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1 / 1)

柳园是个小小的院落,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后院改建的,在里面又建了几处厢房。小虽小,却水清石秀,树木葱笼,四季花开,精致而又适用。仆人们住南厢房,莫夫人住在北厢房,朝阳。柳慕云住了最里间的一座小楼,上面是睡房,下面作了书房。

几年前,莫夫人因在同一年失去丈夫和长子,无法接受,把自已逼成了痴傻,终日看着天,不发一言。

傍晚,侍女已帮着莫夫人擦洗好了身子,喂过饭,扶着坐在被窝里。被子早用手炉偎暖了,室内点着香,暖融融的。柳慕云挥挥手,让侍女离开,这个时刻是属于他的。把手放进妈妈的手中,依着母亲,明白她无意识,却还这样做着,当自已还是儿时妈妈手中的明珠。

柳慕云记得儿时,莫府很大,家丁成群,不似如今这般萧索。那时他是个“她”,也不叫柳慕云,而是叫莫雨儿,是莫府的千金小姐。青言和蓝语是两个比自已长几岁的侍候自已的姐姐。莫老爷还在,家中做着药材和珠宝生意,经常宾客如云。长兄莫云鹏继承了父亲的生意头脑,经常在外做生意。兄长有一帮朋友,每次兄长从外地回来,他们必聚到莫家狂欢。母亲总是笑容满面,忙前忙后,把莫府打理得雅致又大方。

六岁那年的冬天,灰蒙的天空,下着大雪,几株寒梅在园中绽放着。莫雨儿一身白色的皮袄,快乐地在雪里笑奔。客厅中阵阵大笑让她停止了脚步,悄悄来到门前。因是雪天,门关着取暖,但却不紧。莫雨儿从门缝里偷偷看去,原来是兄长的朋友们。有一位公子正在大声吟诵着时下流行的诗作,有几位在摇头附和。兄长则伴在一位修长英俊的公子身边,那公子眼中轻露笑意,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表情,一身尊贵的衣着和轩昂的气质在人群里让人无法忽视。爹称他为“齐公子”,兄长呼他为“颐飞兄”。兄长长她十二岁,一向溺爱她,总爱和她闹着玩,有时也会带她来见朋友。

这个人从来没见过哎,莫雨儿有点好奇了,一双黑眸眨都不眨,认真地深究了起来。突然,一道寒冷的视线迎面正对,莫雨儿脸儿一红,送上一个羞涩的笑,落落大方地推门进去。

齐颐飞不禁诧异万分,通常这种情形,一般孩子则会躲开,而她却优雅自如地进来,冲一室公子哥浅浅欠身,尔后欢快地扑进莫老爷怀里。

“雨儿的小手怎么这样冰,站外面很久了吗?”莫老爷疼爱地呵着小手。这个女儿呀是心头肉,生了云鹏十二年后,夫人意外地怀孕了,冬天时,生下位秀美如花的小千金,全家都喜出望外。这是老天送给莫家的宝贝。

一双温暖的大手瞬间包起冰冰的小手,小小的身子被腾空抱起,暖暖的脸颊相贴。莫云鹏带笑的亲着怀中的妹妹,“大雪天不和娘呆在屋里,在雪地里跑什么?”

粉粉的脸腮偎着兄长,细声细气地回答:“娘在做衣裳,我不能打闹的。青言说园中梅开了,我想来看看,可你们笑声好大,雨儿好奇,便寻来了。”小脸担忧地看看四周一双探询的眼睛,“我打扰你们了吧,那么,雨儿告退了。”小小的身子欲挣脱下地。

难得见一个小女孩这样可爱多礼,一帮公子全脸露好奇。齐颐飞忽然伸出一双手,抱过莫雨儿,“我也想去看看梅开了没有。”不等莫云鹏回过神,冲呆愣的人一颔首,推门走进雪中。大片大片的雪花扑面而来,他体贴地拉开披风,裹住莫雨儿。

不同于爹娘和兄长的气息,第一次和外人这样亲近,莫雨儿有点不自在,小手攀住宽宽的肩,不懂地打量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看梅?为什么抱你?”兴趣盎然的双眸含笑看着小人儿紧锁的双眉,从没抱过小孩子,没想到是这样柔软和温暖。

莫雨儿黑宝石的双瞳一转,面向漫天大雪。“抱我是因为你倦了那些客人的假充斯文么?雪中看梅,梅香雪白,文人雅士皆爱之,抱我看梅,你是找个理由离开,也是想与人分享看梅的感觉吗?”

