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明皇帝上之下
泰始二年(公元466年)
1 春,正月一日,北魏大赦,改年号为天安。
2 正月五日,刘宋朝廷征召会稽太守、寻阳王刘子房回京,任命他为抚军将军,以巴陵王刘休若替代他。
正月六日,中外戒严。任命司徒、建安王刘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车骑将军、江州刺史王玄谟为副帅。刘休仁驻军于南州,任命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将兵屯驻虎槛。当时王玄谟还未出发,前锋共有十支部队,络绎继至。每夜各立口令,谁也不听谁的。沈攸之对诸将说:“如今众军口令不同,如果有耕夫、渔父夜里走动,受到呵斥盘问,就容易引起误会骇乱,这是取败之道也。我建议就以某一支部队的口令为全军统一口令。”众将都听从。
刘子勋即皇帝位于寻阳
3 邓琬以上天显示祥瑞为借口,诈称受路太后玺书,率将佐上尊号于晋安王刘子勋。
正月七日,刘子勋即皇帝位于寻阳,改年号为义嘉。任命安陆王刘子绥为司徒、扬州刺史;寻阳王刘子房、临海王刘子顼并加开府仪同三司;任命邓琬为尚书右仆射,张悦为吏部尚书,袁加授尚书左仆射;其余将佐及诸州郡,加官晋爵各有等差。
4 正月八日,皇帝刘彧任命征虏司马申令孙为徐州刺史。申令孙,是申坦之子。刘彧又在义阳设置司州州府,任命义阳内史庞孟虬为司州刺史。
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清河人崔道固皆举兵响应寻阳。皇帝刘彧向青州刺史沈文秀征兵,沈文秀派他的部将、平原人刘弥之等率军趋赴建康。正巧,薛安都遣使邀请沈文秀加入刘子勋阵营,沈文秀又改命刘弥之等响应薛安都。
济阴太守申阐据守睢陵,响应建康,薛安都派他的侄儿、直阁将军薛索儿和太原太守、清河人傅灵越等攻打睢陵。申阐,是申令孙的弟弟。
薛安都的女婿裴祖隆镇守下邳,刘弥之到了下邳,拒绝沈文秀命令,以所领部队响应建康,袭击裴祖隆。裴祖隆兵败,与征北参军垣崇祖投奔彭城。垣崇祖,是垣护之的侄儿。
刘弥之的同族人、北海太守怀恭,侄儿刘善明皆举兵响应刘弥之,薛索儿听闻,放弃攻打睢陵,引兵攻击刘弥之。刘弥之战败,退保北海。申令孙进据淮阳,向薛索儿请降。
新任司州刺史庞孟虬也不接受朝廷命令,举兵响应寻阳。
皇帝刘彧召寻阳王长史、行会稽郡事孔觊为太子詹事,以平西司马庾业接替孔觊原职;又派遣都水使者孔璪到东方各郡慰劳游说。孔璪对孔觊说:“建康虚弱,不如拥五郡以响应袁、邓。”孔觊于是下令起兵,驰檄尊奉寻阳。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等皆据郡响应。
皇上刘彧又以庾业接替刘延熙为义兴太守,庾业走到长塘湖,即与刘延熙联合,反抗刘彧。
益州刺史萧惠开,听闻晋安王刘子勋举兵,集合将佐,对大家说:“湘东王,是太祖(刘义隆)的儿子;晋安王,是世祖(刘骏)的儿子;无论谁当皇帝,都并无不可。但是,刘子业虽然昏暴,仍是世祖的嗣子;他不能当皇帝,弟弟还有很多。我蒙受世祖之恩,应当推奉九江(刘子勋)。”于是派巴郡太守费欣寿将兵五千人东下。
于是,湘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都归附刘子勋。柳元怙,是柳元景的堂兄。
这一年,四方进贡及计簿账本都送到寻阳,朝廷所保,唯有丹杨、淮南等数郡而已,其中还有一些县是响应刘子勋的。东兵已抵达永世,宫省危惧。皇上刘彧召集群臣,以谋成败。蔡兴宗说:“如今普天同叛,人有异志。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如果绳之以法,则朝廷即刻土崩瓦解,应该宣明父子、兄弟之间,犯罪互不相干的政策。人情安定之后,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其势以一敌万。愿陛下勿忧。”刘彧很赞赏他的分析和对策。
5 建武司马刘顺游说豫州刺史殷琰,让他响应寻阳。殷琰以家在建康为由,没有同意。右卫将军柳光世从宫中出奔彭城,经过寿阳,说建康必定守不住。殷琰相信,况且他一向没有自己的私家部曲,为土豪、前右军参军杜叔宝等所制,不得已而听从。殷琰任命杜叔宝为长史,内外军事,都由叔宝专权。皇上刘彧对蔡兴宗说:“诸处未能平定,殷琰又叛逆,今日人心如何?我们能成功吗?”蔡兴宗说:“谁逆谁顺,我也无法分辨。如今商旅断绝,但粮食积存丰富,米价低廉,四方叛军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看来,动乱一定可以平息。臣之所忧,更在事后而已,就像当年晋武帝时期羊祜所言:‘平定之后,陛下才要多多操心罢了。’”皇上说:“诚如卿言。”皇上知道殷琰附寻阳并非本意,于是更厚抚其家属,希望引他回头。
6 汝南、新蔡二郡太守周矜起兵于悬瓠,响应建康。袁引诱周矜的司马、汝南人常珍奇逮捕周矜,斩首,以常珍奇代为太守。
7 皇帝刘彧派冗从仆射垣荣祖回徐州,游说薛安都,薛安都说:“如今京师力量所及,不到一百里地,不论攻围取胜,自可拍手笑杀;况且我不想辜负孝武皇帝(刘骏)。”垣荣祖说:“孝武皇帝的禽兽行为,足以给他的后代带来祸殃,如今虽然天下一哄而起,正是加速他们的死亡罢了,做不成事的。”薛安都不听,并扣留垣荣祖,在他部下为将。垣荣祖,是垣崇祖的堂兄。
殷孝祖率文武二千人,随葛僧韶回建康
8 兖州刺史殷孝祖的外甥、司法参军、颍川人葛僧韶,请求皇帝刘彧征召殷孝祖入朝,皇帝就派他去。当时薛索儿屯据津迳,葛僧韶从小路抵达瑕丘,游说殷孝祖:“废帝刘子业的凶狂程度,开天辟地以来还没有过;朝野危急,每个人的生命,都危在旦夕。主上剪除凶暴,再造天地。如今国乱朝危,宜立长君。而群小迷惑,相互煽动,制造事端,贪图刘子勋幼弱,冀望于自己可以掌大权,取富贵。如果天道助逆,让群凶得逞,则主幼时艰,权柄不一,兵难互起,岂有自容之地!舅舅少年时代就有立功之志,如果能率领济水一带义勇之师,入京拱卫朝廷,则不仅能匡主平乱,而且可以名垂青史。”
