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涌，一道道的伤口破开，红色的小丑服被鲜血染得更鲜艳了。
暗暗果实带来的双倍疼痛， 足以让黑胡子不顾形象地痛呼打滚，但哈皮尼斯 他还在继续前行，脚步并没有迟缓，只是步履开始有些蹒跚。
他仿佛对疼痛有着惊人的耐受力，在这片战场之上，他踏着滑稽的脚步，蹦蹦跳跳地前行。
小丑鞋发出嘎吱嘎吱的滑稽声音，与四周的炮火声喊杀声格格不入，在遍布疮痍的古战场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此时，他距离神王的距离，只剩下100米了。
“他受伤了！继续攻击！”
有能力者化作的巨狼咆哮，在他腰间撕下大块的血肉，并被他一脚踹在腰间，踢得横飞而去。
神族之中能力者众多，他们的攻击不容小觑。
在这种人数密集的战场上，很难做出有效的躲闪动作。
哈皮尼斯并没有怎么躲，他更多是在一边硬扛着伤害，一边攻击并前行。
只有少数对准他脸部的攻击，会被他侧头躲闪，避免弄花他的小丑妆容。
“不要后退，后面就是神王了！”
“不要大意！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使用第二种能力！”
“他至今还未使用的第二种能力，或许才是关键，是他的杀手锏！”
“小心戒备！”
哈皮尼斯的第一能力是暗暗果实，而第二能力就连与之作战许久的神国诸神，也没有弄清楚他的能力底细。
“我的第二种能力……”耳边诸神嘈杂的呼喊声将他淹没，小丑的意识却微微恍惚了。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
……
十年前某一夜的化妆间里。
哈皮尼斯坐在化妆桌前对着镜子卸妆，镜子中的他自己，后颈处一道菱形的神族徽记在夜里发出淡淡的荧光。
“今晚偷跑得匆忙，忙中出错，忘了遮掩家族徽记了，幸好没有被发现。”
在此时，身后传来声响。
哈皮尼斯回头一看，正好望见一个小丑推门而入，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处那一道徽记上，涂抹着油彩的小丑脸上显出无法掩盖的错愕与震惊。
“乔克，你听我——”哈皮尼斯喊出了搭档的名字。
与哈皮尼斯搭档了数月的小丑被这画面当场吓坏了，砰的一声关上门落荒而逃。
神国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徽记代表着万神之上的神王家族。
如果说其他的神族家族徽记还可能有胆大包天的人仿冒，那么神王家族的徽记，绝无人敢仿冒。
搭档合作了数月，将他引入这一行的哈皮尼斯，真实身份是神国万神之上的神王子……
小丑在月光下的街头茫然地跑着， 心头的万种思绪将他淹没。
一开始的时候，是哈皮尼斯告诉他，他有小丑的天赋，引他入行的。
最初的时候乔克的表演水平很蹩脚，笑容可以吓哭前排的小孩，差点被马戏团辞退。
“要是有正经工作，谁愿意当小丑啊？”
“我只是想在首都安居立足而已……”
“谁愿意专门扮小丑被人笑？我也想要有一份体面工作，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堂堂正正地告诉别人，我是干这个的！”
新人小丑乔克只是想要以此赚钱而已，也想过退出。
但哈皮尼斯却告诉他：
小丑，是让别人脸上露出笑容的人。
明明两个人都是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供人取乐的小丑，但哈皮尼斯仿佛孤身站在阳光下，笑容像是太阳一样温暖。
乔克被这个笑容感染，改变了决定。
双方同台搭档，迅速熟悉，表演渐入佳境。
他们身高体型相近，有时候还会双方涂上一样的妆容，以双子星小丑之名出道，就像是镜子的两面一样。
但今天，他却看到了真相。
在同一个舞台上搭档演出、相处默契的两名小丑。在舞台之下，却是地位悬殊的异路人。
神王子地位尊崇，衣食无忧，扮小丑只是兴趣使然，他不食人间烟火，所以可以说出小丑是带给人快乐的人。
但乔克看到的却是小丑面具背后的心酸与劳累，以及微薄的薪水。
两个人从来都不一样。
小丑，原来一直都只有他自己一个。
月光下的小丑落荒而逃。
慌不择路的他迎面撞上了几名年轻的神民，被对方拖入了小巷子里殴打。
小丑蜷缩在巷子角落的地面，像以前一样双手抱头，咬着嘴唇不吭声。
神民只是最普通的神族人，但对于平民来说，也是高高在上、不好反抗的贵族子弟。
“住手！”
此时哈皮尼斯出现了，他用围巾遮挡住了后颈的徽记，月光下他的面庞第一次有了不怒自威的凛然威严，就连那几个神民都一时被镇住。
五分钟之后。
两个小丑鼻青脸肿地躺倒在了巷子里。
“这个人突然跳出来干嘛来的？”
“原来是个样子货，他该不会以为是英雄救美……不，是英雄救小丑。”
“笑死，像个小丑一样。”
神民们扬长而去，地面上躺着的哈皮尼斯却突然笑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乔克问。
‘他们说……我像个小丑。’哈皮尼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皮尼斯却突然站起身来，他一把骑到了乔克的身上，连拖带拽将他背上的小翅膀拽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莫名其妙！”乔克火了，他捏紧拳头想要反击。
但在此时。
哈皮尼斯弯腰从地面上捡起一个断裂的小刀片，然后一下划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后颈处的徽记纹身被刀片划开，后颈很快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滴落。
“你——”乔克又一次被吓傻了，愣在了原地。
哈皮尼斯却突然伸手握住乔克的手，两个人手上沾着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看啊！我和你一样，也留着红色的血液！我们都是一样的！”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克，我们的翅膀都是假的，神族徽记只是一种纹身，都只是装饰而已，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乔克，这个国家里从来没有什么神与天使！”