齐颐飞哈哈大笑。怎样的一个怪小孩,如此看透人心而又分析得条理清晰,假以时日,该是如何的聪慧灵秀。他看着莫雨儿秀丽的小脸,忽地,他停了下来,“雨儿?”

“嗯?”一双大眼正在捕捉枝头几朵初绽的花苞。齐颐飞认真地扳过小小的脸,对上自已的眼睛,“雨儿,十年后今日,我娶你做我的妻。我在后园里种满园的梅,从此日日共对一院梅,可好?”

莫雨儿心儿一颤,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却被他慎重的语调怔住了。“是戏言,对不对?”

天啦,六岁的她就这般精明,齐颐飞想日后的日子再也不会无趣了。他怎舍得把她让给别人,又怎舍那样的趣味与别人分享呢?“不,是承诺。”温柔地在她的嘴角轻轻印上一吻,莫雨儿俯身在腮边回应。“嗯,我等你十年。”她也许并不明白,但他却是让她很注目的。她爱梅,他也爱梅,有人同赏,应该很快乐。

园内,一对人儿痴痴地看梅;廊下,一群人傻傻地看他们。

“公子,你该吃晚饭了。”青言推门进来,直想叹息。小姐又依在睡熟的老夫人怀里神游天外了。

莫雨儿从往事里回过神,冲青言点点头,“我这就去。”把母亲捂实了被,心酸地出了厢房。

园中梅香阵阵,小径上雪已积了厚厚一层。一进小楼,暖意如春,十多个火盘环围在书房的中央,火盘的四周又摆放了十几盘冬季的植物,这样室内不干燥,不湿冷。冬夜,可以放开手脚画图,描样,看书。

画案上,一杯香茶,几盘热点。柳慕云此时才觉着饥饿。

青言收拾着画桌,排好小姐晚上要看的书。“老夫人今日怎样?”

柳慕云咽下一口点心,无言地摇头,神伤地看着窗外雪花飘舞,寒风似刮落了院中一根树木,只听见树枝在风中无主地乱窜。

“蓝语回去了吗?”

“嗯,关牧野来接她的,想和公子打声招呼,你在老夫人那儿,他也就没有过去打扰。听柳俊说,寻梦阁今日又卖了几幅他的画呢,还有些人来指名订他的画。他的名气可不是从前可比,蓝语很开心,说这一切都要谢谢小姐呢。”

“谢什么,我替他们高兴呢。我办寻梦阁的本意也是让一些不得志的画师可以舒展心怀,不为生计所累,尽情发挥所长。蓝语他们现在该是幸福的吧!”

关牧野是京城一名画师,家境贫寒却清高孤傲,终日埋首于画作,却不会谋生。后来越来越窘迫,有一夜,饥寒中晕倒在街头,被蓝语碰见,救回柳园。柳慕云知他性子高直,没有说些救济之类的话语,只讲要建一处寻梦阁,专卖字画,问他可愿出些画作?关牧野喜出望外,拿出积压的作品。柳慕云请管家柳俊在寻梦坊对面租下一门面,题名“寻梦阁”,专售有才却不得志画师的作品。因了寻梦坊的声名,寻梦阁一开张,便顾客盈门。

在相处中,关牧野和蓝语相爱了。

“他如今可以衣食无忧地在家作画,而且还有佳人相伴,不幸福才怪呢!”青言的语气的点羡慕,不禁也憧憬起自已的未来,如果也能像蓝语般觅得一知心的人儿,该是多开心呀!可是小姐怎么办呢,怎能留她一个人?