殷孝祖详细询问朝廷消息,葛僧韶随机应变,并陈说朝廷兵甲精强,皇帝要委任给他以前锋之任。殷孝祖即日把妻子儿女留在瑕丘,率文武二千人,随葛僧韶回建康。当时四方皆附寻阳,朝廷唯保丹杨一郡;而永世县令孔景宣又叛变,义兴叛军已到延陵,内外忧危,都想奔散。殷孝祖忽然抵达,兵力不少,而且全是荆楚壮士,人情大安。
正月十六日,皇帝擢升殷孝祖为抚军将军,假节、督前锋诸军事,派他进驻虎槛,赏赐甚厚。
当初,皇帝派东平人毕众敬到兖州招兵,到了彭城,薛安都对他晓以利害,假传刘子勋命令,任命毕众敬为行兖州事,毕众敬接受。殷孝祖派司马刘文石守瑕丘,毕众敬引兵击杀刘文石。薛安都一向与殷孝祖有矛盾,命毕众敬杀死殷孝祖的儿子们。兖州全境都归附刘子勋,唯独东平太守申纂据守无盐,不肯投降。申纂,是申钟的曾孙。
皇帝刘彧出顿中堂,亲自统率全军
9 正月十八日,皇帝刘彧出顿中堂,亲自统率全军。
正月二十三日,任命山阳王刘休祐为豫州刺史,督辅国将军彭城刘勔,宁朔将军、广陵人吕安国等诸军西讨殷琰。巴陵王刘休若督建威将军吴兴人沈怀明、尚书张永、辅国将军萧道成等诸军东讨孔觊。当时将士多东方人,父兄、子弟皆已归附孔觊。皇上在给军队送行时,宣示说:“朕方务德简刑,使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助顺还是附逆,一切以个人的选择为断。卿等当了解我的心意,不要担心被自己的亲戚连累。”众人于是大悦。凡反叛者亲党在建康的,都让他们仍居原职。
10 正月二十四日,路太后崩殂。
11 孔觊派部将孙昙瓘等驻军于晋陵九里,军容盛大。官军将领沈怀明抵达奔牛,军队寡弱,于是筑垒自固。张永抵达曲阿,不知道前方沈怀明是胜是败;百姓惊扰,张永退还延陵,与巴陵王刘休若会师,诸将帅都劝刘休若退保破冈。当天,大寒,风雪甚猛,池塘堤岸崩裂,军心动摇。刘休若宣令:“敢有言退者斩!”人心稍定,于是卸下盔甲,修筑营垒。不久,收到沈怀明的来信,说贼军停留未进,军主刘亮又前来增援,兵力转盛,人情乃安。刘亮,是刘怀慎的侄孙。
殿中御史吴喜之前是世祖刘骏的主书(掌管图书),后来逐渐升任到河东太守。这次,请得精兵三百,效死于东方。皇帝刘彧任命他为建武将军,简选羽林军勇士配给他。议论的人都说“吴喜是写文章出身,没有做过武将,不能派他去”。中书舍人巢尚之说:“吴喜之前曾跟随沈庆之,屡经军旅,性格勇决,又熟悉战阵;如果能用他,必有成绩。诸人议论纷纷,都是因为不能识别人才而已。”皇帝于是决定派他出征。
吴喜之前数次奉使东吴,性格宽厚,所至之处,人们都怀念他。百姓听闻吴喜东来,都望风降散,所以吴喜所至克捷。
永世人徐崇之攻打孔景宣,斩了他,归顺朝廷。吴喜临时任命徐崇之为代理县令。
吴喜进军到国山,与东军遭遇,进击,大破之。自国山进屯吴城,刘延熙派部将杨玄等拒战。吴喜兵力甚弱,而杨玄等众盛。吴喜奋击,斩杨玄,进逼义兴。刘延熙以木栅封锁长桥,保郡自守,吴喜筑垒与他对峙。
庾业于长塘湖口夹岸筑城,有部众七千人,与刘延熙遥相应接。沈怀明、张永与晋陵军相持,久不决。外监朱幼举荐司徒参军督护任农夫,说他骁勇有胆力,皇帝刘彧拨给任农夫四百人,派他增援东方。任农夫从延陵出发,攻打长塘,庾业筑城尚未完成,任农夫驰往攻打,力战,大破庾业军,庾业弃城向义兴逃走。任农夫缴获他的船舰和武器,进向义兴,援助吴喜。
二月一日,吴喜渡水攻郡城,分兵击诸垒,登高指挥,好像在下令四面八方的军队前进。义兴人大惧,诸垒皆奔溃。刘延熙投水而死,于是官军攻克义兴。
北魏冯太后逮捕拓跋乙浑,将其诛杀
12 北魏丞相、太原王拓跋乙浑专制朝权,多所诛杀。安远将军贾秀掌管官吏选拔事务,拓跋乙浑屡次跟贾秀说,要他想办法给自己的妻子求得公主称号,贾秀说:“公主岂庶姓所宜称!我宁取死今日,不可取笑后世!”拓跋乙浑怒,骂道:“老奴官,贱骨头!”正巧,侍中拓跋丕告发拓跋乙浑谋反,二月二日,冯太后逮捕拓跋乙浑,诛杀了他。
贾秀,是贾彝之子;拓跋丕,是烈帝拓跋翳槐的玄孙。
太后临朝称制,引中书令高允,中书侍郎、渔阳人高闾及贾秀共参大政。
13 沈怀明、张永、萧道成等驻军于九里西,与东军相持。东军听闻义兴兵败,皆震恐。皇帝派积射将军、济阳人江方兴、御史王道隆到晋陵视察东军形势。孔觊部将孙昙瓘、程扞宗等修筑五个营垒,互相连接。程扞宗的城垒还未坚固,王道隆与诸将商议说:“程扞宗城既未立,可以下手,上符合圣旨,下振奋士气。”
二月三日,王道隆率所部急攻,攻拔,斩程扞宗首级。张永等乘胜进击孙昙瓘等,二月四日,孙昙瓘等兵败,与袁标一起弃城逃走,于是攻克晋陵。
吴喜军抵达义乡。孔璪屯驻在吴兴南亭,吴兴太守王昙生到孔璪处议事;听闻官军已近,孔璪大惧,堕床,说:“悬赏所购,唯我而已;现在不赶快走,将要被人擒了!”于是与王昙生一起逃奔钱唐。吴喜进入吴兴,任农夫引兵向吴郡,顾琛弃郡逃奔会稽。
皇上认为四郡既已平定,于是留下吴喜,命他统率沈怀明等诸将东击会稽,召张永等北击彭城,江方兴等南击寻阳。
14 任命吏部尚书蔡兴宗为左仆射,侍中褚渊为吏部尚书。
15 二月九日,吴喜抵达钱唐,孔璪、王昙生逃奔浙东。吴喜派强弩将军任农夫等引兵向黄山浦。东军据岸结寨,任农夫等击破之。吴喜自柳浦渡口进军,攻取西陵,击斩庾业。会稽人大惧,将士多奔亡,孔觊不能制止。
二月二十日,上虞县令王晏起兵攻打郡城,孔觊逃奔嵴山。车骑从事中郎张绥封府库以待吴喜。二月二十一日,王晏入城,杀张绥,逮捕寻阳王刘子房于别署。纵兵大掠,府库皆空;抓获孔璪,杀死。
