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日落九世纪——大唐帝国的衰亡》的姐妹篇。
尽管两书的构思、起草几乎可以说是同时进行的,但直到《日落九世纪》竣稿近一年后,本书才终于得以完成。其中的原因,主要是本人的学力和才识实在有限,面对史料繁富、异见纷纭、号称难治的宋史,每每有力不从心之感。实际上,为了寻找对宋朝历史的真切感受,在已经完成本书总体框架后,我又不得不将主要的宋史典籍重新阅读一遍,然而结果却是既未能解决旧有的未知和疑感,又使我更加迷茫而不知所措。虽然人们常说“前人未必是,后人未必非”,但最后的成稿中这许多矛盾武断、疏陋浅薄之处,却无疑还是本人力不能逮的结果,尽管我深深地知道历史并不可能有一个最后的结论,就像真理永远不可能被完全接近一样。
另外,有一个问题也使我时常停笔深思,那就是:探究学术的目的究竟何在?贤者谆谆:小而言之,是为经世致用;大而言之,是为道德人心。可如果固守在象牙塔中寻章摘句,老死于雕虫之业,似乎与此相距甚远。而为了博取职称、地位以证明自己的高雅,则更与原则所提出的要求有着天壤之别。闵予小子,道行疏浅,但却也不敢效仿那些沾沾自喜于雕琢琐碎的衮衮诸公们,我敢说他们不仅是忘记了学术的崇高责任,而且根本就缺乏承担道义的智慧与力量;此辈鄙视奔波红尘的芸芸众生,可他们本身的功利之心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烈。可悲的是,本人虽不惮于堕入错解经义的野狐禅,但却自感无力去抗拒正统力量的狮子吼,所以不免于低首踟躇、辗转反侧,在迷途中彷徨徘徊。这个难题不仅现在让我困惑,也许还将继续使我困惑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偶然。假如十三年前不是信笔涂抹了一张表格,假如九年前不是凭着少年意气而孜孜追求,假如七年前的那个炎热难捱的夏天能够离乡远去,假如五年前的那个繁星闪烁的秋夜能够果敢选择,我就绝不会有今天的困惑与苦恼。也许命运本就是一个充满着迷茫和痛苦的过程,每一次十字街头的彷徨都决定了一生的无奈,这些无奈交织在一起,便使我们无法回头,只有面向未知的前方,行行复行行。
需要说明的是,为了保持体例的同一,我不得不忍痛删去了近百条注释。因此许多参考借鉴他人研究成果的地方,未能得到应有的说明。我愿意借此机会向各位前辈大师和海内外当代学人,如王云五、钱穆、范文澜、邓之诚、陈登原、唐圭璋、侯外庐、谭其骧、程千帆、朱东润、聂崇岐、金性尧、陈乐素、韩儒林、邓广铭、漆侠、朱瑞熙、程应谬、沈起玮、张家驹、郦家驹、周宝珠、王瑞采、蔡美彪、姜书阁、范寿康、曾枣庄、顾吉辰、徐远和、任崇岳、张邦炜、陈植锷、吴松弟,以及刘子键、李则芬、林天蔚、张峻荣、萧启庆、加藤繁、费正清等诸先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没有他们近乎完美的研究成果,我将一事无成。另外,同门学长巩本栋兄的《北宋党争与文学》、严杰兄的《欧阳修年谱》、程章灿兄的《刘克庄年谱》、张宏生兄的《江湖诗派研究》等著,也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在这里一并向他们表示谢意。
我还要向业师周勋初先生致以诚挚的感谢,没有他的鼓励和教导,我是没有勇气再去修改和完成这部狗尾续貂之作的。同样我还要把这本小书献给业已荣退的卞孝萱师,借此感谢他长期以来的关怀和教诲。
本书原拟名为《西风碧树——大宋帝国的衰亡》,出版社出于更为切题、发行征订以及能为更多的读者一目了然的动机,确定了现在这一书名。虽然差强人意,但鉴于如此多的现实理由,这或许也无妨是一个选择。
乙亥仲夏,作者识于金陵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