“不要担心,柳慕云可是多少千金小姐的梦中人哦。”

“公子,你会读心吗,不要太聪明,好不好?”

很开心地看到丫环大姐的羞恼,柳慕云心情欢快起来,“没有聪明,只是有人思春,我还是看得清的。”

“公子,坏公子,不理你了。”青言急得直跺脚,一扭身跑出了门。看着落荒而逃的青言,柳慕云笑得流出了眼泪。这屋内太久没有笑声了,其实,看着别人开心,不也是件妙事吗?蓦地想起今日遇到的王府兄妹,也是幸福得让人羡慕。想着想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雪后放晴,京城内外银装素裹。朝阳一照,雪开始融化,水滴落下来发出各种声响。屋檐上挂满晶亮的冰凌,被阳光折射成五彩的,大街上孩子们快乐地堆着雪人,打着雪仗,看着让人真是心情愉悦。

腊月十五,寻梦坊外早早地停满了暖轿,家丁、丫环们三三两两聚着花厅外聊主人们的家长里短,花厅内,小姐与夫人们落座品茶,等着试衣。青言蓝语一身俐落的男仆装扮,前前后后的照应着,柳俊也赶来帮忙。到了腊月,娶媳嫁女的人家多,而寻梦坊只有初一、十五接待客人,这还不忙翻了天。

“娘,好美!”一位刚换好衣衫的女子出现在花厅,众人抬眼一看,真的很美,金色的并蒂莲绣在前襟,缕空的袖口创意独特,飘逸的丝带则秀出纤细的小腰,一时看傻了众人。

夫人含笑,小姐满意,价格昂贵又如何,一生只穿一次的喜衫,谁愿意与人雷同,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衣裳,想起可以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心爱的人面前,谁又会不开心呢?

一顶顶轿子装载着称心如意,纷纷离去,傍晚时,青言蓝语方才松了口气。柳慕云也从屏风后走出,一脸疲倦。为了不生麻烦,他一般都在屏风后与人交谈,但有些冒失的小姐也会冲进去,于是,小姐们失态,夫人们惊叫,幸好又青言蓝语在外周旋,方才至今都平安。只是可惜了她俩也要和自已一般扮作男人,哎,蓝语都为人妇啦,柳慕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公子。”柳俊已收妥银两,整理好了布匹。柳俊是母亲陪嫁时带来的家丁,如今已五十多岁,一般都在寻梦阁打理,有事才会过来。“一切都安置好了,这个月底可能还会抽一天出来接待客人,订单太多,你要多注意一点身体。今儿,江南的云丝庄送来几匹布,说是按照公子的意思织的。”

柳慕云憔悴的面容一亮,“真的吗?我可是盼了很久,快,让我看看。”

今日公子方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青言蓝语相视一笑。

柳俊也笑了,“好,我收在库房里。”

柳慕云转身就向库房急跑,青言蓝语好奇地跟上去。

库房中堆着一匹匹各色的上好真丝和锦缎,靠门的柜上放了几匹白布包着的布匹。柳慕云颤抖地打开,“哦,天啦,太合我意了。”青言蓝语凑上前,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说是几匹太过了,只能讲是几片,很特别的面料,看得出织工很细很精,摸上去,手感也很舒适。

柳慕云满脸欢悦,拿起一片珠灰的布,“这是用山羊腹下的绒毛与上好的蚕丝织成的,它有羊毛的温暖又有蚕丝的柔滑,织成衣衫,暖又飘逸,冬日做袄,只需一层薄棉就可以了。而这两匹,”他反手拿起另外两匹,“白底上绣蓝色百合,藕白的底上绣青色竹叶,是用很细很细的棉纱和一等一的蚕丝织成的,在最后一个工序前,放在清花水中浸泡多日,这样,不管何时,都是香气袭人。这布织成夏日长袍和冬日内衫,应该是世上的佳品吧!最后这片冰蓝的绢纺可不是上好的真丝可比,她质感柔美,轻薄如羽。好喜欢,这下我四季的衣衫全齐了。”柳慕云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青言蓝语只听得瞠目结舌,这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呢,听都没听过,而聪慧的公子却做到了,怎不让人佩服。柳俊无奈地摇摇头,“只是这颜色会不会太老成。”