二月二十一日,嵴山百姓捆缚孔觊,送交王晏,王晏对他说:“此事孔璪所为,不关你的事,你可以写一个自首诉状,我替你申诉。”孔觊说:“江东发号施令,都是我做主,把责任推给别人,求自己活,那是你这种人才干得出来的事。”王晏于是斩孔觊。顾琛、王昙生、袁标等都到吴喜处归罪,吴喜全部宽恕他们。东军主谋共七十六人,在战场上被斩十七人,其余全部得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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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没有战斗意志,只是以为有了一个机会,可以跟着求取富贵;或者被裹挟,不得不跟从。而且,也没有一个让大家效忠的真正的领袖,没有主心骨,都是趁火打劫。相反,官军反而是绝地反击,为刘彧而战,没有退路。即便此时加入叛军,分胜利果实也得排在最后面。所以,双方的意志力完全不同,战场上勇怯就分辨出来了。
吴喜宽恕所有叛军被俘主谋,是进一步瓦解叛军军心,让他们现在下贼船还来得及。这也是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
16 薛索儿攻申阐,久攻不下;派申令孙(申阐的哥哥)入睢陵游说申阐,申阐出降,薛索儿将申令孙及申阐一并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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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祸莫大于杀已降。”又说:“杀降不祥。”更何况薛索儿将说降的人一起杀死,为申令孙之子杀薛索儿埋下伏笔。
17 山阳王刘休祐在历阳,辅国将军刘勔进军小岘。殷琰所任命的南汝阴太守裴季之献出合肥,归降朝廷。
18 邓琬性情卑鄙愚昧,贪婪吝啬,既执大权,父子卖官鬻爵,又派婢女奴仆在街市道贩卖货物赚钱;酣歌赌博,日夜不休;骄傲自大,宾客到门,等十天都得不到接见;内事全部委任给褚灵嗣等三人,群小横行霸道,竞相作威作福。于是士民仇怨,内外离心。
邓琬派孙冲之率龙骧将军薛常宝、陈绍宗、焦度等将兵一万为前锋,进据赭圻。孙冲之于半道上写信给晋安王刘子勋说:“舟楫已办,器械亦整,三军踊跃,人争效命;我欲顺流挂帆,直取白下。愿速遣陶亮众军兼行接应,分据新亭、南州,则可一麾而定。”刘子勋加授孙冲之为左卫将军;以陶亮为右卫将军,统率郢州、荆州、湘州、梁州、雍州五州兵合二万人,一时俱下。陶亮本无干略,听闻朝廷由建安王刘休仁亲自率军逆江而上,殷孝祖随后又到,陶亮不敢前进,屯军鹊洲。
殷孝祖自以为天下之大,他最忠心(因为他抛弃妻子投奔朝廷,以致所有儿子被杀),凌辱诸将,官军中有父子、兄弟在叛军阵营的,殷孝祖想要全部逮捕审判。于是人情乖离,谁都不愿为他所用。宁朔将军沈攸之,对内抚慰将士,对外和谐群帅,众人都仰赖他。殷孝祖每次出战,常以旗鼓仪仗自随,军中人相互说:“殷统军可以说是死将了!如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标显自己,如果有神箭手十人一起射击,他想要不死,做得到吗?”三月三日,众军水陆并进,进攻赭圻;陶亮等引兵救援,殷孝祖于战阵中被流箭射中而死。军主范潜率五百人投降陶亮。人情震骇,都认为应该由沈攸之替代殷孝祖为统帅。
当时建安王刘休仁屯驻在虎槛,派宁朔将军江方兴,龙骧将军、襄阳人刘灵遗各率三千人奔赴赭圻。沈攸之认为,殷孝祖既死,陶亮等有乘胜之心,明天如果官军不进攻,则是向敌人示弱。江方兴的官位和自己相等,必定不愿居于自己之下;军政不一,就会失败。于是率诸军主去找江方兴,说:“如今四方并反,国家所保,不到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为朝廷所委赖,而刚刚交锋,就抬着尸体回来,文武丧气,朝野危心。事情成不成,唯在明日一战;战若不捷,则大势去矣。朝野人士,有的说应该由我来做统帅,但我知道自己懦弱浅薄,干略不如您。所以,我推举您为统帅,但当相与勠力杀敌。”江方兴甚悦,答应了他。
沈攸之出来,诸军主都埋怨他,沈攸之说:“我只求保全国家,一家活命,岂会计较此时地位的升降!况且我能居于他之下,他必定不能居于我之下。共济艰难,怎么能自己先斗起来!”
孙冲之对陶亮说:“殷孝祖是一员枭将,一战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需再战,便当直取京都。”陶亮不从。
三月四日,江方兴率诸军进战,建安王刘休仁又派军主郭季之、步兵校尉杜幼文、屯骑校尉垣恭祖、龙骧将军济地顿生、京兆人段佛荣等三万人前往会战,从凌晨杀到中午,大破叛军,追奔至姥山而还。
杜幼文,是杜骥之子。
孙冲之于湖口、白口筑二城,军主、竟陵人张兴世进攻,攻克。
三月五日,皇帝刘彧下诏,任命沈攸之为辅国将军、假节,代殷孝祖督前锋诸军事。
陶亮听闻湖口、白口二城失守,大惧,急召孙冲之回鹊尾,留薛常宝等守赭圻;之前在姥山及诸冈所立营寨,全部散还,共保浓湖。
当时军旅大起,国用不足,平民捐献钱谷的,分别任命他们为荒凉偏远地区的郡县太守或县令,以及五品至三品散官。
军中食少,建安王刘休仁抚循将士,平均分配,吊死问伤,与人同悲同戚;所以十万之众,无有离心。
邓琬派豫州刺史刘胡率众三万、铁骑二千,东屯鹊尾,加上旧兵一共十余万。刘胡是一员老将,勇健多权略,屡有战功,将士们都畏惧他。司徒中兵参军、冠军人蔡那,子弟在襄阳,刘胡每次出战,都把他们悬挂在城外;蔡那照样勇猛进战,不顾人质。
吴喜既平定三吴,率所领五千人,并运送军用物资,抵达赭圻。
19 薛索儿率步骑兵一万余人从睢陵渡过淮河,进逼青州、冀州二州刺史张永大营。
