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1 / 1)

和帕齐一样,罗杰这个夏天的大多数时候也在做祷告,只是他的祷告更为固执,也更具体。他为帕齐的灵魂祈祷;为她未出世的孩子的灵魂祈祷,为世上所有未出世的孩子的灵魂祈祷;他为乔治祈祷,谁让她允许帕齐犯下如此罪过,还偷儿子的钱,更糟的是,还偷教堂的钱;他为卡罗琳·默里和他自己祈祷(虽然在罗杰的价值观中,谋杀、流产与偷窃都比通奸要严重得多);他祈祷自己能最终原谅妻子和女儿;他祈祷房子能顺利出售;他祈祷家里能付清所有账单;他祈祷能赚到足够的钱回到田纳西;总而言之,他祈祷奇迹降临。

然后,奇迹真的降临了。

帕齐去参加基督教士兵圣经夏令营时,罗杰的母亲摔下了楼梯,在陷入昏迷之后过世了(事实证明,帕齐猜得没错,弗兰患有痴呆症,可能是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罗杰是弗兰财产的遗嘱执行人。弗兰给每个孙辈的孩子留下了一万五千美元,但帕齐的那份遗产在一个月前新加了附约,上面说明她的那部分钱“要花在这个年轻人急需的宗教教育上”。弗兰把其他东西都留给了罗杰,包括房子和价值七万五千美元的保险单。

这笔钱加上得克萨斯州的房子卖掉之后的钱,足以让罗杰和乔治变回分文不欠的状态。虽然没有余款,但已经足够。

罗杰决定回到田纳西州去完成毕业论文。他让乔治辞掉工作,整理好搬家卡车,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得克萨斯州一样。

为了感谢上帝和母亲,罗杰决定放弃教育事业,成为全职牧师。毕竟,当他本人处于绝望的深渊中时,也曾受到耶稣的呼唤。站在鹿留市的新房子(弗兰的老房子)门口,他对妻子说:“上帝会有所赠予。”他喜欢这句话,于是又说了一遍,就像在演电视一样,“上帝会有所赠予。”

乔治点头。她走进门厅,这里有一股子樟脑丸和尿液的味道(或者是用来盖过尿骚味)。房子里没有空调,乔治便打开了所有窗户,让空气流通,好使味道散去。然后她到楼上重复了一遍所有动作。有些窗扇被托架挡住了,就好像自上好漆之后就再没打开过一样。乔治用拳头捶打窗框时,想起了自己一直不太喜欢婆婆,连带着也不喜欢这座房子。

最后一扇窗户在卫生间的洗手池那里。乔治打开窗户,然后把身后的门锁好,坐在了马桶上。那天起床时她就觉得胸部很柔软,正如她所猜想的一样:她的月经来了。

乔治在弗兰的洗手池下面翻了翻,却只找到一盒放了很久的卫生棉,还是那种围在腰上的带双面胶的细条卫生棉。

“他妈的去死吧。”乔治咒骂道。

然后,她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