柳慕云苦笑笑,“我哪有机会穿鲜亮的色彩。不过,我会请王娘尽快做成,那也就不会有多少遗憾了。”

青言蓝语懂了,公子还是小女儿一个,爱美着呢,这几片“唯一”的布也是为了弥补心中那份渴盼罢了,小姐为了养家,现在这个样也是迫不得已。两人眼眶一红,绣功精湛的蓝语柔声说:“公子,我会在每件衣衫的衣袖绣一朵你爱的梅花,让天下人羡煞公子的翩翩风采。“

“再在衣角绣一个‘雨’字。”青言建议道,“公子自已设计样式,让京城那帮公子们从今后望衣兴叹。”

一室的人全笑了。

黄昏是段温柔的时光,库房中也不禁生出几份暖意。

腊月二十时,寻梦坊终于把腊月里的订单全部做完,正月里预订的样式也设计好了。这是一年内寻梦坊少少的闲时,但寻梦阁却在这时忙了起来。新年了,风雅与附庸风雅之士都想寻几幅好的字画回去挂挂,让新年有点新的气息。

一早,柳慕云就让蓝语回自已家忙些过年的货物了,自已和青言坐着暖轿来到寻梦阁。柳俊已让人打扫好了厅堂,人物,山水,字贴挂满了一堂,正中一个香炉点着两柱清香,一位琴师对香抚琴,几株文竹长势真盛,在花架上妆点着四周。寻梦阁一直被柳俊打理得很好,环境幽雅,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商人、官员家的总管之类,很少有人会大声喧哗。

柳俊递过一个手炉,这个怕寒的公子哦,他从不敢随意对待,怕一不留神,就伤了这单薄的小公子。青言泡上一杯香片,伴着柳慕云在一边坐着。今天的柳慕云一件冰蓝的棉袍,配珠灰的腰带,格处的修长清雅,晶亮的眸子如夏夜的星星,客人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是哪家的公子,真是俊哦!

不要自已烦神,也就轻松地在一边拨弄着茶叶玩耍。不知何时,眼前立着一个人,长长的身影遮住了些日光,柳慕云抬起头,正对一双微笑的眼睛。

“向。。。。。向王爷。”柳慕云又惊又喜,忙起身施礼,心中暗思,他是特地来寻我的吗?高大的身影,俊朗的面容,亲和的笑颜让他总是瞬间就跌进了久违的亲情中,移不开目光。青言一看公子又傻了,快手快脚地送上茶,“向王爷,请慢用。”那个“恶仆”也在,青言狠狠地瞪了几眼,那人却笑了。

柳慕云醒过神来,看客人们都在冲这边张望,忙说道,“王爷,我们去后厅坐坐吧。”

“嗯,也好!”

柳慕云领头向后厅走去,柳俊已让人生好了火盆,送上了茶点。后厅宽敞明亮,原就是为招待贵客准备的。两人分宾主坐下,向斌看着柳慕云,那种爱怜之心似乎又要破脑而出了,快一个月,这个瘦弱的孩子居然会时时刻刻地占据着他的脑海,真让人费解。

“慕云,多日不见,还好吗?为何没到王府坐坐呢?”悦耳低沉的嗓音,如丝绒悄悄慰贴着冰冰的心。柳慕云紧抱着暖炉,掩盖着自已的激动,却忘了手炉的外衣脱落,手正摸着铜炉的正面,“我。。。哦。。。”突然的烫痛,让他失手丢开手炉,一屋子的人全吓住了。只见他白皙的手指红肿一片,眼中涌满了泪水。第一个回神的是向斌,“快,取雪来。”