三月九日,皇帝刘彧下诏,任命南徐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统领北讨诸军事,进据广陵;又下诏命萧道成将兵救援张永。
20 三月十一日,寻阳王刘子房被押解至建康,皇上刘彧宽恕他,贬爵为松滋侯。
21 三月十三日,北魏任命陇西王源贺为太尉。
22 皇帝刘彧派宁朔将军刘怀珍率龙骧将军王敬则等步骑兵五千人,协助刘勔讨伐寿阳,斩庐江太守刘道蔚。刘怀珍,是刘善明的侄子。
23 中书舍人戴明宝启禀皇上,举荐军主、竟陵人黄回招募军队,击斩寻阳叛军所任命的马头太守王广元。
24 前奉朝请、寿阳人郑黑,起兵于淮上以响应朝廷,东扞殷琰,西拒常珍奇。三月十八日,朝廷任命郑黑为司州刺史。
25 殷琰的部将刘顺、柳伦、皇甫道烈、庞天生等步骑兵八千人东据宛唐;刘勔率众军并进,离刘顺数里立营。当时殷琰所遣诸军,都受刘顺节度,但是皇甫道烈是当地土豪,柳伦又是上面派来的,刘顺出身低微,所以这两军不受节制。刘勔刚到,堑垒未立;刘顺想要出击,皇甫道烈和柳伦不同意,刘顺不能独进,于是停止。刘勔营垒既立,不可再攻,于是两军对峙。
【华杉讲透】
能跳出这个井,就是海阔天空
沈攸之在推举江方兴为统帅时说:“我本济国活家,岂计此之升降!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这就是无我、忘势。无我是心里没有“我”,忘势是忘记自己的势力,不与对方较短长。沈攸之没有觉得我怎么样,他怎么样,而是只想着国与家。只有打胜仗才能保家卫国,而打胜仗必须统一指挥,统一指挥,则他和江方兴必须有一个人要能让,他知道江方兴不会让他,所以他即刻让位于江方兴。
相反,皇甫道烈、柳伦等人就没有这样的品德了,所以他们要失败。
团结不是大家的事,而是一个人的事。两个人是没法团结的,只有一个人去团结另一个人。沈攸之就团结了江方兴,而刘顺、皇甫道烈、柳伦等人就没法团结。
人们常常因为地位或钱财的分配而攀比争执,翻脸成仇,真是鼠目寸光!因为他们攀比、争执、翻脸的,都是跟自己一个阵营的,最近的、最亲的、最重要的人。外面那么多人都比你地位高,都比你钱多,你无所谓,自家同僚、朋友、兄弟比你钱多,比你地位高,你怎么就受不了呢?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井底之蛙,他总要给自己画一个井,然后在窝里斗。
能跳出这个井,这个窝,就是海阔天空。心胸大了,就没那么多小算盘,别人占了我便宜,让他占去好了,总比我占了别人便宜强,不是吗?
26 三月二十五日,刘宋禁止使用新钱,专用古钱。
27 沈攸之率诸军包围赭圻。守将薛常宝等粮尽,向刘胡求救。刘胡以囊盛米,系在浮木及船腹,再将船翻转过来,乘风顺流而下,接济薛常宝。沈攸之疑其有异,派人取船及流木,得到大批米囊。
三月二十九日,刘胡率步兵一万,夜里开山凿道,以布囊运米供应赭圻。黎明时分,抵达城下,还隔着一条小壕沟,未能进入。沈攸之率诸军邀击,殊死作战,刘胡部众大败,舍粮弃甲,沿山逃走,斩获甚众。刘胡受伤,仅得还营。薛常宝等惶惧,夏,四月四日,开城突围,投奔刘胡军营。沈攸之于是攻拔赭圻城,斩其宁朔将军沈怀宝等,纳降数千人。陈绍宗单船逃奔鹊尾。建安王刘休仁自虎槛进屯赭圻。
刘胡等兵力犹盛。皇帝刘彧想要安抚军心,派吏部尚书褚渊到虎槛,选用将士。当时以军功应升官的人很多,授官专用的木板都不够供应,于是开始用黄纸写委任状。
邓琬以晋安王刘子勋的名义发布命令,征召袁下寻阳,袁率领雍州全部部队,急行军南下。邓琬任命黄门侍郎刘道宪代理荆州刺史。侍中孔道存代理雍州刺史。上庸太守柳世隆乘虚袭击襄阳,未能攻克。柳世隆,是柳元景的弟弟的儿子。
28 散骑侍郎明僧暠起兵,攻打沈文秀,以响应建康。二十五日,刘彧任命明僧暠为青州刺史。平原、乐安二郡太守王玄默据守琅邪,清河、广川二郡太守王玄邈据守盘阳城,高阳、勃海二郡太守刘乘民据守临济城,全都起兵响应朝廷。王玄邈,是王玄谟的堂弟;刘乘民,是刘弥之的侄子。
沈文秀派军主解彦士攻北海,攻拔,杀刘弥之。刘乘民的堂弟刘伯宗,率领乡党,收复北海,再引兵攻向青州治所东阳城。沈文秀拒战,刘伯宗战死。明僧暠、王玄默、王玄邈、刘乘民合兵攻东阳城,每次交战,都被沈文秀击破,离而复合,如此十几次,始终不能攻克。
29 杜叔宝认为朝廷军驻扎在历阳,不能马上向前推进;等到刘勔等杀到,上下震恐。刘顺等东下驻防宛唐时,只带了一个月的粮食,既与刘勔长久相持,粮尽。杜叔宝发车千五百乘,载米供应刘顺,亲自率五千精兵护送。吕安国接到消息,对刘勔说:“刘顺有精甲八千,而我军兵力不到他的一半。相持既久,强弱差距进一步扩大,则我们无以自立。所仰赖的,就是敌人粮食枯竭,我们军粮有余而已。如果杜叔宝的米送到,我们不仅对付不了他,自己也不能持久。唯有间道袭其米车,出其不意,如果得手,敌人当不战而走矣。”刘勔以为然,以疲弱守营,简选精兵一千人配给吕安国及龙骧将军黄回,命他们从小道绕到刘顺身后,在横塘伏击杜叔宝。
吕安国出发的时候,带二日熟食;食物吃完了,杜叔宝还没有来,将士想要撤回,吕安国说:“你们早上总也吃了一顿。今晚米车一定就到!如果不到,夜里再走也不晚。”杜叔宝果然抵达,以米车排成函箱阵,杜叔宝在阵外为游军。幢主杨仲怀率五百人居前。吕安国、黄回等击斩杨促怀,及其士卒全部杀尽。杜叔宝赶到,黄回想要乘胜攻击,吕安国说:“他自己会逃走,不用再打。”退军三十里,宿营。夜里派骑兵侦察,杜叔宝果然抛弃米车逃走。吕安国于是夜里前往,烧毁米车,驱赶牛二千余头而还。
五月一日,夜,刘顺部众崩溃,刘顺逃到淮西,投奔常珍奇。于是刘勔擂鼓行军,进向寿阳。杜叔宝收集居民及散卒,婴城自守。刘勔与诸军分别在城外扎营。
山阳王刘休祐写信给殷琰,陈说利害,皇帝刘彧又派御史王道隆带着诏书前往,宽恕殷琰罪行。刘勔也写信给殷琰,并附上殷琰的哥哥殷瑗的儿子殷邈写给他的信。殷琰与杜叔宝等都有降意,而众心不一,仍婴城固守。
弋阳西山蛮田益之起兵响应朝廷,皇帝下诏,任命田益之为辅国将军,督弋阳西山蛮事。
