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药水的生效时间短暂，只有1分钟。

虽然还有1次使用次数，但也有一半的几率落空。

现在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在1分钟之内收尾，在西格看来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西格深深吸气。

在他赤着的胸膛上，世界树枝条的纹路发出了淡淡的绿光。

【共享能力：生生不息——伤口会缓慢自愈。】

这是继承自世界树枝条的自愈能力，其实自愈效率不算高。

但西格的动作不止于此。

生命归还的能力悄然发动，全身皮肤开始蠕动，翻开的伤口重新闭合，在缓慢地自愈合。

生命归还是一种神奇的能力。

理论上人类的头发没有神经和血管，主要成分是蛋白质，并不具备活动的可能，但生命归还却可以将头发当做手臂来使用。

更进一步的话，连伤口都可以控制愈合。

随后打开物品栏，犹豫了一下， 将物品栏里放着的大棒肉，继续往嘴里塞。

胃部一阵翻滚，他吃的还是比较难受的，强行吞咽食物可能会加重他的厌食症，不过难受总比送命好。

但可惜。

西格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区区几根大棒肉满足不了现在的他。

就算吃干抹尽，恢复效果也一般般，但这几种操作累积起来，效果还是有一点的，西格的身体状态在缓慢地好转。

斯图西以及门内的库洛卡斯怔怔地看着身体开始自愈的西格，看着他转过身去，留给他们一个背影，然后

身体如利箭落入远处金狮子所在的一座小型空岛上。

“每一次都是这样啊…希望下一次你可以学会依赖我一点。”斯图西轻声说道。

……

西格的身影从空中落下，立足在一座小型空岛的地面上。

刚才的大爆炸之中，西格处于爆炸中心，正面承受了伤害。

而金狮子距离爆炸中心大约有数千米远，爆炸的威力小一些，同时也给了他更多的反应时间，让他更方便作出应对措施。

作为飘云双果实能力者，他可以操纵岛屿来当盾牌。

不过他的伤势还是比之前更重了，遍体是血，但总体看起来比位于爆炸中心的西格还略好些。

“莫莫果实炸药岩的滋味，不好受吧？”金狮子扯起嘴角一笑：

“瓦尔德这家伙，真的不愧世界破坏者之名，是个破坏狂啊！”

金狮子的空岛群，一口气被瓦尔德毁掉了四五座空岛，确实被破坏得够呛。

“后悔招揽他了吗？金狮子。”西格轻声说道：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屈居忍下，哪怕只是一时的妥协。”

“理念不同的话，有的人注定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你在说什么蠢话？”金狮子站起身来，他口中咳血，身体再一次漂浮到了空中，脚下则凝结出冰晶双剑。

高空的狂风吹来。

他一身金色的长袍被狂风吹拂着紧紧贴在他的躯体上，看起来有些干瘦。而狮鬃一样的蓬松金发则随风扬起，眼睛里像是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桀哈哈哈哈哈哈……”金狮子随风而起，云层在他的长笑声之中卷起，风雷顿生。

“我可是金狮子，从天空开始君临大海的男人。”

“这辈子虽然输过，但还没有后悔过。”

炽烈的电芒在他手脚四把长剑上跳动，脚下的大地也如波涛起伏，化为巨大的狮子首咆哮着冲向西格。

阴云密布，无尽的厚重云海仿佛坍塌了，密集的雷光与冰雹呼啸而下，这是云云果实衍生出的天威，宛如末日到来。

西格稍稍一抬手。

四面八方的空岛残骸上，一把把斜插于地的残剑开始颤抖，而后又一次被无形的念动力卷起，直指上苍。

大爆炸之后，飞剑的数量十不存一，此时还被西格遥控过来的大约一两百把，有的剑身被融化大半，有的刃口卷起。

密集的飞剑如长河流过西格的指尖，再被武装色霸气染为漆黑，在闪耀的电光映衬下，闪烁出金属的冷光。

两个人在这天幕之下厮杀，呼啸而过的雷霆划破长空，密集的冰雹与数百飞剑化作的流光在空中碰撞如陨石雨，在雷光下发出灿烂的光。

这是他们最后的交锋，唯有死亡可以终结这一切。

残剑斩破金狮子的手腕，流血几乎要流尽了。

而雷光也将西格胸口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变得焦黑。

眼药水的持续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分钟，早就已经度过了，但也让西格在最佳状态下伤口愈合了一些，帮助西格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此时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伤比战场上任何一个人都重，只是在此时双方谁都没有在意，只是忘我地厮杀。

