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沉默了一下，忽然感觉有点失策。
他在耕四郎父女面前自曝身份，除了因为电锯的事情有点负疚之外，其中也是因为一心道场并不属于哪家大势力，露个脸也没什么影响。
耕四郎人也聪明，不是会乱嚼舌根的人。
但如果古伊娜当了海军的话，那他刚才已经相当于在海军面前自曝身份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房门再度打开，古伊娜手里捧着一把电锯，再次走了进来。
“西格先生，还记得当初的这把电锯吗？”
古伊娜手中的这一把电锯……外形已经有些老旧了，锯刃有磨损的痕迹，把手也开始脱漆，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而且，是普通的家用电锯，并非耕四郎改造之后的单刃电锯。
西格微微恍惚了一下。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把电锯是十年之前，他交给古伊娜，并带着她走上电锯邪道的那一把……
“但是实在抱歉，我至今还未成为世界第一的女剑士。”古伊娜似乎有些惭愧：
“所以，按照约定，这把电锯我还不能还给你。”古伊娜坚定道。
西格轻咳一声：
“……你随意吧。其实你换一把新的，噪音低一点的，或者单刃版本的，我也没有意见。”
当初只是随口一说。
却没想到在十年之后，就种出了一株霸王花。
“比起这些，我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西格开口道：
“古伊娜，我知道你是海军，但希望你不要上报关于我还活着的事情。”
“这……”古伊娜面露难色。
“只要暂时不上报就可以了。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西格摆出了地爆天星的起手式。
“……行吧。”古伊娜点头答应。
“早知道会这样，你怎么不换一张不会被认出的脸？”蓝白猫在地板上懒洋洋地打着滚，漫不经心道。
西格没有理它。
“说起来，索隆这会儿也已经成年了吧？怎么不见他？”西格问道。
古伊娜比索隆大上两岁。
按照耕四郎的说法，古伊娜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出海游历了，算算时间，索隆应该也差不多了才对。
“他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出海了。”耕四郎开口，眼中泛起追忆之色。
……
数月之前，一心道场门口。
腰间挎着三把刀的绿藻头剑士，回头看向道场主人耕四郎。
耕四郎依然是那一副眯眼笑着的表情。
“你也到这个时候了吗？看到现在的你，就像看到了两年之前，刚刚出海的古伊娜。”
“对。”索隆右手按在腰间的三把刀上，轻声说道：
“我会战胜古伊娜，超越世界第一的鹰眼米霍克还有当初的山贼王西格……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士的。”
索隆郑重道。
虽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约定，但语气之中的郑重却不弱分毫。
三刀流索隆踏上了他的单人旅途，命运的齿轮迅速转动。
耕四郎目送着索隆远去，表情相当复杂。
道场之中，最为出色的两名弟子，其中之一还是他的亲女儿。
结果一人折腾出了电锯流，一人折腾出了三刀流……这真的能算他的得意弟子吗？
耕四郎转身回屋。
刚要关门，却看到索隆从街道的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怎么了？忘带什么东西了吗？”耕四郎随口问道。
索隆脸色略带古怪：
“是，在离开之前，我想再磨一会刀。”
“磨刀石就在院子里，你自便。”耕四郎转身回屋，放轻脚步上了房顶，在上边张望。
他想最后再望几眼自己得意弟子的背影。
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难忘的一幕。
索隆磨完刀之后，再度出发了。
他绕着村子走了好几圈，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了原点。
命运的齿轮卡壳了。
“这孩子……是舍不得走吗？”耕四郎十分感动。
“比起古伊娜，这孩子倒是面冷心热得很啊…”
……
客厅里，耕四郎抿了一口热茶。
“后来我才发现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
“索隆可以说是在我的道场长大的，这十多年以来他基本一直在道场，极少外出，我也是直到最近才发现……”
“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路痴。”耕四郎微微一叹。
古伊娜则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最后他是怎么离开的？”西格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索隆他在我的道场里又住了几日……期间一直在用各种借口往外跑。”
“后来嘛……霜月村的村口来了两名青年渔夫，他们不是霜月村的人，是从外边来的，据说以前还当过赏金猎人呢。”
“我花了点钱，让索隆上了这两名渔夫的船，他这才成功离开了霜月村。”耕四郎开口。
“原来如此。”西格恍然。
聊完了索隆与古伊娜的事情，西格思索了一会，目光停留在耕四郎身上道服，那个红色双刀交叉的标志上。
这是一心道场的标志，同时也是和之国霜月家族的族徽。
联想到耕四郎家族的出身，西格顺口聊起了和之国的变化。
“和之国的霜月家族，已经灭亡了吗……”耕四郎微微一怔，但又摇摇头：
“随他吧，我们这一支，早在几十年之前就脱离和之国了……”
耕四郎对和之国不感兴趣，但古伊娜却是兴趣不浅，频频发问，三人渐渐聊开了。
……
霜月村的码头。
一艘棺材形状的单人小船翩然破浪而至，鹰眼莫霍克抬了抬头上的礼帽，悄然注视着这座小村子。
“刀神和剑圣曾经停留过的小村子吗？看起来平平无奇…”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一扫而过，略有失望。
正要开船离开，鹰眼却是神色一怔，侧过头去。
他听到了一心道场方向，隐约传来的电锯声音。
“明明是教剑术的道场，居然有这么多电锯的声音？”那双锐利的鹰眼微微一眯，似乎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