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添香一边等着乔氏的再一次鸿雁传书,一边在陆礼的默许下参与陆家生意。
陆家,一个盘根错节的世家豪族,生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定产与不定产,定产就不用说了,因陆礼用人唯才,各处都有条不稳,特别是几处大大小小的庄子更不用她操心,唯有几处活络的买卖需要盯紧了,不过做生意的技能是换汤不药,古今通用,唯一不同的是古代没有国企,全部都是家族企业。
以前她是毕业实习的小助理,整理文件,端茶倒水,干的最多的是跑腿传话;在家里,她充当母亲的角色管理家务,精细理财,做低风险投资,心里最满足的是鼓吹父亲同意重开武馆,协助姐姐打理武馆事务,跑跑外,赶上各种比赛拉拉赞助什么的,最拿手的是宣传招生。
说起来自己的才能也不过尔尔。
添香此时坐在外书房,端着茶,眼睛瞄着账本上的小字,思绪已经开始散乱。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她似乎已经开始能心平气和的回忆过去,淡淡然的展望未来,自穿越来遇到小乔再进了陆家,好像每一步都是老天安排好的,仔细想其实是自己选的,承认自己性格上的不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小乔,除了依赖应该还有同情和怜悯,这也许是作为现代人的通病,同情遭遇不公平的人,所以小乔一步步的靠近,她潜意识里慢慢的接受了,后来演变成了相互依赖,亲人般的相濡以沫。
关于陆昭,她终于可以在心里最深处悄悄说上一句,若选丈夫,非他莫属。
还有什么值得女人用一生的安全感做交换呢?在现代陆昭这种男人是可靠的,在古代没有妾身的前提下,更是可靠。悠悠漫长的岁月,相信爱情不如把赌注下在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身上,老来有伴也不失为一种美好。
至于陆礼……,添香微微皱眉,着实一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她对他的感觉说不清,有点敬畏,想亲近又总觉得隔着一层玻璃,想拉开距离,两人又像正负极的磁铁不知不觉的就靠在一起。
唉,此人非需关爱型,更不是过日子的丈夫最佳人选,相反的,如果在现代,这类型的男人她连边都不会靠,最好不相识,怎么都觉得是boss级别的,突然扯上关系,一时之间她还真就找不准位置来面对。
怎么说的来着?目前认识的三个男人,谈爱情,还真是……,如果非要把撕心裂肺的疼过才算爱情,只有小乔给了她这样的伤痛,如果把牵肠挂肚算爱情,那便是小昭留给她的绵绵无绝期。
爱情神马的,放在自己与陆礼中间就全变了味道,哪个妻子会在做梦的时候还恨不得咬对方一口?对于她来说,什么时候陆礼能换做她的位置,以45°角忧桑的低下头,诺诺的更衣铺床才算圆满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甭管是玉还是人,是磨砺还是学习,她现在已经看开不少,即便不去想太阳花也不会心里阴暗到生无可恋。
心平气和的回忆过去,淡淡然的展望未来,最好的诠释是,既来之则安之,既已拥有就好好珍惜。
添香抿了一口茶,还是不大习惯茶的苦涩,一旁服侍的瑾乐见状忙吩咐小丫鬟,“去端冰镇雪梨汁来。”
“知我者瑾乐莫属啊。”添香大为欣赏如瑾乐这般深谐察言观色的人,要是自己有他一半本事,在上司面前也足够混的顺风顺水了。
瑾乐谦逊的一笑,恭谨道:“鲁管事晚上的宴请,夫人真要去?”
眼见平日里谨慎小心的瑾乐也这么问,添香神秘的弯了弯唇,道:“去,一定要去。”既然周氏想看疗效,陆礼也想看热闹,那她这个跑龙套的能不登场吗?qjph。
东苑,丫鬟进来掌灯。
歪着身子靠在床榻上装病的陆礼再一次似无意的看了眼门口,屏风阻隔,丫鬟青涩的身段影影倬倬的映在屏风上,他无故的又是一阵烦躁。
紫歆进来,偷看一眼,似思量着什么,随后笑容可亲又恭敬的道:“天晚了,爷歇下吧,奴才在外候着少夫人,爷且放心。”
陆礼眉眼淡淡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我还不想睡。”
紫歆一怔,她曾是东苑的丫鬟,就侍候在陆礼身边,后来周氏把她要过去,若不是陆礼娶亲她还不会回来,其实对于一个奴才来说在哪服侍主子都一样,可她私心里是希望呆在陆礼身边,一来大爷院里的丫鬟自然高人一等,二来……,她比别人清楚,陆礼温雅,不轻易发脾气,说的有深意一些,陆礼的每次发脾气都是有目的的,所以她只要恪守本分,便是陆府里那些老婆子都要给上几分颜面的风光大丫鬟,以后凭借这样的身份嫁人也能寻个好人家。
她以为一切还像以前一样,熟悉的大爷,熟悉的工作环境,可这两日她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微妙的起着变化,在以前,她说什么陆礼一般都没意见,如今她却处处不得抒发,心里暗暗憋闷。
陆礼见她还不曾退下,抬眼道:“还不下去?”
这就像是鼓圆的气球,一根针刺下去,顿时爆了。紫歆咬着唇突然道:“爷是不是不待见奴才了,奴才勤勤恳恳侍候在爷跟前自问尽职尽责,可这次从中鼎亭回来,爷就瞧着奴才不顺眼了,奴才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少夫人不喜,所以爷也嫌弃奴才?”
