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妮克丝宫不是第一次追查西格与洛克斯的事情，而这一次的事情，也让她立刻回想起之前的蛛丝马迹。

“当年的神之谷战场上，又一次假死的王西格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但在神之谷大战的尾声，有人目击到了穿刺公德古拉的出现，他与白胡子在一起。”

“臭名昭著的德古拉每次出现都会掀起风暴，而那一次并没有，他仅在战争最后短暂出现过…”

菲妮克丝宫隐约察觉到了迷雾之中，一幕幕事件的背后脉络。

比如，西格展露出来的，疑似暗暗果实的能力。

再比如，神之谷事件之中，天龙人查尔马可圣的胸章被洛克斯取得，后来却出现在了西格埋下的another piece宝藏之中。

“不……不可能！这太荒唐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整个人身体都在发着抖，情绪很不稳定。

“洛克斯是一个强大而温柔的男人，他在神之谷大战的最后拼尽所有，试图阻挡那凡人不可能抵挡的攻击……他虽然死了，但包括我在内，也有许多人因他而幸存…”

“而西格——”菲妮克丝宫的声音变得冷冽下来：

“只是一个盗走了家族宝物的无耻小贼罢了，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他还自己抓自己，骗了我五十亿贝利！”菲妮克丝宫想起这回事就在咬牙切齿。

不只是骗了她，还瞒天过海愚弄了天龙人家族，屡次高价贩卖藏宝图给天龙人苦主，简直离谱。

菲妮克丝宫扭过头，目光看向府邸里桌面上立着的相框。

相框之中，是一个皮肤苍白、一头漆黑乱发、笑容张狂的男人。

这是经过入殓师化妆之后的洛克斯尸体照片。

往常，每次注视这张照片，她的头脑都会渐渐冷静下来，重获力量。

但这一次，菲妮克丝宫的情绪却依然难以自已，状态很不寻常。

一直以来，笼罩在那个男人身上的迷雾，好像随着她的步步接近，消散了一些。

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相信——”

“这只是不完善的假设，不一定是真相。”菲妮克丝宫咬了咬嘴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总之，还需要更多的调查。”

……

圣地玛丽乔亚更深处。

虚空王座大厅之内，伊姆依然孤身静静坐在王座上。

阳光顺着窗台照入大厅，王座下插在地面上的二十把兵器投出长长的影子。

五个身材各异的老人，则跪倒在了更下一级的台阶下，他们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中，但隐约可见脸色铁青。

轰隆隆……

地面在轻微地颤动，墙灰簌簌而落。

台阶下斜插着的二十把各式兵器随着震动而晃动颤鸣。

跪着的五老星们，头更低了一点。

天王炮击正中红土大陆，不止打出了一个大空洞，也引起了小型的地震。洞口周围此时还在持续崩塌。

而余震，在圣地这里也能察觉到。

伊姆坐在王座下， 那双始终古井无波、有着双圈奇异瞳仁的眼睛，此时终于显出了几分波澜。

“只要活得够久，总能从历史长河之中发现几个不太一样的异类啊。”

他微微感叹：

“最近几十年，大海上可是出现了好些个八百年来首次出现的异类。”

“天使果实、还有西格这样不受海楼石影响，打破了能力者铁则的多能力者。”

红土大陆被击穿，这也是八百年来未有的剧变。

伊姆等人也不笨。

从日熊这一分身的持续存在，他们事后也能猜测出来，海楼石恐怕对于西格是无效的，否则他不可能继续维持分身的存在。

大将不特殊，白胡子也不特殊。

震震果实本就强大，不论吃下它的人是白胡子还是黑胡子，都马上能发挥出强大的破坏力。

但现在就是伊姆也必须承认，西格、罗杰等人，都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异类。

“伊姆大人。”此时，八字胡五老星第一个开口，打破了安静。

“其实，黑胡子蒂奇也是一个异类。”

“战争结束之后，根据被海军抓捕的黑胡子残党一伙的供述，蒂奇此人身体构造是异常的，他虽然是双能力者，但与金狮子这样吃下了天使果实的人，也不太一样。”

“我让海军打捞起了海底的黑胡子尸体，对他做了检查，发现果然如此…”

八字胡五老星说道：

“吃下了天使果实的双能力者，在这十年间也被我们抓捕过数人，但他们的身体构造并不特殊，唯独黑胡子是个例外。”

能力者死后，恶魔果实就会离其而去，尸体与非能力者并无差别，吃下了天使果实的人也一样。

但黑胡子却是特例。

“按照首席科学家贝加庞克的说法…”八字胡五老星解释道：

“黑胡子蒂奇或许本来就能吃下第二颗、甚至第三颗果实。”

“考虑到天使果实的存在，或许他还有希望吃下第四颗……当然这只是推测，毕竟黑胡子已经死了。”

“少说两句，一个已死之人，影响不了什么。”旁边的佩剑五老星低声提醒道。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

“伊姆大人，这一次的战争，不止是公开处刑计划全盘失败这么简单，这还暴露了一个极大的问题。”

“海军之中，有问题。”他斩钉截铁道。

奴隶解放事件之后，因大将日熊一人的举动，世界政府与海军之中就已经有了裂缝。

顶上战争是世界政府给海军的最后一次机会，却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失败！

失败就算了，战争中居然暴露出了多名内鬼，其中包括多名七武海，甚至还有一名CP0，一名海军本部大将！

这是海军元帅佛之战国的严重失职，也是五老星的失职。

“撤职战国，彻查海军内部，CP0内部。”伊姆斩钉截铁：

“另外，严查所有与日熊有过密切交往的人物，不要放过一个。”

