼竹想出口叫住他,却被身后的老鸨拦住,“他的心不在这儿,喊到了人又有何用?咱们青楼,卖的是无情无义的笑,你趁还有点姿色,多赚点银子日后养老吧!那些恩恩爱爱、两情相悦的神仙佳偶之梦就不要做了。林少爷那么个谦谦君子,不会被咱们醉红院的风吹醺的。”拉了她便走。

“妈妈,我真是不甘啊,居然斗不过一个青涩的毛孩子。。。。。。”

“毛孩子虽青涩,但来头不小呀!妈妈能识人,硬生生被他甩了个耳光,也没敢声张,换了别人,老娘早撒泼了。盼竹,你真的不要再打林若阳的主意了。莫谈长长久久,就连一夜春风,也是不可能的。他的心中此时全是那个俏小子,动了心了。妈妈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有不一样的东西。”

苏盼竹樱唇一抿,心中霎时心生酸苦、哀怨和强烈的妒怒。

轿子经过拙政园前,风把轿帘吹开,林若阳看到围墙内升出的一两簇晚秋的花束,心绪起伏翻搅。

他出外一向骑马,为了莫悲,今日才改坐轿。相依着,一路谈论苏州的掌故,聊些名胜古迹,从彩妆坊到醉红院这一路,真的是甜蜜无比。

两个人去的,却是他独自一个人回来的。

快乐短暂如烟火,还没看清,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直紧持“温和经商”,靠仁义生财,对任何主顾一视同仁。今日因为莫悲,他突地生起了嫌恶自已的赚钱之道,从嫖客、娼妓手中赚来的钱,干净吗?

他一时间迷惑了。

街上刮起了狂风,落叶、碎屑满天飞扬,彩妆坊内人挤人,伙计们忙得满头大汗,再看看妆彩阁,门可罗雀,平日唱着小曲、涂脂抹粉的在门边招揽顾客的女子也象没了精神,慵懒地在阳光下玩着手指。徐大手中折扇一会儿分、一会儿合的,在铺中踱来踱去,每看到一个顾客从彩妆坊进去或出来,他脸上的肉就狠狠地扯动一下,唠唠叨叨骂爹骂娘。

林若阳刚跨下轿,徐大眼中迸出森冷的精光,“林少爷!”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招呼,皮笑肉不笑的走出妆彩阁。

“哦,徐老板!”林若阳淡然回礼。

“生意不错哦!”徐大干笑着。

“还好!”林若阳也不得意,也不回避,神态冷冷的瞄了眼妆彩阁。

“听说彩妆坊的香品都是林少爷亲自营制,手中有许多独家密方?”

“太夸张了!很普通的香料,只有花材是自家山坡上栽种的。”林若阳抬抬手臂,无意多说,想回铺子。

“呵,同行是怨家,林少爷是怕徐某知道得太多,抢了你的财路?”徐大眯着眼,笑得阴森森的。

“财路是靠自身创造的,抢不来也抢不走。失赔!”林若阳冷淡地扔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走进铺中。

“臭小子,横什么,老子还怕你不成,不就个秘方吗,老子不信就搞不来。”徐大气哼哼的瞪着林若阳后背,一抚胡须,回到自家铺中,两条腿搁在柜台上,阴沉地凝视着彩妆坊的大门,嘴角缓缓浮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管事,那位焦姑娘呢?”林若阳走进铺子的里间,没看到焦桔的身影。

“小的刚陪焦姑娘玩赏了会香袋,就来了个和焦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把她叫走了。”

“说什么没有?”

“说到没说,狠狠地训斥了焦姑娘一通,焦姑娘一点都没敢回嘴,求着我把莫公子的去向告知,我看她可怜样,就说了。”

“呵!”林若阳挥挥手,让管事忙去。两位侍卫得知莫悲和他背着他们去了醉红院,以后莫悲想来见他,也不会顺利了。

处处都是拦路坝,莫悲的尊贵、莫悲的男子身份、莫悲对他的误角、侍卫的抵防。

情,好苦。

林若阳静立窗前,长衫随风而扬,俊雅的面容上,此刻显得如此寂寞。

莫悲是被抱回绣楼的,焦桔懂点医理,搭了下脉,说是急怒攻心,不碍事,白老爷和白夫人却吓出一身的冷汗。

白府现在俨然是边家要地一般,悲儿在,现在匈奴太子和一干侍卫也住进来了,白老爷既觉得脸上荣光,心又悬悬的,生怕有个闪失。幸好匈奴人性情豪迈,吃住不算讲究,但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在府中迎面一相遇,猛地还有点吃不消。