五月六日,任命辅国将军沈攸之为雍州刺史。
五月二十一日,任命尚书左仆射王景文为中军将军。
五月二十四日,任命宁朔将军刘乘民为冀州刺史。
30 五月二十八日,葬昭太后于修宁陵。
31 张永、萧道成等与薛索儿战,大获全胜。薛索儿退保石梁,粮食吃尽,军队崩溃,逃向乐平,被申令孙的儿子申孝叔击斩。
薛安都的儿子薛道智逃往合肥,向裴季之投降。
傅灵越逃到淮西,被武卫将军、沛郡人王广之生擒,送到刘勔处。刘勔指责他叛逆,傅灵越说:“九州唱义,岂独在我!薛公不能专任智勇,委付给自己子侄,所以失败。人生归于一死,实在没有脸面求活。”刘勔把他送到建康。皇帝想要赦免他,傅灵越始终不改口,于是诛杀了他。
32 邓琬因为刘胡与沈攸之等相持,久拖不决,于是加授袁为督征讨诸军事。
六月十八日,袁率楼船千艘,战士二万,来入鹊尾。袁本无将略,性格又胆怯懦弱,在军中从不穿军服,谈话不涉及军事,只是赋诗谈义而已,也不抚接诸将。刘胡每次与他论事,应酬谈话都十分简慢,由此大失人心。刘胡对他切齿痛恨。刘胡因为南方运米未到,军士匮乏,找袁借襄阳存粮,袁不许,说:“我在建康还有两处住宅没有建成,正依靠这项财源呢。”又相信往来流言,说“建康米贵,斗至数百”。认为建康将不攻自溃,所以拥兵以待之。
33 田益之率蛮众一万余人包围义阳,邓琬派司州刺史庞孟虬率精兵五千救援,田益之不敢交战,溃逃而去。
34 安成太守刘袭、始安内史王识之、建安内史赵道生,全都献出城池,投降朝廷。刘袭,是刘道怜的孙子。
35 萧道成的世子萧赜为南康郡赣县县令,邓琬派去使者,将他逮捕关押。萧赜的门客、兰陵人桓康用担子挑着萧赜的妻子裴氏及儿子萧长懋、萧子良逃于山中,与萧赜的族人萧欣祖等集结宾客得一百余人,攻打郡城,劫狱救出萧赜。南康相沈肃之率将吏追萧赜,萧赜与他作战,生擒沈肃之。萧赜自号宁朔将军,据郡起兵,与刘袭等相应。邓琬任命中护军殷孚为豫章太守,督上流五郡以防备刘袭等。
36 衡阳内史王应之起兵响应朝廷,袭击湘州行事何慧文于长沙。王应之与何慧文各自离开军队,单挑决斗,王应之砍伤何慧文八处,何慧文砍断王应之一只脚,杀死王应之。
37 始兴人刘嗣祖等据郡起兵响应朝廷,广州刺史袁昙远派部将李万周等讨伐。刘嗣祖骗李万周说:“寻阳已经平定。”李万周还师袭击番禺,生擒袁昙远,斩首。皇上任命李万周代理广州刺史。
38 当初,武都王杨元和治所在白水,微弱不能自立,弃国投奔北魏。杨元和的堂弟杨僧嗣自立为武都王,屯驻葭芦。
费欣寿到了巴东,巴东人任叔儿据守白帝,自号辅国将军,攻击费欣寿,将他斩杀,任叔儿于是封锁三峡。益州刺史萧惠开再派治中程法度将兵三千人出梁州,杨僧嗣率氐族各部落截断其道路,派使者从小路到建康汇报。
秋,七月十二日,朝廷任命杨僧嗣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39 朝廷诸军与袁相拒于浓湖,久拖未决。龙骧将军张兴世建议说:“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军虽然阻止他们前进有余,而要战胜他们,还有不足。如果以奇兵数千,秘密行军到上游,占据险要地形构筑壁垒,见利而动,让敌军首尾遑惧,进退疑阻,他上游被我们截断,粮运自然艰难,这是制贼之奇计。钱溪江岸最狭窄,离我大军也不远,水道弯曲湍急,船下必来泊岸,又有天然港湾可以藏船,千人守险,万人不能过。冲要之地,莫过于此。”
沈攸之、吴喜都赞成他的计策。正好庞孟虬引兵来助殷琰,刘勔遣使求援甚急,建安王刘休仁想要派张兴世去救援。沈攸之说:“庞孟虬蚁聚,必无能为,派别将率步骑兵数千,足以相制。张兴世的计划,是我军成败的关键,不能中途停止。”于是派段佛荣将兵救援刘勔,而选战士七千、轻快小艇二百配给张兴世。
张兴世率其部众溯流稍稍逆流而上,很快又退回,如此反复数日。刘胡听闻,笑道:“我尚且不敢越过他下取扬州,张兴世什么人,能占据我上游吗!”不做防备。
一天晚上,四更时分,顺风吹起,张兴世举帆直前,渡过湖口、白口,过鹊尾。刘胡察觉,派部将胡灵秀将兵于东岸近傍着张兴世船队前进。
七月十三日晚,张兴世宿营在景洪浦,胡灵秀也留下监视。张兴世秘密派部将黄道标率七十艘快艇直奔钱溪,设立营寨。
七月十四日,张兴世引兵入营,胡灵秀无法阻止。
七月十五日,刘胡亲自率水步兵二十六军来攻钱溪。将士欲迎击拒战,张兴世阻止他们说:“贼军离得还远,士气旺盛,一旦交锋,必定箭如雨下。箭射得太快就容易射光,士气也容易由盛转衰,不如等一等。”于是下令将士继续筑城。不久,刘胡接近,船进入洄流区;张兴世命寿寂之、任农夫率壮士数百出击,众军相继并进,刘胡败走,斩首数百。刘胡收兵而下。
当时张兴世城寨未固,建安王刘休仁考虑到袁会与刘胡并力再攻钱溪,想要分割他的兵势。七月十六日,命沈攸之、吴喜等以皮舰进攻浓湖,斩获数以千计。当天,刘胡率步卒二万、铁骑一千,想要再攻张兴世。离钱溪还有数十里,袁以浓湖军情紧急,急追他回来,钱溪城由此得立。刘胡派人传唱说“钱溪已平”,众人骇惧,沈攸之说:“不可能。如果钱溪真的败了,万人中应有一人逃亡回来的;必定是他作战失利,唱空声以迷惑我们而已。”下令军中不得妄动。钱溪捷报很快就到了。沈攸之将钱溪送来的刘胡军耳鼻展示给浓湖,袁骇惧。沈攸之黄昏时回军。
40 龙骧将军刘道符攻山阳,程天祚请降。
41 庞孟虬进兵至弋阳,刘勔派吕安国等在蓼潭迎击,大破之,庞孟虬逃奔义阳。王玄谟之子王昙善起兵占据义阳,响应建康,庞孟虬逃入蛮夷山区,死在那里。
42 刘胡派辅国将军薛道标袭击合肥,杀汝阴太守裴季之,刘勔派辅国将军垣闳反击。垣闳,是垣阆之弟;薛道标,是薛安都之子。
43 淮西人郑叔举起兵攻击常珍奇,以响应司州刺史郑黑。七月二十六日,朝廷任命郑叔举为北豫州刺史。
44 崔道固受到当地土人攻击,闭门自守。皇帝遣使宣慰,崔道固请降。七月二十九日,仍以崔道固为徐州刺史。
