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德迈步走向萨博，他故意脚步放的很慢，很慢，让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周围。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杀天龙人！”

“杀天龙人！”

远处也有几名大海贼开始起哄，他们是追随西格参战的五十六皇，这些曾经被关押进推进城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善茬，都唯恐天下不乱。

但这起哄声却突然消失了，就连瓦尔德的脚步声也突然停止，脸色有些变化。

在萨博的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本来只是来找大熊的…不过，你们这是在干嘛？”西格抬起头，看向瓦尔德。

因为身高的原因，西格是在仰视瓦尔德，目光也很平和，并没有施展任何的霸王色霸气或者帝王引擎之类的能力。

但瓦尔德等人却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在多次目睹西格的战斗之后，尤其是最后那两次斩断红土大陆与斩杀伊姆…任谁站在西格面前，都会紧张不安。

这种强大，已经超越了这些大海贼的认知，简直难以理解。

“我只是想杀几个天龙人而已，有什么问题吗？”五十六皇之中，也只有瓦尔德还能开口说话。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当初的交易。”西格淡淡说道：

在五十六皇之中，瓦尔德也是特殊的一个。

除了强大到离谱的莫莫果实之外，他自身也已经补全了霸气的短板，硬实力也足以跻身顶尖强者之列。

当初金狮子死后，瓦尔德被西格关押。

西格并不打算再从监狱里放出瓦尔德这个危险人物。

只是以“对天龙人复仇”这种条件作为**，才让瓦尔德暂时从监狱里出来，听命于他。

在刚刚结束的战争里，瓦尔德通过莫莫果实百倍化炸药岩，在抵御天王乌拉诺斯的炮击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你……”瓦尔德迟疑了一下，大声嚷道：

“我为水泊梁山流过血，我的莫莫果实能为抵御天王立过功！”

“而现在只是杀几个天龙人而已。”

话音落下，其他五十六皇也目露异色。

“你的莫莫果实确实很强大。”西格放低声音，淡淡说道：

“所以，不要给我杀你的理由。”

瓦尔德瞳孔微微一缩。

现在的水泊梁山之中，并不乏实力顶尖、媲美瓦尔德甚至还在其上的无能力者。

比如冥王雷利、罗杰……当然还有西格自己，任何一个人如果获得莫莫果实，都是如虎添翼，很可能会造就出一个远比瓦尔德更强大的怪物。

当初瓦尔德战败入狱，西格是可以杀人抢夺果实的，只是他不想。

抢恶魔果实不是不行。

西格以前抢过的东西不少了，当初他还曾经将整个庞克哈萨德实验室连人带地皮一起带走，堪称雁过拔毛。

只是西格并不想单纯为了获得一颗强大的恶魔果实而杀人。

事到如今，能够约束他的东西已经很少了。如果他这么做了，日后碰到更强大的果实是不是也要继续抢？

如果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强大，那么是不是看到让份儿的好东西都要抢到手里？

瓦尔德瞳孔微缩，最后冷哼一声，从身旁一名紧张兮兮的海军身上抢过海楼石手铐，咔哒一声，自己给自己拷上了。

“胜王败寇，这下你满意了吗？”瓦尔德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的所求无非就是向世界政府复仇，现在夙愿已成，也不奢求更多。

这一幕，让五十六皇不自觉色变。

他们虽然并不知道瓦尔德与西格的交易，但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

“西格的态度，可不像是对付功臣…”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论功行赏吗？”五十六皇脸色变幻。

当初，金狮子以青春永驻加上代替世界政府统治天下的条件**他们加入。

本以为西格与金狮子的野心是一样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太对。

不过西格却没理他们。

在一众天龙人之中，有一个橘色头发团子头的女天龙人一直在盯着他看，哪怕之前与瓦尔德对峙，她也没有移开目光。

西格轻咳一声：

“你是…菲妮克丝宫？”

他对这名天龙人也印象不浅，当初在推进城监狱里曾经见过她一面。

主要是还送了西格五十亿赏金，一下子将百亿缺口解决了一半。

“我的名字是菲妮克丝，没有宫。现在已经没有天龙人了。”菲妮克丝眼中异彩连连：

“我们曾经在神之谷见过。当然也不只是我…”菲妮克丝看向身后这几名天龙人们：

“他们也一样，我们这几个天龙人中的叛徒，基本都是神之谷的幸存者。”

“从伊姆将天王乌拉诺斯对准神之谷发动炮击开始，我们就从天龙人的美梦中醒过来了。”