莫悲意识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醉红院老鸨的一席话,还有苏盼竹对他的敌视,不知如何让他想到了茉莉刺杀娘亲的一幕,苏盼竹的冷笑和不甘,和茉莉是一模一样。

他看出来了她喜欢林若阳,林若阳却不喜欢她,但待她很亲切、温柔、熟稔如故人,他真的很痛恨林若阳为了生意,对她那样微笑着,谦和地顺从着她一次次无理的要求,还恨林若阳在那么肮脏的脂粉地,自如从容,没有一丝的不适。老鸨竟然说林若阳有可能喜欢男子。。。。。。老天,他如果喜欢的人是男子,那么自己。。。。。。情寄何处???

许多许多愕然和酸痛、心乱堆积在一处,听到老鸨恶劣地把皇宫与青楼相比时,他突地暴发了,气自已瞎担心他的什么铺子主动跑去找他,气自已还放下心防,与他倾心相谈,更气自已不顾廉耻,让他牵手与拥抱,还说什么要搬进彩园。

林若阳,不值得的。

都是恶梦,一会儿是茉莉,一会儿是黑夜里闪着绿光的狼群。他哭醒了,又睡去,睡着了,又是梦,一折腾,第二日,发了场高热。焦桔自责得差点切腹自杀,她不知公子遇到了什么,缄默不语,眼视空洞。焦桐说一定和林若阳有关,可林若阳那样一位包容、温和的少爷,不可能得罪少爷的吧!

热度来得快,也去得快。傍晚时分,莫悲出了场大汗,身子虽虚弱,体温却正常了。

白府的厨房特地为他做了热汤和开胃小菜。焦桔端着托盆走进寝室,发现莫悲已经坐起来了。“公子,你昨天的样子真吓人!”焦桔的语气很小心翼翼的,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发黄的小脸,“也许。。。。。。。我们该回洛阳了!”

莫悲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为什么?”

“我怕我和哥不能保护好公子,最近,你有点学坏,神不知鬼不觉的玩失踪,上次是在菊谷,这次在彩妆坊,每次你都怪怪的。有天,你要是突然不见,我和哥如何向皇上交待。我们还是回洛阳吧!”焦桔微嗔地把托盘端给他。

空洞的眼神再度出现,莫悲心中凄然,“不会有下次了,真的不会!”他不愿再踏进林若阳的世界,他有青楼知音,还喜欢男人,要赚钱,与自已的世界完全不同。他没有娘亲那样的幸运,在广阔的山水间,他没有寻到属于他的快乐。

可是,不知为何,他此刻并不想回洛阳。

“是吗?”焦桔故意拖长语尾,语气不信。

“是的!拓跋太子呢?”他不想多谈,把话题引开。

“整天在这后花园中转悠,嚷着要和你同游苏州。我每次上楼,他都缠着盘问,若不是白夫人严令不允他踏上绣楼一步,我估计他早就翻窗上来了。公子,我听说匈奴男子多霸道,对于喜欢的女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掳了就回匈奴。我觉得我们要多防备他一些!”

莫悲心中“咯”了一下,闭了闭眼。“这样的错,匈奴犯不起第二次的。”因为十七年以前掳走娘亲,匈奴大王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慕容皇后的教导,拓跋伦应不会再犯。“拓跋太子比我小,你这样的担心有点多余。”他加了一句

“但愿吧!”

拓跋伦确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自从十年前在洛阳太后的寝宫中与莫悲见过几面之后,他脑中就刻下了这个不太爱笑、如清雅仙子般俏丽的小小身影。回到匈奴,他有事没事就爱向母后打听莫悲的事情,问多了,母后就明白他的心思了。

“你象你父皇,连喜好都一样。也许你父皇的遗憾会在你的身上得到弥补,你现在是幸福的,洛阳没有象你皇帝舅舅那样强劲的敌手。”母后当时是这样笑着对他讲的。然后把父皇当年和舅妈之间的故事简单地讲给他听。他方明白,对莫悲的深忆,原来不是无缘无故的。

十年过去了,他想见莫悲的心情越来越急切。他会偷偷描绘莫悲长大的样子,他记得舅妈是个非常清丽绝美的女子,莫悲象舅妈,此刻,长大的莫悲一定也是美逸出尘。

他好想见到莫悲,看个真切。他去向父皇请示,去洛阳游学中原文化,如当年的父皇一般。

父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打动一个人的心,靠的是真挚的爱和相互的缘份,不是强硬的举措。若无缘,切不可勉强。”