45 八月,皇甫道烈等听到庞孟虬战败消息,都开门出降。
薛伯珍斩袁,投降,俞湛之斩薛伯珍
46 张兴世占据钱溪之后,浓湖叛军缺粮。邓琬大送资粮,但是畏惧张兴世,不敢前进。刘胡率快艇四百艘,由鹊头沿着长江南岸前进,打算进攻钱溪,既而对长史王念叔说:“我从小熟习步战,不懂水战。如果步战,我总在数万人中间;而水战在一条小船上,船只各自前进,相互不能关联,一条船三十人,我在这三十人中间,这不是万全之计,我不干。”
于是谎称自己得了疟疾,停驻鹊头,不再前进,派龙骧将军陈庆率快艇三百艘向钱溪,告诫陈庆:“不需作战。张兴世这人我了解,他一定会逃走。”
陈庆抵达钱溪,驻扎于梅根。
刘胡派另一位部将王起率快艇一百艘攻打张兴世,张兴世迎击,大破王起军。刘胡率其余快艇驰还,对袁说:“张兴世营寨已立,短期内不能攻克;昨日小战,损失不大。陈庆已与南陵、大雷诸军阻遏了他的上游,我大军在此,鹊头诸将又截断其下游;他已堕入我们的包围之中,不足为虑。”袁愤怒刘胡不战,问他:“粮运路线被切断,又怎么办?”刘胡说:“他能越过我们溯流而上,我们为什么不能越过他们顺流而下呢!”于是派安北府司马沈仲玉率一千人步行前往南陵迎粮。
沈仲玉到了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船,船上竖起木板为围墙,打算突围。走到贵口,不敢前进,派人走小道报告刘胡,请他派大军来援接。张兴世派寿寂之、任农夫等率三千人到贵口攻击,沈仲玉逃回袁大营,官军缴获全部粮食及物资;刘胡部众骇惧,部将张喜向官军投降。
镇东中兵参军刘亮进逼刘胡军营,刘胡不能抵挡。袁恐惧说:“贼军入人肝脾里,如何得活!”刘胡暗中准备逃走,八月二十四日,骗袁
说:“我想率步骑兵二万,上取钱溪,并取回大雷余粮。”让袁将全部骑兵都配给他。当天,刘胡抛下袁离去,直奔梅根。先令薛常宝征集船舰,并下令南陵诸军全部撤退,烧大雷诸城而走。到了夜里,袁才知道上当,大怒,骂道:“今年为小子所误!”呼取平常所乘名马“飞燕”,对部众说:“我要亲自去追他!”也乘机逃走。
八月二十五日,建安王刘休仁勒兵入袁营,接受十万人投降,派沈攸之等追袁。袁走到鹊头,与戍主薛伯珍一起率领数千人,向寻阳撤退。夜里,袁在山间宿营,杀马以犒劳将士,回头对薛伯珍说:“我不是不能死;只是想回到寻阳,谢罪主上,然后自刎而已。”然后慷慨呵斥左右,让拿皇帝(刘子勋)符节来,没人答应。到了早上,薛伯珍请袁屏退众人,单独说话。然后斩下袁首级,到钱溪向军主、襄阳人俞湛之投降。俞湛之斩薛伯珍,把两颗人头都作为自己功劳上报。
刘胡率二万人向寻阳,骗晋安王刘子勋说:“袁已降,军队皆散,只有我带自己部队回来。陛下应采取紧急措施,做最后决战。我当据守湓城,誓死不贰。”于是连夜逆流而上,前往沔口。
张悦之子张洵斩邓琬,投降,沈攸之等斩刘子勋
邓琬听闻刘胡逃走,忧惶无计,呼中书舍人褚灵嗣等商议,个个都束手无策。张悦诈称生病,请邓琬来议事,令左右埋伏在甲帐后,告诫说:“听到我说拿酒来,你们就发动。”邓琬来后,张悦说:“你最早倡议起兵,如今事态紧急,有什么计策!”邓琬说:“只能斩了晋安王(刘子勋),封府库,以谢罪而已。”张悦说:“你宁可出卖殿下求活吗!”于是喊拿酒来。张悦的儿子张洵提刀出来,斩邓琬。中书舍人潘欣之听闻邓琬已死,勒兵而至。张悦派人对他说:“邓琬谋反,今已枭戮。”潘欣之于是回去。张悦逮捕邓琬的儿子,一并诛杀。张悦单船带着邓琬首级驰下,到建安王刘休仁处投降。
寻阳乱。蔡那之子蔡道渊,本来被关押在寻阳兵器作坊,脱锁入城,逮捕刘子勋,将他囚禁。沈攸之等诸军抵达寻阳,斩晋安王刘子勋,将首级送到建康,时年十一岁。
当初,邓琬派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峤道进入三吴地区,驻军于上饶,刘胡战败消息传来,军副、鄱阳太守费晔斩张淹投降。张淹,是张畅之子。
废帝之时,衣冠之士惧怕招祸,都想远离京城。至此流离于外难,侥幸活下来的,一百人中不到一人,众人于是佩服蔡兴宗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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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蔡兴宗有什么先见之明,实在是他运气好而已。叛军本来机会很大,败在没有领导,没有一个主心骨,参与的人,又实在是没有一个像样的,都是贪生怕死的蠢人。既然要夺天下,就应该明白,没有退路,你只能当自己已经死了,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还想求生,根本就不应该参与。
九月八日,任命山阳王刘休祐为荆州刺史。
九月九日,解除戒严,大赦。
九月十六日,司徒刘休仁抵达寻阳,派吴喜、张兴世向荆州,沈怀明向郢州,刘亮及宁朔将军、南阳人张敬儿向雍州,孙超之向湘州,沈思仁、任农夫向豫章,平定余寇。
刘胡逃至石城,捕得,斩首。
郢州行事张沈化装成和尚逃走,追获,杀了他。
荆州行事刘道宪听闻浓湖平定,解散部队,遣使归罪。荆州治中宗景等勒兵入城,杀刘道宪,逮捕临海王刘子顼,以此请降。
孔道存知道寻阳已经平定,遣使请降;不久接到柳世隆、刘亮军队北上消息,部众全部溃逃,孔道存及三个儿子都自杀。
皇帝刘彧爱惜何慧文是文武全才,派吴喜宣旨赦免他。何慧文说:“我既陷身于逆节,又亲手残害忠义(指杀王应之),有何面目见天下之士!”于是自杀。
安陆王刘子绥、临海王刘子顼、邵陵王刘子元一并赐死,刘顺及余党在荆州者皆伏诛。皇帝下诏,追赠诸死节之臣,及封赏有功者各有等差。
47 九月二十五日,北魏开始设立郡学,设置博士、助教,招收学生。这是采纳了中书令高允、相州刺史李?的建议。李?是李崇之子。
刘彧杀死刘骏剩下的儿子
