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瓦伦提尼安三世谋害埃提乌斯自毁长城(454年)
颠覆匈奴帝国的革命为阿提拉建立了声名,只有他的才智能够支撑庞大而破碎的统治机构。他死后,胆大包天的酋长们纷纷自封为国王,势力强大的部属拒绝承认有人可以唯我独尊。来自不同民族的母亲为去世国君生下的一大堆儿子,如同争夺家产一样瓜分了日耳曼和斯基泰民族的统治权。豪迈的阿达里克深有所感,特别指出这种自私的行动极为可耻。还有黩武好战的臣民如格庇德人和东哥特人,在英勇三兄弟的指挥之下,鼓励他们的盟军要求获得自由和加入皇室的权力。于是在潘诺尼亚的涅塔德河畔,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决战,格庇德人的长矛、哥特人的短剑、匈奴人的弓箭、苏维汇人的步兵、赫鲁利人的轻装备、阿兰人的重兵器,有的相互厮杀,有的彼此支援,阿达里克获得胜利的代价是杀死3万名敌人。
阿提拉的长子埃拉克在著名的涅塔德会战中丧失了性命和王冠。他早年的英勇使他登上了阿卡齐尔人的王座,这原是斯基泰的一支,后来为匈奴人所降服。他的父亲对埃拉克的阵亡一定会感到欣慰,因为就阿提拉爱好荣誉的性格而言这才是死得其所。埃拉克的弟弟邓吉西齐率领着一支匈奴人军队,到处剽掠袭扰和烧杀破坏,仍旧保持强大的势力,竟然盘踞多瑙河两岸达15年之久。阿提拉的皇宫连同古老的达契亚田野,从喀尔巴阡山一直绵延到黑海,全都成为了格庇德国王阿达里克建立新政权的领地。东哥特人征服了潘诺尼亚,所占领的地区从维也纳到西米乌姆一带。那些曾为天赋自由而奋战不息的部族,现在按照各自的实力分到大小不等的居留地。邓吉西齐的王国在他父亲众多奴隶的包围和压迫之下,领土缩小到大车所能围住的一小块地方,绝望之中他只有奋力一搏,向东部帝国发起入侵行动,结果在战场阵亡,首级以羞辱的方式挂在椭圆形竞技场,给君士坦丁堡的人民带来了不无欢欣的景象。
阿提拉本着一味溺爱或迷信的思想,先入为主地认定他的小儿子伊尔纳克会给整个民族带来永恒的光荣。这位王子一直想要改变他的哥哥邓吉西齐奋不顾身的作风,看来他的性格与匈奴人趋向衰亡的境况倒是十分吻合。伊尔纳克带着臣属于他的各旗,退到小斯基泰的中部地区。他们很快倾覆在了汹涌而至的蛮族浪潮之中,新来者循着匈奴祖先发现的老路向西移动。希腊作者认为哲欧根人或称阿瓦尔人居住在大洋的岸边。他们压迫邻近的部族,使得北国的伊果人,从盛产值钱毛皮而又寒冷的西伯利亚地区出发,穿过广阔的荒野,抵达玻里斯提尼斯河和里海的门户,最后终于灭亡了匈奴帝国。
东罗马帝国的皇帝能与蛮族修好并获得应有的尊敬,他的统治对于帝国的安全当然大有助益。但西部的皇帝却是软弱无能的瓦伦提尼安三世,虽然年龄已经35岁,却还是不明事理而且毫无骨气,竟然会谋杀重臣埃提乌斯,不仅自毁长城而且动摇了统治基业。只有天生下贱而嫉妒的本性,才会使他痛恨这样一个人物——蛮族最畏惧的英雄和帝国最有力的支柱。宦官赫拉克利乌斯是新得宠的近臣,使皇帝从怠惰的昏聩状态中惊醒过来。当普拉西狄亚在世的时候,他把掩饰自己的言行举止,装成有孝心的儿子,极力顺从母亲。埃提乌斯的名声、财富、地位和由大批蛮族组成的武装随员,他那遍布政府机构的亲信,以及前途光明的儿子高登提乌斯准备和皇帝的女儿优多克西娅订亲,这些都使他的身份远在一般臣民之上。他在暗中受到指控说有充满野心的图谋,这激起了瓦伦提尼安三世的恐惧和憎恨。埃提乌斯自认功勋盖世、才能出众,甚至个人行事光明磊落,所以不仅态度傲慢而且毫无戒心。身为重臣的他发布了一篇敌对的声明激怒他的君主,后来又逼瓦伦提尼安三世立下严正的誓言,同意批准一桩有关和解与联姻的契约,这更增加了瓦伦提尼安对他的恨意。
埃提乌斯公开表明已经有所怀疑,但仍然忽略自己的安全。他对众多政治上的敌手抱着轻视的心理,根本不相信他们能犯下气魄豪迈的罪行,就贸然涉险闯入了罗马的皇宫。当他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儿子的婚事时,瓦伦提尼安却拔出剑来,这在他来说是破天荒的事。像这样一个精忠报国的将领,竟被皇帝用剑刺进胸膛。他的廷臣和宦官也拼命效法主子的行径,埃提乌斯身中一百多刀,倒毙在皇帝的脚前,禁卫军统领波伊提乌斯同时遇害。整个事件走漏风声之前,大公的一些主要友人接受召唤进入皇宫,也分别遭到谋杀。
这件重大的惨案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借口这是出于维护正义和国家需要,皇帝立即通知埃提乌斯的士兵、臣民和盟友。帝国的族群无论视埃提乌斯为漠不相关的外人,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都为一个英雄人物的不幸下场感到惋惜;那些在他麾下服务的蛮族,只能掩饰悲痛和愤怒的心情;民众长期以来对瓦伦提尼安三世的鄙视,立刻转变为深刻且蔓延全国的厌恶。这种情绪的反应不太可能深入宫墙之内,皇帝就传唤一个罗马人探问他的看法,此人率直的回答使瓦伦提尼安不禁为之愕然:“我不知该怎么说!陛下,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动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知道你用左手砍下了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