他明白父皇心底的苦衷,郑重点头。千里迢迢来到洛阳,莫悲不在。他象个无主的幽灵,在皇宫中飘晃,太后舍不得,帮他去对舅妈说,送他也到苏州玩玩。舅妈沉吟了好一会,才点头,一再叮嘱不要乱吓莫悲。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秀雅的江南风光,一下子让在匈奴长大的侍卫们赞叹不已,而他的眼中容不下一点点山水风光,他只看到莫悲。长大的莫悲虽和舅妈面容很相似,但莫悲清冷无争的性情让莫悲多了点神秘,更让他痴迷。

可是,莫悲对他一点也不热情。

白老爷对于远道而来的匈奴贵客,表现出十成的热忱,还特地叮嘱夫人这次不要在外乱显摆了。白夫人记得显摆带给莫悲的惊忧,自然三缄其口。可拓跋伦和侍卫在苏州街头一露面,不知觉就显露了身份,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为防被人围观,白少爷决定把白天游太湖的计划改成晚间。

莫悲前几次游湖,因人少,都是坐小船,玩得畅快。这次人多,白老爷让家人准备了画舫,舱前舱后挂满了灯笼,舱中备了酒菜。

莫悲身子康复几日了,体贴白老爷和白夫人年岁大了,不宜晚上吹风,说自已陪拓跋伦游湖。

莫悲陪当然比白老爷陪更显得客气,身份相当呀!年岁也是真的不饶人,白老爷同意,叮嘱不要贪玩,莫悲身子弱呢!

拓跋伦眼中欣喜地闪着晶光。

披着厚厚的风褛,莫悲和拓跋伦抵达船边,画舫中所有的灯笼已经点亮了。这次,所有的侍卫全部到了。

湖面浴在月光下,附近的店铺万家灯火。不远处,一艘灯火通明,乐声幽扬的酒坊船慢慢移动,弄皱了波平如镜的水面,划出一道道黑色的波纹,然后又象水银般化为泛蓝的乳白光。远处传来船浆打水的声音,还有横笛声,凄凉感人,却又宁静得有如云间伸出的明月。

出于礼貌,莫悲陪拓跋吃了点菜,让他尝了尝江南的米酒。拓跋伦意不在酒菜,他在意的是和莫悲一起的时光。莫悲却因这湖这山,蓦地想起了林若阳。两个人都不太有兴趣吃饭,用了一点之后,便站在船首,吹着湖风。

莫悲的头满怀心事向后仰着。拓跋伦望着他,发现他的眼睛湿湿的。“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拓跋伦自以为是这样认为,单纯的心不禁微痛。

“不是。面对这样的山水,心中有点触动。”莫悲淡淡地说。

草原上的少年,不能体会小女子细腻的心思,费解地挠下头,“莫悲,我这次是特地为你而来苏州的!”他不愿心藏藏掖掖,那样太难受。

“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莫悲冷然地掐灭拓跋伦心中的火花。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记恨父皇对舅妈的鲁莽吗?”拓跋伦伤心地问。

“娘亲能原谅,我自然能原谅。但我不喜欢匈奴。”莫悲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清晰地说。

“是不喜欢匈奴那个国度,还是不喜欢我?”拓跋伦少年气盛,初次情动就遇阻,有点急躁,音量不禁提高了几份。

船尾的船工和侍卫们纷纷开了过来。

莫悲秀眉微皱,“拓跋太子,你是我表弟,我们之间算得上是血亲,我不会讨厌你。匈奴,我确确实实一点点也不喜欢。”

“不讨厌就是喜欢,对不对?那我为你留在洛阳好了!”拓跋伦很快就下了决心。

“我对一个迎面而来的人也不会讨厌,那也是喜欢吗?”

“可是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虽是高高大大的男人模样,终只是十七岁的孩子,口气无比的委屈。

“对不起,请慢慢地把心意收回吧!”莫悲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进了船舱。

“那你喜欢谁?”

“我只喜欢我的亲人。”

月亮在云间穿梭,从镶银的云朵音射出一道道光芒,犹如半遮面的羞怯女子。拓跋伦独立在船头,直站到船掉头、靠岸。

回去的马车上,谁都没说话。夜风送来一阵花的清香,莫悲掀开轿帘,看着夜色中影影绰绰的彩园。苏州真的太小了,抬头不见,低头也见!