青言忙往外冲,那个“恶仆”已先取回了一捧雪。向斌搓成雪球,捧着柳慕云的手,轻轻地擦拭着,浓眉紧锁。

“对不起,我。。我忘了。”柳慕云真是恨不得钻到地洞里,一遇到他,自已就很失态。

“你们都先出去吧!”向斌冷声吩咐道。随行的人鱼贯而出,青言犹豫地看了眼公子,也走了出去。柳慕云连耳根、脖子都红了,“向王爷,让你受惊了。我。。。。。。”

“我没有。”向斌不悦地打断,“做你的大哥,是我高攀不起吗?”

“没有。”柳慕云双手急得直摇,却无奈被紧紧抓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是王爷,应是我高攀不起。”

“寻梦坊主原来也是俗人一个,我原以为找到一位可以交心的兄弟,没想到还是失望了。”向斌装着松开双手,一脸冰霜地站起来。果然,柳慕云着急地走近,“别走,是我不好,向。。。。。。向大哥。”语声一落,两行泪顺着脸腮落在了手上,难为情地又忙低下头。

“你呀,真是孩子。”大手擦去泪水,忍不住轻拥住纤细的身子,一阵清香袭来,不禁心神一乱,浑然不觉自已的异常,只是紧紧抱住,“神秘的寻梦坊主啊,那日别后,是不是就把大哥给忘了。”

“没有!”柳慕云有点心虚,低下头掩饰慌乱的心情。忘到是不忘,但也没有想过再联系,毕竟他是王爷吗,自已可没奢望他能记住那次相遇。想是这样想,话可不能这样说。“自别后,便是寻梦坊最忙的时候,想过去拜访向。。。。。。向大哥的,只是事太多,便搁下了。”

向斌不想点破小孩子牵强的理由,揽住他,走向椅边,并列坐下,继续用雪揉搓烫伤处,故意说道:“看来,我还是没有寻梦坊、寻梦阁重要了。对啊,我们刚认识,任何事都是有先后顺序的。”

柳慕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地看着地面。“向大哥为何要这么讲呢?对于向大哥,我总觉着是家人的感觉,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面前失态。其实我很少这个样子的。对了,大哥,你呢,你对我是何样的感觉?”柳慕云双眸含水,一脸期待的看着身畔的男子。

向斌心中一颤,温柔地捧起那只烫伤的手,贴在胸前:“慕云,向大哥何尝不是对你一见如故。认识你后,我才发现我居然也有思念、牵挂、担心这类的感情。近半个月,不见你到王府做客,我竟然害怕以后会失去你的消息,这才特地今日寻来这里,没想到,真的遇上了。相信大哥,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柳慕云的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自母亲病倒后,家境一日不如一日,为了能帮母亲治病,能把家计撑下去,自已扮作男子,在外面努力求生,硬是把自已装得像无敌英雄,其实夜深人静时,也是满心的恐惧和疲倦。今日突然有这样一个结实的肩让自已依赖,怎能不感动。反握住那双大手,紧紧地感受他的温度,很怕这只是一个梦。

“今日看你也不算忙,我们去观梅阁饮茶赏景如何?你也该多休息,不要总累着自已。我还要介绍几个朋友给你,当然,我更想把你介绍给他们,慕云你太特别了。”

以前,兄长也是总以她为傲,好相似的话语呀!柳慕云心中暖暖的,“好呀,好久没有轻松了,观梅阁前的那片梅应开盛了,青言?”

青言走了进来,看着小公子脸上红红的,很是激动的样子,心中不解。“我们去赏梅阁,把披风取来。”青言无言地从后面的衣帽间取来一件珠灰色的披风帮他披上,小声地嘀咕道:“天气很冷哎,公子。”向斌一笑,到真是个体贴的小侍,伸出大手,柳慕云含笑握住。两人相偕地步出寻梦阁。

天啦,小姐疯了吗?青言不禁想道,无奈地随着出了寻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