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告一段落(1 / 1)

添香没想到时间安排的这样急,第二天她就要在陆烨亭、陆昭、陆乔、陆白的陪同下离开,其余人留下来做第二批。

抱着英蓉坐在车厢里,她心情始终起伏不定,总感觉有什么事放不下,撩着帘子偷瞄着外面,看见陆白一身白衣站在车辕旁边,阳春朝露,映的他绝尘脱俗,谪仙般姿态高雅,长身玉立,正与他对面的陆烨亭说着什么,陆烨亭银红色的烟笼锦缎长袍,玉带缠腰,金镶玉冠束发,把他贵公子的气度展现无遗,两个都是绝世少见的美男,不由的让人眼花。

添香微有失神,耳边传来陆昭爽朗的笑声,她顺着笑声望去,见这个俊朗的男人一手拍在灰蓝色长袍的男子身上,那人只露出半边身子,能看到他干净的鞋面,一侧胳膊微微弯曲,似想拍掉陆昭的手,顿了顿却又垂了下去。

她的心砰砰乱跳,嗓子眼涌起苦涩,不觉间把头往前伸长,可惜陆昭挡着,她怎么也见不着他的正脸,他和她就是这样,总在不对的时间遇到,又在对的时间错过。

相见不如不见,倒好。

她缓缓坐正身子,车窗帘子飘然落下,遮住了那一抹光亮,也遮掩住了光亮里的男人们,她眼睁睁瞅着,明明只是一瞬的事,却好像一辈子般漫长,她努力的想记住这辈子里和他们的所有事,可是那么笼统,她什么也留不住,这让她心下凄然,幽幽染上一层离别的感伤。

突然光亮倏然的再次出现,投照在她脸上的光束让她愕然的眯了眼睛,不等扭头,耳边传来陆乔有些哑的成熟低音,“别担心,大郎很快就会跟来。”

想必他是发现自己怔怔的望着陆礼半晌才来说这句话的吧,一瞬间伤感没了踪影,换成一抹可疑的红云飞上双颊,她倔强的忍住没去瞧陆乔,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来,嗓子紧了紧,“咳咳……”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陆乔微怔,随即了然,在添香余光能看到的地方翘了翘嘴角,一脸的明媚,好似今早的第一缕阳光。

马车启动,陆乔的手却始终撩着车帘子不放,他那双好看的眸子落在女子脸上紧盯着,身子随着缓缓启动的马车紧促的跟随,好像他们就要分开,舍不得离别般。其实他们是要一起走的,添香到底疑惑的忍不住瞅了他一眼,陆乔的眸子一亮,转瞬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晦暗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车子越走越快,添香张了张嘴,心软的嗫嚅,“小心……。”

陆乔微怔,随即如破月云开的灿烂扬起笑,眉眼璀璨,“以后我们还能去大漠……还能做绢花……还能一起在街上走,以后……就你和我两个……好不好?”他有些语无伦次,一句一顿,语速却又很快,看的出来是很焦急的想要表达什么。眼还一车。

添香懂,这番话没有人比她更懂,可她什么也承诺不了,过去的事真的过去太久了,想要刻意的去记住都有点吃力,恍惚的看向那张急促的翕张着两片比女子还要丰润的朱唇,她和他十指紧握的走在街上的场景闪过脑海,那是多么美好而甜蜜的画面,她也曾期盼,永远留住。

“好不好?”车子越发的快了,陆昭没有叫御夫稍候,只顽固的望着添香,跟着小跑着问。

添香不想回答,又觉得他这样追着不好,余光里倒退的景物里,一些人正指指点点,这次一起走的还有陆家别的亲眷,多以女眷幼子居多,不管怎样,私心里总不愿意陆乔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收回目光,落在陆乔坚定的眸子上,不由的叹气,“放手吧。”话音一落就见陆乔俊脸一白,红唇也褪了色。添香心头一酸,连忙道:“别让笑话了。”

起起伏伏,陆乔的脸色像过山车似的又缓和了一些,可还是锁着她不放。

添香只得道:“你总不会要跑着去西域吧,要是那样,还谈什么以后。”她语气有点急,好像要澄清什么,又好像要掩饰什么,就在陆乔渐露笑容的眸子看到自己的倒影,表情貌似有些别扭,添香脸一热,快速扭回头去。

她能感觉身边的帘子慢慢放下,光亮被遮住,可脸颊却那么滚烫,好像很多年前,他借着酒意,把卖马的钱与贴身玉牌交给她,嘴里嘟哝着‘给你……你……你管家。’

多久以前的事了,此刻感觉就发生在刚才。

‘小乔,你回来了吗?你回到我心里了吗?’

