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斌道:“我记住了,此行我定当不辱所命。”
吕克道:“雒少侠这份气概当真是世间豪杰,吕某佩服之至。”
说完二人互相拱手告别。
过了白虎岗,路旁出现一棵野果树,初春时候,树上竟然结出许多拳头大小的圆圆青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雒云停下脚步,摘了三枚,两枚装于怀中以备饥饿时充饥,剩下一枚拿在手中欣赏了下,旋即一口咬下,酸甜美味的果汁尽情滋润着舌头,沿着食道流入肚腹,浑身清爽舒服之极。一枚果子下肚,精神为之大振,走起路来也轻松了不少,一路迎着晨风,大跨步朝西而去。
午牌时分,红日高照,雒云只感觉头昏脑胀,晕沉沉不振。看腹部若有若无的再度渗出黑色戾气,他吃了一惊,寻思看来得休息片刻,要不然精神困顿,又要被体内的妖灵控制了。当下他手搭凉棚,看到西南方向不远处有一处小小的树林子,于是穿过荒草缓缓走过去。这是一片杨树林子,不过还算凉爽阴翳。
当下他盘腿而坐,低头凝望了一眼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戒指似乎和他有所感应一般,上头的金黄色圆鼎造型周围密布的蓝紫色气团快速的旋转,状如漩涡,细看之下,别有天地,似乎饱藏着宇宙万物、大千世界一般。
雒斌嘴角一翘,淡淡笑了笑,随即将戒指摘了下来,回忆了一遍李淳风当日替他传功、打通经脉时的顺序方式,然后依样画葫芦,先将真气聚于丹田,然后从下丹田出发,经**、肛门,直至督脉,起初还算顺利,然而行至夹脊穴,他意念无法集中,丹田收缩,真气又重新倒灌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正身而坐,再度纳气,随息静心,打通督脉,直至头顶泥丸,只觉这股自真气暖烘烘的舒服,心中一喜,真气差点涣散,连忙平心静气,这才稳住,然向下之任脉时却被什么东西堵住,死死打不开,强行用力,则有剧痛传来。他强忍着痛楚,一连强攻了数次,一时间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身体不住抽搐,不得已只能作罢。
雒斌睁开眼睛,深深呼吸,半天方才转为平安,却见腹部下的戾气竟然一丝丝青烟一般从衣服里往外飘荡,说不出的诡异,当下惊得几乎叫出声来。他深知上一次在王家堡观音殿的房梁上戾气发作,受的苦楚可当真不小,若是此番再度发作,旁边无人,受苦事小,若是耽搁了时间,辛夫子只怕要受罪,那样辛瑶必要焦虑,辛瑶焦虑了那自己也不好受,故此,这一次绝对不能出岔子了。
想到此他再度盘膝坐起,气沉丹田,做小周天循环,真气直到任脉,还是一般的无法经过,苦苦支持了半日,却还是难以打通。几个时辰下来,浑身汗如雨下,身下的草垫湿漉漉的沾满了泥浆。
他睁开眼睛,发现竟然已是夜色深沉,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夜风一道道刮来,将身上冷汗一吹,不禁打了个冷战。又感觉的腹中饥饿,肠胃早已经咕咕鸣叫,只不过自己一直用心打通经脉,全然不注意外部的变化,此时,又冷又饿,浑身冰凉,说不出的难受。
站起身环顾四周,幽暗莽苍的原野,根本没有一村一店,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孤零零的处在其中,顿感凄凉,想起远在异地的父母,他二人恐怕也在这般深夜中行动着吧?他们估计也在某一个地方,抽空的看一眼天边的明月,心里思念着自己的孩子。可是,雒斌又一想,父母既然想念他,那干嘛都不回来陪陪自己?难道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嫌弃我是别
人的孩子?嗯,肯定是这样的,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就跟刘婶一样,虽然名义上是一家人,但是,事实上仅仅是住在一起而已,至于情感,何曾有过一丝?想到此,他不禁满心伤感,心中凄凉之意更胜一筹,缓步走出林子,放眼茫茫一片,就连一只夜鸟的叫声都没有,如此荒凉,使得他内心更加的悲苦起来,禁不住胸脯起伏,泪水夺眶而出。
然而,有一个念头旋即在心头说道:“你是男子汉,你不能哭泣,你哭泣太难看了。”这般一想,他努力想止住悲声,然而,半天之后,却依然哽咽不止,好像有一股子郁塞胸口的闷气拥堵着,除了哭泣,再无别法可以将之排遣。
“呦,男子汉大豆腐,还哭上了?”突然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笑嘻嘻的说道。
雒斌吃了一惊,忙回头看去,便见十多丈外站着三人,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然月光之下,见他三人身形偏小,中间高两边低,均是胳膊修长。
雒斌寻思:“刚才自己还环顾四周,并不见有任何人影存在,为何,转眼间就来了三个人,难道自己当真太过悲切,注意力大为不集中?”暗暗吃惊,又想:“这可大大的不妙,要是被人偷袭,岂不是完蛋了,以后看来还要多加注意才是。”想到这里,收了悲切心情,将脸上泪水擦干。抬头见那中间的高者伸手抓住两边的二人,拔地而起,闪电般掠至雒斌身前站定,手一松,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细看之下,却原来是一老二童,那二童子从十多丈外被拎着跳过来,却浑然不觉又异,一直是自顾自的捧腹大笑,一边又不住的伸手指一指雒斌,笑的前仰后合,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雒斌见月光之下的那三个人,当先一位老者,花白胡须,脸上笑容可掬,两边跟着两个童子,嘻嘻哈哈怪笑不止。
老者见雒斌诧异看过来,连忙止住了笑声,解释道:“我们主人浮元先生与少侠曾有一面之缘,对少侠十分看重,故此差遣我等三人前来,邀请少侠去府中相叙,以尽地主之宜,不知少侠尊意如何?”