拓跋伦一夜都没睡好,在**翻到天明,一直思索父皇说一颗真挚的心、相互的缘到底是什么意思?

隔天,他眼下挂了两个黑圈走进饭厅,白老爷吃了一惊。“太子,你认床吗?”

“不是!”闷闷的回答。

“那玩得不尽兴?”

拓跋伦把视线转向一直默默用膳的莫悲,“我今天想逛逛苏州的市集。”

“让焦桐带你去!”

“你不是我表妹吗?为什么要一个侍卫陪我?”

“是表姐!焦桐能保护你,我不行,对苏州也不熟。”莫悲冷冷地搁下筷子,口气不容商量。

“你真的很冷漠,我只。。。。。不过是喜欢。。。。。又不是做错了什么别的,你凭什么不理我。”拓跋伦沮丧地嘟哝着,一口点心都不愿碰。

莫悲坚持着,一言不发。

白老爷看两人在僵持,忙打圆场,“悲儿,太子从匈奴远道而来,你身子如吃得消,就替外公尽个地主之谊吧!”

莫悲抿了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快点用膳吧!”

拓跋伦开心地一口塞下一只点心,豪迈的吃法让白老爷忍俊不禁。

苏州也悄悄冷了,走上街头,发觉行人都换上了夹衣,拐角的石桥上落满了树叶,街道边前几日还开着的花也凋谢了,一股秋的萧瑟柔柔地飘在街头,如同莫悲微感酸楚的心情。

俏丽的公子、俊伟的少年,再加上浩浩****的侍卫,这在街上一出现,立刻就成了道风景。拓跋伦根本不逛店铺,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和莫悲在一起。“我们去茶楼好吗?”莫悲再也不能忍受街人目光的聚焦。

“行,都听你的!”拓跋伦温柔地看着他。

莫悲不愿多走,挑了街边最近的一座茶楼,不,其实是家酒坊。酒坊里飘着白干、点心和肉食的香味。客人以走城过镇的生意人居多。侍卫们坐了一桌,莫悲和拓跋伦坐了临街的桌子。他也没看菜单,胡乱地点了些。然后便托着下巴,看着街景。

拓跋伦阔目中满溢着爱意,想了一夜,他还是不愿被莫悲昨晚的话所吓住,“莫悲,其实我们匈奴很美的,夏天的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象金子般撒在草原上,不知。。。。。。。”

“不要对我提草原的早晨。”莫悲神色一凛,打断了他。“如果问我最恨匈奴什么,那就是早晨的草原,露水未干,湿湿的,地面上飘**在青涩的草气。。。。。。。狼群刚刚吃饱,发出一声愉悦的嚎叫。。。。。。。。”

“不要再说了,莫悲!”拓跋沦突地一愣,痛苦而又无助地看着他,“你。。。。。那时不是在舅妈的腹中吗?”

“对,就是在,老天稍闭下眼,这个世界上就会没有莫悲。我不是指责你,而是在我的心里,匈奴草原的早晨,那就犹如是冰山、恶窟。拓跋太子,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的,我们之间只有一种关系,你是表弟,我是表姐。”莫悲吸了口气,认真地说。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呢?我想对你好,想让你笑。”拓跋伦脸上浮现出怜惜和不舍。

“我会笑,也很好!”莫悲淡淡地说道。

“古人都说捧心在手,我恨不得也可以这样,但这样我就会死去,反到不能保护你、疼你了。那么,”拓跋伦激动得无法表达自已的心情,突然指着窗口,“我从这里闭眼跳下去,如果无碍,你会不会就相信我对你的心呢?”

“不要胡闹。”莫悲低下眼帘,端起茶杯,不理他。

耳边突地掠过一丝凉风,他还没回神,就看到拓跋伦一跃跳上窗台,闭上眼,两手平伸,直直地往下飘落。

“老天!”莫悲吓得手一抖,茶杯坠在地中,他慌忙探出窗口。侍卫们已突突地跑下楼梯。

楼下一阵惊叫,喧嚣的人群从四面拥来。

莫悲惊恐地按住胸口,心怦怦直跳。还好,楼下是个阴沟,深两尺左右,位在人行道与马车边道之间。泥泞的污水哗啦一声溅起来。拓跋伦稳稳站在里面,一身的泥屑。

“莫悲,你现在相信我的心了吧!”他兴奋地对着窗口的莫悲扬着手。所有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移向了窗边,其中有一双温和的俊眸,也凝目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