“西格的能力很棘手，他有日熊这么一个分身，为什么不能有第二个？”

这话让五老星面面相觑，忽然汗毛倒竖。

是啊，这太可怕了。

可以变换面貌，分身可以持续十年，而且还能扮演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物深入海军高层，十年不露破绽。

连海军大将都可以是西格分身，那么其他的高层要员会不会也……

时至今日，他们依然没搞明白， 西格究竟是什么能力者，或者哪几种能力者。

而这正是问题所在…谁也不知道他的能力下一次又能给世界政府带来多少惊喜。

走出大厅之后，五老星脸色依然僵硬冷肃，那个疑问还回**在他们的心中。

海军内部、甚至世界政府内部，还有没有内鬼？

“你们说，战国有没有嫌疑？”八字胡五老星忽然道：

“他倒下得太快了，竟然只被一个小小的弹弓撂倒……”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卡普也有嫌疑…”长胡子五老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皱起眉头。

卷发五老星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那么黄猿……”

五老星一番交流，自从知道西格可以伪装成大将之后，他们看谁似乎都有嫌疑。

“打住，这样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佩剑五老星摇摇头：

“按照你们的说法，海军的高层不是遍地内鬼？荒唐。”

……

世界政府的动作很快，对海军元帅战国的撤职令当天就下达了。

战国并没有表现出异议，大将日熊的存在，的确是他识人不明，严重失职，是极其严重的大丑闻。

世界政府已经对海军失去信任，要不是他劳苦功高，怕不是当场跟卡普一起直接送推进城了。

在新的海军元帅出现之前，战国将以戴罪之身，暂时继续处理海军事务…

同时当天夜里，海军内部就开始了一场抓内鬼的大清查，负责执行的人并非海军，而是CP0。

“内鬼？真是荒唐，居然有朝一日，让CP0在海军内部横行？”

战国得知这回事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无可奈何，他确实理亏。

同一夜。

“一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泽法找到了藤虎，郑重其事说道。

“一笑，你是不明白那群CP0的行事风格……”

“这两天不走，以后就走不了了。”

“你……你让我再好好想想。”藤虎叹息了一声：

“我们要是挑在现在离开海军自立了，那么岂不是坐视了我们就是内鬼的罪名？”

“这样下去，我们必定会被认定为是内鬼，是西格的同伙。”

泽法怔了怔，随后却摇摇头。

“污名化吗？这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叛逃海军，以后你我就是通缉重犯，多半会成为世界政府口中的海贼。”

“海贼、山贼、海军，这些只是外人眼中的外衣罢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顿了顿，说道：

“正义不是嘴上晒偶尔，也不是，披在肩上的，而是放在心里的。”

“只要心存正义，不管有没有这身披风，都可以伸张正义。”泽法深深说道。

藤虎微微一怔。

这是顶上战争之前，他与泽法两人密谈之中，他自己说过的话。

只是现在，动摇的人变成了藤虎，而话也被泽法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藤虎眼睛半睁，长叹一声。

……

另外一片海洋，新世界。

逃出马林梵多的海贼山贼舰队，已经抵达了新世界。

这支舰队成分复杂，有西格等山贼，有白胡子海贼团与复出的罗杰、雷利，还有革命军一伙、路飞等超新星。

以基德为首的超新星们严格上说跟西格他们不是一路人，毕竟他们被日熊反复锤了两次，在战场上也是人见人欺的弱小方。

在西格等人大撤退之后，超新星们合作抢了一艘军舰，趁乱离开。

除了他们之外，山贼、海贼、革命军们的大部分人，都成功抵达了新世界，暂时没有分开。

第二日，当这支大舰队休息一夜，并抵达了新世界的第一座岛屿之后，他们才终于放下心来。

“逃出海军本部马林梵多啦！”

“回想起来，白天的经历简直离奇，而我们居然真的安全回到新世界了！”

“伤员也处理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开宴会了？”

“开宴会！庆祝艾斯兄弟的归来，当然还有西格老…”

“总之，我们的大家庭又完整啦！”

稍稍安全之后，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开宴会。

白胡子则站在甲板上，他静静看着儿子们的喧闹，嘴角轻轻勾起微笑。

家人的团聚可是一大乐事，宴会什么的也是他与罗杰等人共同的爱好。

但在开宴会之前……

“西格，所以你是故意的？”白胡子扭头看向旁边的西格：

“咕啦啦啦啦啦……你可藏得可够深的。”

“落山岛之战自己抓自己，趁机偷偷潜入推进城营救艾斯。其实我本来以为你会在推进城越狱的…”

“而你并没有，是你没在推进城找到合适的越狱机会？还是说……你故意想要在马林梵多战场上抖出真相？”

老妈之类的当然是玩笑话。

西格对于白胡子海贼团是外人，而他这个外人做得已经足够多了。

处刑台上救了艾斯，后来又帮了一把白胡子，而最后的天降光柱……在看到了红土大陆上破开的洞口之后，幸存下来的每个海贼，看向西格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畏与尊重。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西格矢口否认。

白胡子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也好，有你在旁边，我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到此时，他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这会儿才是松开了。

此时，他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双眼发黑，白胡子险些栽倒在地。

他可一直都是病号，顶上战争对于他这个重病缠身的老人来说，强度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