“我们都是……人啊！只是一群居住在空岛上的人罢了！”
地面上的水洼隐约倒映出两个鼻青脸肿的小丑，他们都没有翅膀，后颈也没有神族的徽记。
这是两个……人！
两个小丑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跨过水洼，手臂上的血液滴落，将地面上水洼倒映的画面晕开。
……
“哈皮尼斯是假名，意思是hapiness（快乐）？真奇怪。”
“新来的魔术师抢走了我的生意，好酸哦。”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可恶，她的表演确实很惊人，不可思议！太强了。”
两个小丑一起去看新人魔术师的表演，戴着白色礼帽的女魔术师像是舞台上盛开的白玫瑰。
两个小丑一起钻研表演技法，探讨怎么整出新花样，怎么在舞台上获得更多的欢笑。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纸禁令戛然而止。
两个小丑再次相见，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魔术师还在偷偷表演，居然不担心禁令。”
“可是有五百万悬赏呢……”
“这算什么？听说在下面的蓝海上，这个数字的悬赏犯满地都是。我们这种悬赏，很普通。”
“我去看了她的表演……我好像知道她的表演为什么那么精彩了。”
“这根本就不是魔术，而是能力！”
“这是幻影果实！能够根据图像和照片制造出短暂的幻象。此外，幻象还能模仿动作和语气，甚至如果是能力者，幻象还能复制其能力，甚至再现幻想本人的意识，哪怕是已死之人！”
“幻影，并不全部是假的。”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
“不过……这很危险。幻影果实的能力，即使是在诸神之中，也算是非常神奇的一种。她的能力如果被发现，必定会被神族人杀掉并回收果实的。”
“什么？你说她其实是蓝海人？偷偷混进来的？”
两个小丑，一个魔术师。
一个是神族的神王子，一个是凡人，一个是拥有了神之能力的凡人能力者。
三名蓝天马戏团的残余演员，成了街头的表演艺人，在街头偷偷搭档表演。
星空之下的街头，人群散场。
三名演员刚要喘口气，便被闻讯而来的城管追逐，三个人抄起道具转眼就跑。
魔术师用能力骗过了城管，三个人藏在街道的转角处喘着粗气，朦胧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总会好起来的。”
“不论是我们，还是这个阶层森严的国家。”小丑哈皮尼斯仰头望天，漫天星光落入他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重新登上舞台，最好能在神族人的面前表演，将欢乐也传递给他们。说不定能通过表演，一步步减弱这个国家的隔阂呢。”
“哈皮尼斯，你太天真了。”乔克叹气：
“只要能继续以这样的方式生存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而魔术师则是在旁边轻笑着。
“哈皮尼斯，在我的故乡，曾经有一名怪医生，他医术平庸，却想要通过他研发多年的妙药，来救治病重的国家。”
“病重的国家是医生可以拯救的吗？”哈皮尼斯问到一半，却是反应了过来：
“你这是在说我异想天开？天真？”
魔术师笑而不语。
……
小丑继承了哈皮尼斯的名字，继承了魔术师的能力。
从那一场大火开始，他们三个人，就变成了一个人。
小丑的眼睛一下睁开。
在这一刻，小丑脚边周围狂涌的漆黑深渊之中，陡然有比黑暗比漆黑的庞大之物一角浮现。
先是狰狞而威武的修长龙首，金色的眼瞳之中仿佛有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这是一头不可思议的庞大生灵，双翼铺展之间仿佛可以遮天蔽日。
黑炎龙强悍的压迫感宛如实质，光是存在本身就让这些自称为神的能力者们抬不起头，仿佛这头神骏威武的生灵生来就应该俯视世间。
吼！
黑炎龙仰天发出大吼，漆黑的烈焰伴随着滚滚音浪冲天而起，如海啸一般席卷八方！
“发生了什么？”
“是黑炎龙？”
周围战场上的诸神根本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战场上便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头庞大而狰狞的生物，而巨口之中喷涌而出的漆黑烈焰已经席卷而来。
“不好！”
“快逃！”
周围的神国士兵与进入战场的诸神脸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奔逃。
还未出手的少数几名神，还有神座上的神王也变了脸色。
而小丑却在此时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扑。
他距离神王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百米，当士兵与诸神们在栩栩如生的黑炎龙幻影之下颤抖避让，他再也没有了阻挡，已经奔到了神王的面前。
两人面对面对峙，而那伸展双翼咆哮的黑炎龙幻影，已经消弭在了空气之中。
但四周的地面却残留着灼烧的痕迹，有上百名的士兵与几名神族能力者被漆黑的烈焰所吞噬，所在地只剩下了被灼烧的森森白骨，以及干涸焦黑的血肉。
“好像是幻影果实的能力……”西格紧皱的眉头舒展看来。
“他是见过黑炎龙，还是手头上有黑炎龙的照片，又或者是绘画图像？”
幻影果实，在芭雷特剧场版之中原本是一个名字叫安的主持人小姑娘获得的能力，她通过触碰贝加庞克火龙的图片，可以短暂制造出火龙的幻影并喷吐火焰。
但这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幻影这么简单，当幻影火龙喷吐火焰的时候，被火焰击中的人是真的在火焰下感觉到了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