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琉璃此时却像古画里女扮男装的歌姬，他挽起袖子，喝茶，然后轻叩在桌面上。

“源稚生，蛇岐八家的天照命，也是这一代的皇。”风间琉璃声音悠长，“但他曾经有个弟弟，须佐之男命的弟弟，他的弟弟叫源稚女，本是懵懂无知的男孩，男孩的梦想是长大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

“源稚生，这位万众瞩目的新皇降临到世界上，在他手下，猛鬼众苟延残喘。而源稚女，等待着自己长大，等了很久，直到那一天，源稚女遇到了某个人。”

“那个人自称王将，他说能帮源稚女成长为像哥哥一样的皇，年幼的源稚女信以为真，与之暗中交流，学会了许多知识……”风间琉璃话语不紧不慢，“直到那一天，源稚女才发现，自己好像正在做哥哥讨厌的事情，但是王将说这是一种成长，哥哥见到这种成长势必会欣喜不已。”

“王将教源稚女做的事情……就是杀人。”风间琉璃淡淡地说。

路明非内心生寒，他隐隐猜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尾，就连楚子航也皱着眉，眼眸间涌动着杀意。

“源稚女杀了许多人，直到最后源稚女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但他依旧想让哥哥认同他的成果，他把那些人类的尸体摆成好看的模样，当作毕业考试的卷子……”风间琉璃面无表情，“交给了哥哥。”

“够了。”路明非沉声说，“兄弟阋墙的事情我不想听了，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路君。”风间琉璃说，“源稚生将弟弟当作堕落的鬼，他背负着守护蛇岐八家的使命，在那个夜晚，他亲手杀死了弟弟，然后将弟弟的尸体丢到深井下。”

路明非攥紧拳头。

“源稚生成为了大义灭亲的皇，他用血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风间琉璃微笑，“但他没有想到，在那个晚上，源稚女并没有死……他在许久后才醒过来，眼前是无尽的黑，伸手摸不到边界，潮湿的水裹住了他的身体，不断刺激着心脏的伤痛。”

“但源稚女没有怒吼，而是在井底哀嚎，他让哥哥来救他，他在认错，他在说‘哥哥不要生气’……但他不明白，他哥哥已经把他杀了，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是如此。后来王将救了他，源稚女才明白自己的人生早已被宿命操控，逐渐以往，源稚女的心死了，一个新的人格诞生……”

“风间琉璃。”路明非看着他，“是你，对吧。”

“是啊，源稚女死了，风间琉璃活着。”风间琉璃捂嘴轻笑，“源稚女怎么也没想明白的事情，我想明白了，其实这就是宿命啊……”

“一场名为皇生鬼死的宿命。”风间琉璃目光冷厉，“那个深井下的男孩，成为了整个猛鬼众的领袖，源稚女的恨意造就了风间琉璃，但同样也造就了源稚生！”

“所以说了那么多，你才是那个反派？”路明非撇嘴，“你是想告诉我，boss自己送上门？”

“王将。”楚子航突然说，“这个人在哪？”

风间琉璃看向两人，“王将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路明非皱眉。

“我和源稚女都想杀死他。”风间琉璃说，“尝试了许多次，但怎么也杀不死他，即使成功了，在第二天他依旧会出现在我面前，就像一场梦魇。”

“这世上还有杀不死的人？”楚子航疑问。

一旁的路明非扫了他一眼，心说我就是。

“王将是杀不死的，没人可以杀死他……”风间琉璃认真地看着路明非，“但你可以。”

“我可以？”路明非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说？在今天之前，我们从未见过。”

“我看过你的照片，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卡塞尔的改革全是因为你一手推近，你的手段和气魄超脱古今，即使是当年的昂热都比不上你。”风间琉璃目光坚定，“只有你可以杀死他，我确信这一点，因为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光！太阳般的光芒，只有这种光芒才能杀死那个阴暗的鬼！”

路明非被震住了，他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坚定不移的相信。这种感觉就像你走在了街上，周围许多人，但突然有个人跑出来抓住你的手，大声说就是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最厉害的。

虽然有点尬，但路明非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去拒绝这个男人。

“但是……”路明非咬牙，“你背负的罪孽，你有想过吗？我自然会杀死那个家伙，但我同样会杀死你。”

“这是应该的，路君。”风间琉璃淡漠的看着路明非，“吾之性命，不值一提。”

这个地方！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他最不喜欢对付的就是这种类型的人，将生命寄托在了某种正向的事物……他来到日本就连续遇到了几个。

难道日本这个地方盛产中二吗？

“即使是为了拯救日本，拯救世界，路君也有必要杀死他。”风间琉璃淡淡地说，“不管是蛇岐八家，还是王将，其实他们真正的目的…也就是隐瞒卡塞尔总部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一个圣物。”

“圣物？”

“圣骸。”风间琉璃说。

“这是什么东西？某种骸骨？龙王的？”路明非疑惑道，“如果只是龙王的遗骨，日本分部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风间琉璃摇摇头，“路君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只有日本的混血种会有皇吗？”

路明非和楚子航打起精神，认真的看向风间琉璃。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混血种，都是来自于远古时期的黑王——尼德霍格，但在龙族的历史上，流传下来的血脉不仅黑王一支……”风间琉璃揭开远古的秘密，“上古年间，龙族内部出现过叛乱，由白王为首向黑王发起了征讨，白王与黑王进行了一场血腥的战争后，白王败了……”

“最终黑王将白王钉死在擎天铜柱上，投入了冰海的最深处，这位白王自此退出历史舞台。但白王虽然死去，却成为了神话里的伊邪那美，祂的血统也流传至今。”风间琉璃目光平静。

“日本混血种，就是白王的后裔。”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