远望着这一幕战场。

本就在摸鱼的五十六皇脸色也不由变得沉重，许多人脸色变了。

在刚才的大爆炸之后，西格与金狮子双双重伤，看起来几尽油尽灯枯。

这让五十六皇们中的许多人，起了一些小心思。

比如像瓦尔德一样，暗中偷袭参战，说不定可以一举收下两个人的人头呢……

但是在目睹此刻他们两个人在此刻的激烈战斗之后，他们的这些小心思也终于打消了。

就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流星，金狮子在垂死之际迸发的光芒让他们也在咋舌。

“还是继续观望吧。”黑尔望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的五十六皇们， 小声说道：

“‘不老’可是无数世人梦寐以求的梦想，这种大好机会我可不想拱手让出，至于是金狮子还是西格来当领袖，重要么？”

没有人应声，他们沉默着看着远处的那片战场，只是心头的杂念愈发多了起来，他们在犹豫。

砰！

瓦尔德重重落在了地面上，他浑身染血，气息紊乱，被重创了。

莫莫果实拥有无人能及的爆发力，但恶魔果实的能力使用也需要消耗体力。

在艰难放到了被炸药岩重伤的芭雷特之后，他也不可能再对付一个坐拥大量强大霍米兹的阿玲，体力被生生耗尽了。

阿玲手提大剑走上前来，剑锋直指瓦尔德的咽喉。

瓦尔德却没有看她。

他半躺在地面上，视线落在远处的那片战场上，静静等待着最后的谢幕。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接下来的结局如何，已经与他无关了。

……

铮！

铮铮！

一连数道飞剑穿过金狮子的背脊，再度在他的身上划开伤口。

皮肤破开，伤口深可见骨，武装色霸气几乎耗尽，就连伤口里也没有多少鲜血，似乎已经流完了。

金狮子的身体抖了一下，他举起手里的两把长剑，正要斩出。

但颤抖了半天，长剑却在手中脱落，掉落在了地面上。

天空上的云层不再咆哮，渐渐远去了。

金狮子身体一歪，差点倒在了地面上。

而在这一刻，却有一种无形的念动力托举着他，让他得以站立在地面上。

金狮子抬起头，微露诧异地看了西格一眼。

“笑死了， 我自己能站。”

他皱眉，随后脚下踩着的冰晶双剑改变了形状，化为一对小腿，支撑着他最后一次以双腿站立。

他再度看向西格，目光微微有点复杂。

从西格这个下意识的简单举动，他似乎看出了一些东西。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一类人。”他轻声说道：

“不过直到现在才想明白，或许我和你从来都不一样，就像是罗杰和白胡子一样，你和我之间也有一层无形的墙壁。”

罗杰、西格、金狮子、白胡子……

虽然在过去，他们也可以坐下来饮酒，但双方终究还是彼此厮杀的敌人，永远也不可能妥协。

理念的分歧，梦想的差异，终究是无法抹平的天堑。

金狮子的神色似乎有一点落寞。

他扭过头，站在空岛边缘，目光远眺主岛屿战场上，与五十六皇们隔空对视。

“你在看什么？”西格低声问道。

“一群狮子。”金狮子微眯着眼，开口说道：

“狮群中的狮王只有一头。”

“狮王永远都有挑战者，它必须永远比其他的狮子更强。如果它年老了，爪牙不再锋利了，就会被更年轻强壮的狮子取代。”

“而我，并没有老，一直强壮到了最后。”

金狮子并没有衰老，双腿的残疾也已经补上了。

这一次，他没有因天时而败，没有因年老力衰、双腿残疾、实力衰退而败。

而是在最强大最灿烂的状态下厮杀战斗至死。

西格点头道：“你确实没有老，而且比他们都强。”

“这是当然的。”金狮子史基喃喃念道：

“我可是金狮子啊。”

他抬头望天，如同一尊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气息渐渐消失了。

遮蔽天空的阴云在此时终于散开了，云层之间有阳光出现。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残阳如血，红霞染红半边天。

这片遍布疮痍的空岛群战场，由原来的十几座小型空岛，在漫长的厮杀之后，变成了七八座小型空岛。

有的毁于西格与金狮子的厮杀，更多的则是在炸药岩的大爆炸中瞬间蒸发。

当飘飘果实的力量消失，所有的空岛都开始下坠。

西格目光微露诧异，望向西边远处。

那边的云层散开，也有一座很小的空岛，被重力重新捕获，加速下坠。

这座空岛很小，上面只有一座医院模样的建筑。

“原来是用云云果实的力量，偷偷藏在了这里吗？怪不得艾恩她们一直都没有找到…”

西格伸出手掌，往上轻轻虚托。

刚刚开始下坠的空岛群很快重新稳定，悬停在了天空之中。

与金狮子的战斗，也差不多耗尽了他的力量，身上的伤势也还挺重，不过最后可以留了一些念动力，支撑着将这些空岛落回海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微微喘息了一下，神色中微露疲态，随着精神的微微松懈，四肢百骸也传来剧烈的痛楚。