48 皇帝刘彧既诛晋安王刘子勋等,待世祖刘骏的其他儿子仍和平日一样。司徒刘休仁从寻阳回来,对刘彧说:“松滋侯(刘子房)兄弟尚在,将来长大,不是社稷之福,应该早做处理。”
冬,十月一日,松滋侯刘子房(十一岁)、永嘉王刘子仁(十岁)、始安王刘子真(十岁)、淮南王刘子孟(八岁)、南平王刘子产(年龄不详)、庐陵王刘子舆(年龄不详)、东平王刘子嗣(四岁),以及年纪更小,尚未封王的刘子趋、刘子期、刘子悦等,一并赐死,及镇北咨议参军路休之、司徒从事中郎路茂之、兖州刺史刘祗、中书舍人严龙皆连坐被诛杀。世祖刘骏的二十八个儿子,至此全部死亡。
刘祗,是刘义欣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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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安全要有限度,不能追求绝对安全
这就是残酷的、不可避免的游戏规则。刘彧虽然是诛杀凶暴之君,救生民于水火,但是他一定程度上还是“得位不正”,他的帝位缺乏合法性。因为刘子业死了,有儿子则儿子继承,没儿子则弟弟继承,按礼法是没理由由叔叔继承的。之所以天下群起反叛,以至于刘彧开始时只能控制首都周围一百里的地盘,就是这个原因。
内战爆发之后,刘彧处置得当,无论是政策还是用人,都可以打满分,又运气太好,敌人太蠢,让他赢了这场夺位之战。但是,只要“子”字辈的侄子们还在,他们长大之后,就难免成为一股新的势力,并且被野心家利用。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刘彧实际上非杀他们不可。
刘彧下了一道诏书,说都是他至爱的侄儿,于亲情不忍,但是于国法不容。只能免去他们的爵位,贬为平民。然后,实际上是全部处死。杀这么多小孩子,他不能不解释,甚至也不敢在诏书上明着写诛杀。所以,这封诏书,被后人作为帝王家族自相残杀和虚伪的代表作。
不过,刘彧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帝王政治,就是这个游戏规则。李世民也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所有儿子,刘彧如果能成为一代英主,也没人计较他杀侄儿们的事。帝王家族本来就是这个命。但是,刘彧晚年为了给太子排除威胁,又开始大杀自己的弟弟们,这就犯了追求绝对安全的错误。追求绝对安全,就会制造出新的不安全。刘氏势力被削弱了,萧道成篡位成功。
不仁不义之中,也有一条微妙的道义底线。刘彧夺位,天下人认为有一条不义,就是叔叔不能继承侄儿的皇位。刘彧赢得内战之后,他的帝位合法性有了——打出来的,这时候,他杀侄儿们虽然残忍,但“也可以理解和接受”。但是,他后来又杀自己的弟弟们,这就不义了。
刘彧如果要守大义,一开始就不要自己登基,而是拥立一个“子”字辈的侄儿。这个他做不到,那最后要守一个小义,不能诛杀自己有功无罪的弟弟。追求安全,有个限度,不能追求绝对安全。
49 刘勔包围寿阳,垣闳攻打合肥,都未能攻下。刘勔苦恼,召诸将会议。马队主(骑兵小队长)王广之说:“如果将军能把您的马给我,一定能平定合肥。”幢主皇甫肃怒道:“王广之敢夺将军的马,可斩!”刘勔笑道:“看他的意思,必能立功。”即刻推鞍下马,把马给王广之。王广之前往攻打合肥,三日,攻克。守将薛道标突围逃往淮西,投奔常珍奇。刘勔擢升王广之为军主。王广之对皇甫肃说:“将军如果听你的话,何以平贼!你不懂得赏识人才,以至于此!”皇甫肃很有学问,刘勔去世后,依靠王广之,到了南齐朝,王广之把他举荐给齐世祖萧赜,萧赜任命皇甫肃为东海太守。
50 沈灵宝自庐江引兵攻晋熙,晋熙太守阎湛之弃城逃走。
刘彧向薛安都示威,薛安都、常珍奇乞降于北魏
51 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并遣使乞降。皇上认为南方已平,想要示威淮北,十月二十一日,命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将甲士五万迎薛安都。
蔡兴宗说:“薛安都归顺,此诚非虚,这只需要派去一个使者,带一纸诏书,就可以了。如今以重兵相迎,他势必疑惧;或许招引北虏,为患更深。如果说他是叛臣罪重,不可不诛,则之前也已经宽恕了很多人。何况薛安都外据大镇,靠近边境,地险兵强,很难攻克他,为国家计,尤其应该对他驯养;如果他叛变投敌,朝廷可得早晚辛劳应付了。”
刘彧不听,对征北司马、行南徐州事萧道成说:“我如今想借此机会北伐,你认为如何?”萧道成说:“薛安都非常狡猾,如今以兵相逼,恐怕对国家不利。”刘彧说:“诸军猛锐,何往不克!你不必多言!”
薛安都听闻大兵北上,惧,遣使乞降于北魏,常珍奇也献出悬瓠,投降北魏,两人都向北魏请兵自救。
52 十月二十四日,立皇子刘昱为太子。
53 薛安都把儿子送到北魏做人质,北魏派镇东大将军、代人尉元,镇东将军、魏郡人孔伯恭等率骑兵一万出东道,救援彭城;镇西大将军、西河公拓跋石和都督荆州、豫州、南雍州诸军事张穷奇出西道,救援悬瓠。任命薛安都为都督徐州、雍州等五州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徐州刺史、河东公;常珍奇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河内公。
兖州刺史申纂诈降于北魏,尉元接受,但暗地里为之防备。北魏军抵达无盐,申纂闭门拒守。
薛安都召北魏兵来,毕众敬并不赞成,遣使来建康,向朝廷请降。皇帝任命毕众敬为兖州刺史。毕众敬的儿子毕元宾在建康,之前因为其他罪被诛杀。毕众敬听闻,很愤怒,拔刀砍柱说:“我白发苍苍,就这一个儿子,不能保全,我一个人活着干嘛!”