天龙人自视为神，但在天王乌拉诺斯之下，也不比普通的海贼海军更高贵。

神之谷事件中种下的种子，历经多年渐渐生根发芽，直到伊姆启动飞船的此刻终于结成了果实。

说起来，天空上尚且有一个空悬的天王乌拉诺斯在，只是已经不重要了。

以伊姆的为人，显然不可能将天王的权柄给予他人，一个无主、无法控制的天王翻不起风浪。

简略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菲妮克丝则是从怀中取出了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贝加庞克给我的遗物？”西格接过盒子琢磨了一下，并没看懂这是个什么玩意。

“回头找另一个贝加庞克的克隆体看看。”

收下盒子之后，暴君熊则轻车熟路地来到西格身边，脱下了白手套，露出一对有如熊掌一般的肉掌。

他轻轻拍了一下西格的肩膀。

一个淡淡的红色透明气泡从西格的后背迅速排出，像是大大的肥皂泡一样随风轻轻晃动。

只是熊却微微变色。

这个气泡的大小足足有一艘可容纳百人的船只大小，看气泡的大小，可不比顶上战争时小多少。

“辛苦你了，西格。”熊收回手掌，语气很轻。

“真是好用的能力啊…”西格渐渐闭上了眼睛。

“回头，我也用变形叶整…整一个。”

熊眼角一跳。

西格打算造出另外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暴君熊，专门给他自己捏肩捶腿，真当他是大熊技师啊…

他正要说话，却见西格的身体稍稍后仰，还没倒下，就被一双手掌扶住，倒在了斯图西的怀中。

斯图西对门门果实的使用愈发熟练了，有些神出鬼没。

在刚刚结束的战争中，她并没有在主战场上战胜某个强敌，只是一直跟在西格的身旁异空间内。

门门果实对于这场战争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并不耀眼出众，只是朴实无华地通过大范围的空间移动、创造异空间避难所提供支持。

伤者可以进入异空间内避难，因为“威国”而耗尽体力的巨人族军团也借此得到恢复。

“这枕头真大…”西格闭着眼睛轻轻嘟囔了一句。

几秒钟后，轻微的鼾声渐渐响起。

他的眉头松开，习惯绷紧的脸部也舒展开来，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似乎在此时离他远去了，沉睡中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野兽通常不会安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时刻准备面对不期而至的危机。

穿越至今几乎一直在走钢丝中度过的西格亦然。

虽然一直口口声声说要过上平静的生活，但西格早就习惯了像野兽一样敏感，像野兽一样生存。

天王乌拉诺斯与世界政府可一直是悬在西格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经历漫长曲折之后，他终于可以像家猪一样睡个好觉了。

……

西格睡了两天。

在此期间，摩根斯与吉尔曼联手编撰的大新闻，已经轰动了全世界。

虚空王座之主伊姆的存在被实锤，这本应该是整个世界幕后的黑手。

但在实锤的同时，一个新的名字已经取代了他，登上了神坛。

山贼王西格。

红土大陆的缺口可以见证他的伟力，早已名动天下的他，在此时声望更是达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地步。

少数不信邪的人，在看到红土大陆的巨大缺口之后，也就失声了。

就像是悬于高天之上的天王乌拉诺斯一样，在目睹红土大陆的缺口之后，没有人会想要与这样的人物为敌。

第三日。

停泊在海军本部马林梵多岛屿周围的独山号上，西格悠悠醒来。

“你酉…”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醒啦。”刚刚醒来的西格马上打断斯图西的施法，伸了个懒腰。

这一次不是宿醉，西格很有精神。

斯图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正对着西格的床，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

“又怎么了？”西格问。

“你上次说过的。我说你可以不用将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我可以听。”斯图西认真说道：

“而你说，下次一定。”

“现在世界政府已经不存在了，一切尘埃落定，总可以了吧？”

“呃…”西格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其实，下次一定就是白嫖的意思。”

“白嫖？”

“不不不，白嫖是不对的，当然不能白嫖了……没什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西格有点语无伦次，他晃了晃脑袋，推门走出房间。

斯图西依然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脑袋，若有所思。

“原来他好这一口？”

“不能白嫖？也就是说……”

“我得先给钱？”斯图西陷入了沉思。

……

从房间里走出，西格飞到空中，扫视了一下远处。

独山号停泊在海军本部马林梵多周围，不远处的克洛诺斯飞船也同样停泊在了海洋表面上，化身一座大型浮岛。

除了这三座岛屿之外，西格还看到了海面上一头头巨型海王类时不时冒出头来，拱卫着鱼人岛。

“在我睡觉的时候，无风带的鱼人岛，也被海王类搬过来了吗？”

