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镜之呼吸(1 / 1)

世界变成雷霆。

“怎么办!动起来啊!”诺诺内心在狂吼。

她能感觉到雷光里的杀意,路明非似乎真的要杀死她,那些呼啸在雷光里的杀意,就跟贴着她肌肤游走的刀刃一样,随时可能割开她的大动脉。

动起来!

动起来!

诺诺呼吸急促,雷光在她的瞳孔里倒影幽蓝的光,越来越近,越来越盛。

动啊!

诺诺瞪大双眼,幽蓝的光在眼前绽放,然后笼罩他,就像坐在高铁的前头,突然没入了暗无天日的隧道,世界变成无尽的黑暗。

“稀血·无间。”这是她最后依稀听到的声音。

黑,极致的黑,没有其他颜色,甚至想象不到其他颜色的存在,在这样的黑暗里,你只能放空自己的头脑,因为你会感觉到深邃的黑在往你的眼球里钻,这片空间要将你吞噬,要将你紧紧的拥抱。

这是足以令人意志崩解的黑暗。

但除了诺诺。

红发的女孩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表情平静的看着黑暗的某个方向。

这对别人来说是绝望的黑暗,但对她来说,其实是习以为常家。别人的眼里只能看见顺遂的黑,在她眼里,只是覆盖了一层帷幕的短片。

因为短片比黑暗的本身更深邃。

那个人,又来了……

诺诺瞳孔聚焦,在她的视线里,一个看不清楚面貌的男人缓缓靠近,他径直走到了那张床边……从诺诺的角度看不到**的景象,但可以从男人的动作中感受到**有什么正在发生。

一道灰白色的幽魂被男人抽取了出来,随后男人向诺诺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的朝来时的方向退去。

发生的一切仅仅10多秒,诺诺感觉像过了一夜,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短片的重复上映。

那个人,又来了……

诺诺歪着头看向男人,明明这个人看不出体型差别,也看不清楚面貌,但她就是能肯定这是一个男人,这是诺诺从小就有的天赋,她可以从微末的细节与直觉判断食物的真相,也能预测到毫无规律的未来。

这是她的天赋,有人说这是侧写。

姑且是侧写吧,但诺诺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这个能力让他不仅能看到许多,同时她也失去了许多……比如悲伤。

她在母亲活着的时候,就看到了母亲死亡的未来,在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母亲会被男人杀死,她没有阻止,因为她的眼睛告诉她未来是既定的,所有事实在发生之前就已经注定。

男人又来了,他再次抽走**的灵魂,缓缓褪去。

这个十几秒的短片重复上映,诺诺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好像**死的人跟她没有关系,但实际上她很想大声让这个男人滚出去,因为**的人……是她的妈妈。

诺诺站了起来,她的视线里,一个女人静静的睡在被子里。

这就是她的黑暗,最大的黑暗。

她提前预知了母亲的死,亲眼看着有人杀死了她的母亲,但她不感到悲伤,好像躯体是个空****的瓦罐,里面什么也没有。

“原来……这就是我的本质吗。”诺诺低着头,“我的精神。”

她的精神是极致的黑,笼罩了一切的黑,只有她能看到黑幕下的画面,因为那些画面是比黑暗更深邃的东西。

这片黑暗的世界空无一物,一张床,一个男人,重复的出现,重复的杀死她的母亲。

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本质,但那有如何,如果这就是她的精神本质,那在许多年前她就知道了,只不过她的情感完全与这个世界剥离,即使知道也毫无用处。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肉体和精神分离着。

所以她才无法领悟呼吸法剑型,也因如此,她学不会别人的剑型,因为她没有精神……或者说,她的精神早就被着黑色的帷幕割开了,黑色的帷幕很可怕,但它挡住了这一切,她隔离了悲伤隔离了知觉。

那个男人,再次出现,他缓缓走到女人的床前。

“够了……”诺诺轻声说。

那个男人再次杀死她的母亲。

“够了。”诺诺提高了音量。

男人再次出现,缓缓走向床头。

“够了!”诺诺怒吼,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四角弓,她搭弓拉弦,弓弦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深邃的黑光。

重复的短片卡顿了,那个男人终于第一次做出了不同的动作,他抬头看向诺诺,空洞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一簇幽蓝的火。

“我的眼睛。”男人沙哑的声音。

“滚出去!”诺诺愤怒的松开弓弦,黑色的箭矢瞬间击中男人,随后那里出现了镜子碎裂的光,整个房间破碎了。

但下一刻,房间再度出现,诺诺站在原处,男人从门外缓缓走入。

就像一场重复播放的全息影像,但这一次影片出现了变化……男人走到床头,抬头看向了诺诺,他似乎认出了这个红色头发的女孩。

“我的眼睛。”男人沙哑的声音。

诺诺紧绷的弦被触动了,发着疯般不停射出一根根黑色的箭矢,整个空间都被打的支离破碎,碎镜的光蔓延到各处,整个黑暗亮起了毁灭的晨曦。

但在她停下后,房间再次出现,男人也如之前那般缓缓走入。

“我的眼睛。”男人低语。

诺诺手中的弓坠落,再与地面接触后溃散成漫天星光,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里,因为这是她精神的本质,本质如果可以随意改变,那就不叫本质……这个地方只是再重复上映她曾经看到的画面,是虚假的,这片无尽的黑暗也只不过是她企图掩盖真相的遮羞布。

但她清楚,这是一定要面对的一切,路明非花了大手脚让她来到这里,就是想让他看清自己的本质,如果连这个世界都无法突破,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要成为柱呢,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场时代的洪流中与他们并肩而行。

“但要怎么做……”诺诺凝视这个房间重复发生的事情,直到一场风突然刮过。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靠在诺诺的身后,这是风带来的声音,很轻,却像打破黑暗的一道曙光。

“诺诺…你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吗?”声音很轻,“面对它,接受它,然后打碎它……灭尽灾厄,方存己身。”

背影和声音随着风的消失被一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