添香小心翼翼的捂住胸口,一时暖一时涩,百味俱全。

马车吱扭,缓缓驶出雒阳城,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陆家的人都在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未来的陆家会是什么样?还能不能留有商贾贵族的体面气派,还能不能使奴唤婢,挥金如土?再创辉煌,岂是几分热血的事,未来的路在哪,他们心里都没底。

添香心里也不安,不是怕富贵荣华潮退去,她反而是最不在意这些东西的,放不下的是人,与她同行的,只有陆礼没跟来。

也不知道与女帝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这一路也没看见老观主与瑾乐,会不会在伊娜决定的事出了岔子?后续进展也没人和她说,她想问,又怕别人看出她的心思,不好过于关注陆家的事才是。

自己如今跟他们走到一起,不过是怕女帝挟持,他们怕,自己也怕后半生在软禁中度过,不然怎么可能与他们陆家人再走到一起去?

她就应该这样想才对,可陆昭也是陆家人啊。

添香拍拍双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睡了一路的英蓉嘟着小嘴翻了个身,一旁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的李妈赶忙轻轻的拍了拍,对于刚才添香与小乔的举动像是没看见似的。

添香脸上更热,呼出一口气,别别扭扭的轻声道:“孩子睡的不踏实。”

李妈含糊的应了声,“嗯。”

添香顿觉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遂也不好说什么了,头靠向车壁假寐。

不管是陆家人忐忑,还是马添香的不安,漫漫风尘中,依旧拖着长长的队形毫不迟疑的走向大漠,绕过驿站,选僻静之所,浩浩荡荡的进入西域境内,自雒阳启程到西域,他们在路上走了两月有余,陆家这些公子、小姐的抱怨声一天比一天多,陆烨亭不好管陆家内部的事,只协助昭、乔、白三兄弟打理行路、扎营及吃喝的问题。

不知道是女帝真的讲信用放过他们,还是留在雒阳城的陆礼起了作用,他们这队人一路虽辛苦却也安安全全的到达目的地了。

添香的马车在这队列的中间位置,这天行到晌午,马车突然缓缓停下,听见前方有吵吵杂杂的声音传来,李妈哄着英蓉讲故事,英蓉正不耐烦,伸手就挑了帘子。

添香和李妈也奇怪的往外瞅,陆白从前面过来,他坐在马上,俯身冲着添香呶呶嘴。

添香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呀!”她一声低呼,是春儿。

帛添春从陆白身后站出来,冲着添香嘻嘻一笑,娇憨的喊道:“大姐,欢迎回家!”

回家……,添香微怔,可不是吗,一目所及尽是漫天黄沙,她已经置身大漠了,她……回娘家了啊。

春儿道:“大姐,你回来的正好,我要成亲了。”

“啊?”添香又是一愣,望着春儿双颊晕开的红云,两只明亮的眼睛荡漾着幸福的光彩,她随后反应过来,春儿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这么多年了,姚任也知道什么才是适合他的,这样挺好。

满室红绸,婴儿手臂粗的花烛照亮红帐,一对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一床喜气洋洋的被褥,还有那端坐在榻上乖巧的屏息敛衽的人。

在一帮人的起哄声中,一身新郎喜袍的姚任自托盘里拿了玉如意,红着脸,笑意盈盈的挑了新娘子的绣龙凤盖头。

盖头飘落,春儿面赛桃花的脸静静抬起,一双眸子柔若春水。

意料中的,又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有长辈上前抛喜果,红枣、花生、桂圆扬了新娘子一身,随着一声一声的吉祥话,落在榻上,寓意着夫妻和顺,子嗣绵延。ud1w。

姚任看着春儿有一阵失神,换来春儿娇嗔的一个媚眼,顿时逗的大伙乐的不行。

喧阗中,添香立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感受着这份喜悦,姚任与春儿的故事应该是酸酸甜甜的吧,爱情呵,其实就是一男一女看对了眼,你护着我,我护着你,互相搀扶着走人生路。

那自己的爱情路这样坎坷,是不是因为同走的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一女五男呢?所以那些过的安稳的熹颜国女人不是非要爱情,如果自己向老天妥协,也不要爱情,是不是也就没那么多痛苦不堪?

只要过日子,不要爱情,原来她始终是有贪念的。

“大姐呢?”喝了合卺酒的春儿,将酒盏递给丫鬟,便扭头寻添香。

姚任这才知道他的洞房那个女人也在,不觉间嘴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他与春儿看了一圈,没见着,姚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对上春儿明亮的眸子,他一顿,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马添香自春儿的婚宴上消失,翌日,陆乔不告而辞,当日傍晚出去寻人的陆白也是一去无踪,三个月后陆礼出现在泱泱大漠,有商旅见他顶着烈日不停的行走,见人便要问一句,“可见过我的妻子?”

凡遇见者,无不认为堂堂仪表,惜为一痴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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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未完,明日开始写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