西格心念一动，很快飞往鱼人岛。

不多时，他已经在鱼人岛上的贝加庞克实验室里，找到了贝加庞克。

贝加庞克没有随军出征，他与白星等人一样在无风带鱼人岛驻留。

“这是另一个我的…火种盒？”贝加庞克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黑盒子，眼前一亮。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西格追问，他也有点好奇。

“当然是我的遗产了。”贝加庞克语气逐渐激动，眉飞色舞：

“这些年，在世界政府任职首席科学家的我，数十年研究所得都在这个小东西里面了，这是一个保存数据的小装置。”

“薪火相传，现在我可以接过另一个我留下的火种了。”

贝加庞克经西格的启发，制定过一项“薪火计划”。

作为逆时间果实的能力者，他可以自由穿越回过去，而薪火计划便是……只送记忆，不送身体。

所以，西格身边的贝加庞克克隆体保留了某一代薪火计划执行者贝加庞克的记忆，但对其他的贝加庞克却并不知悉。

至于初代的贝加庞克，早就因为过多使用能力，寿命在漫长的时间循环中耗尽而死了。

只送记忆这种招式，也是技术活，并不是每一个贝加庞克都将能力开发到了这种程度。

而人脑能记忆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火种盒于是应运而生。

“等会，还有一份影像记录…”贝加庞克心中微动，他按下一个按钮。

投影灯光亮起，光芒内出现一个满眼血丝、疲惫不堪的贝加庞克投影。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是每个贝加庞克被迫形成的肌肉记忆习惯，代表着一段体验极差的往事。

“这是第108次时间循环。”贝加庞克抬起头看向镜头：

“如果这一次也失败了，那只能尝试最后一种办法了……”

……

“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当西格抵达飞船的时候，贝加庞克已经被连环自爆炸得尸骨无存了，西格可没认出来。

西格原本只知道乌拉诺斯飞船突然故障降速，后来知道这其中是菲妮克丝与贝加庞克在搞鬼，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死了一次啊…”贝加庞克的反应比西格平淡得多。

西格看着他，只感觉贝加庞克出奇地冷静。

“这很正常。”贝加庞克读懂了西格的意思。

“从初次通过果实的能力，从500年后的未来穿越开始，我就已经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贝加庞克喝了口咖啡，脸色波澜不惊。

“逆转未来轨迹，让我们的文明从五百年后的大敌手中得以存续…这一直都是我的最终目标。如果我没有这样的抱负，只是个怀有个人私欲的半吊子科学家，也就不会被选中成为逆时间果实的能力者。”

西格沉默了一下。

说到贝加庞克心心念念的500年后大敌，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关于平行世界西格玛的往事。

西格玛曾经通过无限之门多尔的能力，在无限大地镇压五十六皇。

在无限大地也就是月球上，西格玛还遭遇了身在月球废墟上的宇宙海贼，一场遭遇战之后，西格玛抢走了宇宙海贼的星际飞船，并决定前往星空的更深处进行探索。

重新归来的西格玛晚年不祥，经常浑浑噩噩，精神已经半疯，并在短暂的清醒中留下了字条提示西格。

平行世界的贝加庞克与西格一起阅读了字条后据此猜测，西格玛很可能是在星海的更深处，提前遭遇了500年后覆灭人类文明的大敌——这些都是西格在平行世界时已经知道的信息。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换地图。”西格自语。

“什么图？”贝加庞克没听西格说话，他自己忙活了一阵，表情逐渐激动，眼睛里精光闪烁：

“西格，再给我变几片变形叶吧，将你以前见过的…另外一个科技文明的造物…叫笔记本电脑？变出来给我参考一下。”

“我的手中，已经有500年后未来的科技，800年前古代王国的部分科技，如果再加上你的第三棵科技树，哪怕不深入研究，也能有不错的启发。”

“世界政府已经解体，只要我们闷头发展500年，别说逆转未来了，说不定可以往星空深处开疆拓土。”

西格很配合地拿出变形叶陪着贝加庞克鼓捣了一会。

没过多久，实验室的大门被敲响，走进来的人是萨博。

“西格先生，你终于醒了。”萨博眼睛一亮。

西格醒来之后并未掩饰踪迹，革命军的人于是追到了贝加庞克的实验室。

“龙首领让我来请你，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关于推翻世界政府后，新生的世界应该走向何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