十一月二十九日,北魏军抵达瑕丘,毕众敬向北魏请降。尉元派部将先占了他的城池。毕众敬悔恨,一连几天都不吃饭。尉元长驱而进,十二月六日,驻军于秺县。
西河公拓跋石抵达上蔡,常珍奇率文武官员出迎。拓跋石想要驻军在汝水之南,不马上入城,中书博士郑羲说:“如今常珍奇虽来,还不了解他诚意如何。不如直入其城,控制城门,占领府库,制其心腹,才是万全之策。”拓跋石于是策马入城,置酒嬉戏。郑羲说:“看常珍奇脸色,愤愤不平,不可不做好准备。”于是严兵设备。当晚,常珍奇派人烧府屋,想要制造事变,因为拓跋石有防备,只好停止。郑羲,是郑豁的曾孙。
淮西七郡人民多不愿归属北魏,连营南奔。北魏派建安王陆馛宣慰新附人民;有被军人夺为奴婢的,陆馛一律恢复他们的自由,新民这才喜悦。
【华杉讲透】
本来已经结束了,刘彧又搞出事情来,再起风云。这是什么事儿呢?这就是人性的弱点,用通俗的话讲叫“犯贱”!开始的时候,他戒慎恐惧,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走得很对。等到以为万事大吉了,就得志便猖狂,开始要展示自己的威风。
这种毛病啊,好多人都有,总觉得自己被压抑!
那觉得自己被压抑的人,其实并没有被压抑,恰恰相反,他已经得到远超他该得的了。比如刘彧,他的帝位不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吗?不发生这么多不可能发生的事,几辈子也轮不到他做皇帝。但是,他自己当然不会这么看,他把自己看得比秦皇汉武还厉害也不一定。
觉得自己被压抑,其实原因往往是自己总想压迫别人而已。没能压迫别人,就觉得自己被压抑了,一旦自以为机会来了,就开始压迫别人,而且高调压迫别人,就给自己闯祸了。
切己体察,检查一下自己,或者看看周围的人,是不是有这样的情况。
54 十二月十二日,皇帝下诏,因依附寻阳而被削去官爵,或剥夺政治权利者,一律宽恕赦免,根据他们的才能重新任用。
55 刘勔包围寿阳,自正月到十二月,内攻外御,战无不捷,加上他宽厚,很得将士人心。寻阳平定之后,皇帝命中书发出诏书,晓谕殷琰,蔡兴宗说:“天下既定,是殷琰思过之日。陛下应该赐给手诏数行,以宽慰引导他。如果通过中书下诏,他一定怀疑诏书是假的,这不是快速平定祸难的办法。”皇帝不听。殷琰得到诏书,认为是刘勔假造,不敢降。杜叔宝封锁寻阳战败消息,抓到传信的就杀掉,守备更加坚固。凡是有投降的,皇上就把他们送到寿阳城下,与城中人喊话,由是城中众人离心沮丧。
殷琰想要请降于北魏,主簿、谯郡人夏侯详说:“今日之举,本是为了效忠皇家。如果社稷已经有主,便当归身朝廷,怎能北面以事蛮夷!况且如今魏军已经接近淮河,官军不知道我们的去就,如果遣使归降,必定厚相慰纳,岂止是免罪而已。”殷琰于是派夏侯详出城见刘勔,夏侯详对刘勔说:“如今城中士民明知困窘,却仍然坚持固守,是畏惧将军的诛杀,都想投奔魏国。希望将军宽缓而赦免他们,则无不相率而至矣。”刘勔许诺,让夏侯详到城下,呼唤城中人,晓谕刘勔的承诺。
十二月十三日,殷琰率将佐面缚出降,刘勔悉加慰抚,不杀一人。入城,约勒将士,士民财产,秋毫无失,寿阳人大悦。北魏兵到了师水,将救寿阳;听闻殷琰已降,于是掳掠义阳数千人而去。
殷琰后来一路做官到少府,死在任上。
56 萧惠开在益州,施政残暴,多所刑诛,蜀人猜疑怨愤。听闻东下的费欣寿全军覆没,北上的程法度无法前进,于是晋原郡首先反抗,诸郡都响应,合兵包围成都。城中萧惠开带来的东方兵不过二千人,萧惠开把本地人全部放出城,独自与东方兵拒守。蜀人听闻寻阳已经平定,争相想要攻进成都,屠城,部众发展到十余万人。萧惠开每次遣兵出战,没有不取胜的。
皇帝刘彧派萧惠开的弟弟萧惠基从陆路出使成都,赦免萧惠开的罪。萧惠基到了涪城,蜀人遏留萧惠基,不让他前进。萧惠基率部曲攻击,斩其首领,然后得以向前。萧惠开奉旨归降,成都之围得以解除。
皇帝又派萧惠开的同宗萧宝首从水道慰劳益州。萧宝首想要平定蜀地作为自己的功劳,煽动蜀人,让他们攻打萧惠开。于是处处战火再起,已经散去的变民军,又集合起来,与萧宝首一起进逼成都,部众号称二十万。萧惠开想要出击,将佐们都说:“如今朝廷的慰劳使来,我们却拒而击之,何以自明?”萧惠开说:“如今上表皇帝的道路已被切断,不打一仗,怎么能通使京师?”于是派宋宁太守萧惠训等率军一万人出战,大胜,生擒萧宝首,关押在成都,遣使向朝廷汇报。皇帝命押送萧宝首,并召萧惠开回建康。到了之后,皇帝问他为何举兵,萧惠开说:“臣只知道什么是逆,什么是顺,但看不出天命所在。况且,不是我,不会有变乱;不是我,也不能平定。”皇帝宽恕了他。
57 这一年,刘宋设置侨州兖州,治所在淮阴;徐州治所在钟离;青州、冀州二州共用一个刺史,治所在郁洲,郁洲在海中,岛屿周长数百里,累石为城,高八九尺,虚置郡县,但残余的人民已经所剩无几。(兖州、徐州、青州、冀州先后投降北魏,刘宋不得不侨立州郡,安置流民。)
58 张永、沈攸之进兵逼彭城,驻军于下礚,另外派遣羽林监王穆之率领五千人守辎重于武原。
北魏尉元抵达彭城,薛安都出迎。尉元派李璨与薛安都先入城,控制各城门;另派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抚内外,然后入城。当夜,张永攻南门,不克而退。
尉元对薛安都傲慢无礼,薛安都后悔投降,又密谋叛魏。尉元知道消息,薛安都不敢发动。薛安都重重地贿赂尉元等,把罪过推到女婿裴祖隆身上并杀了他。尉元派李璨与薛安都守彭城,自己将兵攻击张永,绝其粮道,又击破王穆之于武原。王穆之率余众投奔张永,尉元继续进攻。
【华杉讲透】
制定战略要利益最小化,不要利益最大化
制定战略,应该是以不败为原则,要“利益最小化”,不要“利益最大化”。确保一个最低目标,把结果留给天命,则上不封顶。相反,如果总想利益最大化,追求一个最高目标,自以为“取法乎上,得乎其中”,结果往往是下不保底。因为并没有什么逻辑能保证,你取法乎上,至少能得其中,可能其下都得不到。
萧宝首本来受命出使去招抚,他却想要借此机会偷天之功以为己有,把已经熄灭的烽火再点起来。他这想法,要骗过全天下人才能成功,他却认为可以这么干,结果被萧惠开擒了。
刘彧本来已经取胜,只需一纸赦免诏书,就可平定天下,他偏要展示自己天威,导致北部边将引来魏军,爆发了新的南北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