但很快，所有的表情消失在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脊背也挺直了，气势顿生。

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惜命胆小的西格逐渐适应了忍受疼痛与战斗，似乎与平静的生活南辕北辙。

空气门打开，斯图西与艾恩也出现了，她们出现在西格的身后。

西格的身体悬浮而起，在风中飞行，最后停留在了主岛屿战场的上空，俯视着脚下的五十六皇们。

“接下来，你们还要与我为敌吗？”

西格垂下眼睑，面无表情。

他的状态很差。

不过西格虚张声势的熟练度早就满级了，哪怕力量几乎耗尽，他也能演出一种让人连试探之心都生不出的恐怖压迫感。

此时他与五十六皇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上的伤势不浅。

这些精通见闻色霸气的大海贼们，也可以看出此时的西格气息已经明显比之前衰落下来，不复巅峰。

然而并没有人抬起头与他对视，他们默默撇开目光。

或许是之前大爆炸后，重伤的西格气息在衰落之后重新强大，或许是他与金狮子的最后战斗震慑住了他们，或许是黑尔与白发大汉一唱一和的那番话动摇了他们的内心。

目前的他们，已经没有斗志了。

至于负隅抵抗的人，倒也不是没有，比如五十六皇中的恶政王、玄月猎人卡特琳娜等等，则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败亡了，活下来的基本只有摸鱼的。

半躺在地上的瓦尔德，也闭上了眼睛。

胜负已分，败者退场，旧时代的传奇海贼金狮子史基在夕阳之下迎来了最终的谢幕。

……

只剩下七八座岛屿的空岛，在西格的操纵下缓缓下落，平稳地落在了海面上，激起海浪涛涛。

革命军与NEO海军组成的舰队，已经收到了山贼一方的电话虫联络，前来接应并治疗伤者。

主岛屿维尔梅优上，金狮子的大楼里，回**着拐杖碰地的声音。

“泽法老师，你慢点走。”艾恩的声音说道。

“我自己能走，我可还没老。”

泽法轻轻叹息，他一手拄着拐杖，在艾恩的搀扶下，走向大门。

还没进门，他就脚步一顿，扭头望向旁边。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革命军领袖龙与藤虎并肩走来，紧随其后的则是革命军的干部，还有芭卡拉、古伊娜等人。

“泽法先生，你的伤没事吧？”同样拄着拐杖的藤虎闭着眼睛望向泽法，问道。

还没等泽法回答，藤虎也察觉到了不对，嘴角微微一弯。

“泽法先生，你不是被金狮子史基掳走了吗？怎么现在……”藤虎问道。

泽法表情有点复杂， 他举起拐杖指了指大门内：

“说来话长，进去在说吧。”

除了藤虎之外，旁边的龙，脸色也有些异样。

他接到电话虫联络马上就赶过来了，还没完全弄清楚情况。

他只以为是西格准备与他联手作战，或许要拿天空的皇帝金狮子开刀试水…

不过奇怪的是，这片海域他刚好来过，可不知道什么多出了七八座看起来严重受损的岛屿。

更奇怪的是，岛屿上的这座大楼，乃至其他的建筑物，都存在着很多飞天海贼团的标志。

要不是知道金狮子的领地在天空上，他差点要以为自己进了金狮子的老巢。

与站在门口的泽法寒暄片刻，龙与泽法等人相继迈步，推开大门， 走入了门后的大厅里。

这座大厅非常宽敞，可以容纳数百人进餐，而阶梯的顶部则是一张王座。

西格坐在王座上，他浑身缠着厚重的绷带，脸色有点发白，还打着吊瓶输液。

老船医库洛卡斯则是站在他的身边皱着眉头说着什么。

泽法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抬头望见阶梯顶部王座上的西格，表情微微恍惚了一下。

他好像看到了当年打着吊瓶的白胡子，给他一种一言不合西格就会扯掉输液管一刀斩开天空的错觉。

龙也和泽法一样停住了脚步。

不过他看的人不是西格，而是望向了坐在大厅里，那些面相凶恶、凶神恶煞的几十号大海贼。

他们没有交谈，耐着性子坐在角落里，与旁边热络交谈的山贼们对比鲜明。

“这似乎是那一批当年从无限地狱出逃的最凶恶最危险的大海贼，俗称五十六皇。他们之中可有不少人都是洛克斯海贼团的一员……”

“嗯？不对吧，他们都比通缉令上的年轻太多了吧？”

“简直就像是洛克斯海贼团复活了一样…”龙脸色有点诡异。

此时旁边迎客的光头才意识到忙里出错，忘了告诉龙具体的事情，这才简略地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金狮子已经死了？而五十六皇已经归顺了？”

龙眼角跳了跳，他无言地看向王座上正在输液的西格，表情有点怪异：

“这就是西格昨天说的，要处理的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