她一口气说完,四周寂静,只见烛火将自己的影子拉长在地板上,随即心里一惊,砰的跪到低声,颤着声音急道:“是奴才逾越了,是奴才犯了规矩,求爷责罚。”
陆礼还是淡淡的看着她,女子的身躯如筛糠般战粟不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何种想法,竟然开口问,“你为何觉得少夫人不喜?”
这是个技巧性问题,如果紫歆够聪明,就应该以男女论开始,说女主人拈酸捏醋,或许不仅能蒙混过关,还能博男主人心情舒畅。
可显然她没这么说,按照她对陆礼的了解,凡事淡漠的不放在心上,看似儒雅,春风和煦,实则没有什么能使之动容,除去与大夫人母子情深,还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这几日又见陆礼经常与帛添香闹的脸红脖子粗,更确定了陆礼其实也是不情愿接受这个蛮夷女做妻子的,于是道:“少夫人颇有蛮夷之风,奴才让少夫人不喜,估摸是觉得中原女子的礼数繁杂,不如大漠来的洒脱吧。”
“哦?”陆礼淡雅的眉宇微微轻挑,嘴角留出一抹玩味的笑,“还有呢?”
紫歆见主子爷并未不悦,当下松了一口气,百无禁忌道:“奴才倒觉得少夫人应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即便不是,也应伏低做小的从头学起,做人媳妇,做人儿媳更应恭敬、孝顺方是持家之道,哪里就由着个人喜好来?这不是让爷的后宅不省心嘛。”
“到底是我院子里的人,说的不错。”陆礼捧场的给予夸赞。
紫歆大喜,面上不敢过于表露,心里却乐开了花,微有得色的继续道:“奴才忠心不二,只想让爷放心,就算夫人不喜也会尽心尽力服侍,只盼有一日夫人能晓得奴才的一片苦心足以。”
“还真是个衷心大胆的奴才。”
一个在逗趣,一个在表衷心,主仆俩忽然都是一愣,只见屏风后人影一转,冷着嘴角的马添香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瑾乐,瑾乐紧低着头,似为恐怖之不及的模样。
陆礼的眉梢挑的更高,等了一晚上的满腔烦躁如同迎来了一场夏雨,瞬间清爽怡人,相对比添香的黑脸,他则心情大好的笑的越发温润如玉。
紫歆一看是马添香回来了,吓的身子一哆嗦,随即眼睛看向陆礼,在她心里,这才是正经主子,她的靠山。
添香如何不知她的意思,嘴角不屑的弯了弯,转身走到梳妆镜前,瑾乐上来撤掉珠钗,散落头发,轻声问,“主子现在就沐浴吗?”瑾乐可知道,这位蛮夷之地来的主子特爱清洁,每日都要洗澡,特别是入夏后,更恨不得整天泡在浴桶里不出来。
“先备着,一会儿我就去。”瑾乐静静垂下眼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地上跪着紫歆,陆礼似笑非笑的不言语,添香拿着梳子悠闲的梳着,像是边思索,边道:“鲁管事说的那家酒楼我看了,也向旁人打听过,确实是好地段,手续也清楚明白,如果你没什么意见就放手让他去收。”
都说添子。陆礼道:“不是说不愿意卖吗?”
添香回头白了他一眼,“不是他愿不愿意卖,是你想不想买,如果你觉得可买,自然有法子让他家卖的心甘情愿。”
“说说。”陆礼这会儿跟没事人似的和添香聊起生意来了。
两人都好像没看见紫歆这个人,添香尤其无视的厉害,道:“听说王家有一房妻弟还未成亲,不过因着老六的腿自小残疾,是以还未说到好亲事,不如……。”
陆礼只觉衣香鬓影,一晃神的工夫人已经坐到床边来,他就势将人搂到怀里,添香却不看他,瞅着跪在对面地板上的紫歆,倩笑着继续对陆礼道:“不如咱们送他一门好亲事,终身大事解决了,还愁他们不把酒楼卖给咱们?”
紫歆狠狠的打了个激灵,立时仰头喊道:“大爷救我,大爷救我,求爷别将奴才送出去,奴才不想嫁人,只想服侍爷和夫人。”
添香似愣了愣,扭头看向陆礼那双淡然的带着戏谑的眸子,忍不住哼了一声,道:“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娶妻娶贤不假,可也要门当户对,还轮不到一个奴才。”
男人只是笑,而且笑意颇浓的在眼底变深,她的手伸进他衣襟里按着他的伤处揉了揉,耳边传来陆礼忍不住的嗯哼声,气息似乎也跟着粗重急促起来,满室的暧.昧飘散开来,添香这才心里平衡的愉悦了几分,瞥眼跪在那的紫歆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又恼恨又眼热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窘迫样,她一时又心软了,便道:“做奴才的有做奴才的本分,别妄想着奴才指挥主子做事。你别以为自小在大爷跟前侍候就仗着几分情面装大头虾,就是说破天边也不过是个奴才,主子还轮不到奴才来置喙,陆家从来不缺奴才,你是明白人,好好想想吧。”
“爷……”这时候了,紫歆还想着陆礼能替她说句话。
陆礼也真够意思,手臂环过添香的腰身,声音有些哑的不耐道:“还不下去思过,等着爷亲自送你不成?”
——————————————————————————————————————————————————
ps:关于加更暂时就别想了,k天天想着怎么补更呢……
今天还有一章,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