雒斌挠着头皮,将大脑里边翻了个遍,还是想不起来这个浮元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与自己如何会有一面之缘?只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急忙摆手道:“我不知道什么浮元先生,你们家主人恐怕是搞错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先生说了,务必要请少侠入府相叙,”老者道:“少侠请放心,我等皆是良善之人,绝不会对少侠有任何歹意。”
雒斌不耐烦道:“赶快走,我还有事,没功夫陪你们玩!”
“不会是忙着哭鼻子吧?”左首那个童子突然尖声道,说着自个儿乐的捧腹大笑。
另二人同时发笑,笑得前仰后合,雒斌抿了抿嘴,脸色有些阴沉。
老者见雒斌颇不高兴,止住笑声,转过身,在那两个童子头上重重拍了两下,呵斥道:“还笑,没看见雒少侠脸都绿了吗?”
两个童子吱吱的尖叫了一声,急忙用手捂住嘴,但兀自笑个不止,又似极力克制,脸蛋憋的通红。
老者摇了摇头,伸手在头顶搔了下,面带歉意道:“我等失礼了,还望少侠莫要见怪。还望少侠速速随我们走一趟。”
“不去又如何?”
“那可就只能来硬的了。”
雒斌苍的一声拔剑出鞘,咄道:“还不走!”
老者被雒斌这话一激,寻思自己浪费唇舌说了半天好话,这小子
竟然一句没听进去,还动起家伙挑衅,腹中顿时窝火,脸上神色变寒:“真要动粗?”
“动便动,谁怕谁!”雒斌剑眉微挑,不屑道。
“给我上,直接绑了!”那老者朝身后招了招手,沉声道:“先生交代务必带回去见他,却没说用什么方法,软的不行来硬的,到时候怪罪起来由我承担,你俩莫怕!”
“是,木老!”两个小童朝身前的这位老者抱了抱拳,向前迈出一步,挽了挽衣袖,大踏步朝雒斌冲过来。
看到原本乖巧可爱的两个小童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面露狰狞,衣袖挽上去后两条胳膊陡然修长及膝,上边密密长着一层黑毛,宛然跟两只猴子一样。
雒斌九玄剑朝前平指,喝道:“还来抢!剑光无眼,万一伤着可别哭啊!”
“想要伤着嗯哦二童子你是做梦,你那剑虽然很锋利,但是……”木老看着嗯哦二童子飞身上前,哈哈笑道:“想伤着却是做梦,我观察你小子很久了,你老爹教你那三脚猫功夫还差些。”
雒斌听他这般轻视自己,当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恩哦二童子将长满黑毛胳膊平平圈转,从左右方向包抄过来,被雒斌一剑逼将开去,但他们身形如鬼魅一般,原本往后飞出的身形瞬间又反贴回来。
雒斌怒意上来,飞身上前一把九玄剑风也似上下翻飞,他只想将眼前三人逼退,却并无伤害他们的意思,故此,并没有将剑光催发出来。饶是这般,剑影在月光下颇显寒意,逼得恩哦二童子左躲右闪,一时半会也是没办法靠前一步。
“嗯,你个傻蛋,先生曾经说过兵贵神速,你小子竟然不会现场发挥,还不从上边偷袭!”木老大声骂道:“哦,你个蠢货,赶紧配合嗯从后方出击!”
嗯哦童子点头应是。
噌噌两声轻响,雒斌只感觉眼前一花,两个童子的身形莫名其妙失踪。脖子突然被冰凉的藤条缠住,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正要举起左手撕扯,手腕骤然缩紧,同样是被缠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他侧过身瞥了一眼,月光透过树叶缝隙点点滴滴洒落下来,能够看清藤条是从树顶垂下来的,一端缠在他左手手腕,一端悬挂在浓密枝叶里边。用手使劲扽了几下,感觉牵引得异常牢固,而且此种藤条不知从何处得来,弹性非常之好,以雒斌悍然巨力竟是一时之间也是无法扯断。他干脆使出平生力气猛然拉扯开来,藤条跟牛皮筋一样被扯得细如丝线,其上所含的力道自然也是大的异常。他见拉扯不断,颓然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微微松了一分,稍一疏神那巨大的反弹力量毫不客气地将他拉倒在地,重重摔了个屁股蹲,口中不禁“哎呦”惨叫出声。
“妙极妙极,”木老手捻胡须,笑着赞道:“以敌之力克敌致胜,先生讲的这句兵法看来你们是听进去了。”
雒斌虽然跌倒,手中九玄剑却没脱手,他暴喝一声,挥剑朝着藤条稀里哗啦一阵乱砍,藤条虽然柔韧无比,但哪里经得住雒斌折腾?三五下将数十根藤条砍断。他抬起头看向松叶浓密的头顶,寻找恩哦二童子的踪迹,竟是半点痕迹也没有,心中不禁骂了句晦气。
突然,无数藤条从四面八方树顶攒射过来,雒斌惊骇之下,挥剑左挡右遮,仅仅将五六根藤条砍落在地,源源不断的藤条飞舞攒射而来,令得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片刻之间便被藤条缠绕得跟个大粽子也似,九玄剑也撇在地上,斧面上边反射着清冷的点点月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