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六看着女人，心里陡然不是滋味，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他很清楚，要是说服不了曹宁，接下来他的麻烦会源源不断。
燕小六低下头沉声道：“宁哥，她叫韩雪，是和我有娃娃亲的对象，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三年前的暑假，她跟着家里人一起出海打渔的时候，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海啸，船上的人都死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魂魄已经严重损伤，必须要靠绝阴草庇护，要不然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
“那你为什么不送她去转世投胎呢？”赵海插话道。
“海子！”
曹宁打断了赵海，沉声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身边爱人离开的。”
自从经历了曹老爷子和林小允离世的事情，曹宁对燕小六心中的不舍是很有体会的。
燕小六走到韩雪身边，深情的抚摸着她的侧脸：“海难之后，小雪家里就只剩下年幼的妹妹和一个瞎眼的奶奶。
老人家得知海难的消息，不久之后也去世了。
好好的一家人，如今就只剩下她年幼的妹妹一个人孤苦伶仃。
小雪放心不下小清，打算等看着她上大学之后，就去转世。
只是没想到…会被你识破。”
自从燕小六临时被调到江宁城北区担任摆渡人，他就把韩雪安置在别墅三楼。每天深夜燕小六都会到这里来陪着她，跟她讲讲外面有趣的事情。
这样的宁静持续了很久，直到曹宁和赵海突然出现在小巷里。
燕小六明白，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是再也藏不住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的预料，曹宁不仅识破了二楼的迷阵，同时也发现隐藏在三楼的韩雪。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把她留在小清身边？”曹宁疑惑道。
燕小六叹了口气解释：“那是因为小雪的魂体很虚弱，经常需要大量的绝阴草固结本源。
再加上小清很快也要到江宁来念书，所以我干脆先把小雪带来，先安置在这里。”
“那楼下的幻境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是你设下的？”曹宁再次问道。
燕小六摇摇头：“我虽然有私心，但还不至于要用邪术害人。
那几幅画在我来江宁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我也是偶然间发现这些画的诡异。
后来我打听过，这些画是一个姓陈的供应商为了讨好房主，特意送给他的乔迁之礼。
据我推断，这些画应该都是从陪葬坑里挖出来的，本身就带有极大的邪性。
我想，这应该是送礼的人故意而为的吧。”
“原来是这样，我说这些画的阴气怎么这么重呢。”
曹宁暗暗嘀咕，转而又好奇的看着燕小六：“所以你这些年省下来的钱，都给她买了绝阴草？”
“…”
燕小六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绝阴草的价格非常昂贵，一般只有在鬼市才有兜售。
想要靠绝阴草固魂三年，这样的花销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的。
这也难怪燕小六节省了这么多年，却连一根裤腰带都不舍得买。
曹宁叹了口气，低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曹大人，求您放过六哥吧！”
这时，韩雪突然跪在曹宁身前恳求道：“曹大人，我早就听六哥提起过你的大名，还请您千万不要将此事上报地府，要不然六哥就真的完了。”
“小雪，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
燕小六见状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上前搀扶着韩雪。
“不不不！”
韩雪泪眼婆娑的直摇头：“六哥，不…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误了一生。
如果有来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好妻子。
我们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管每天多么辛苦，我们都要在一起。
可是现在…六哥，我真的不能让你为了我触犯冥法，你…你还是让我走吧。”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韩雪最关心的竟然还是燕小六的安危。
曹宁心里更明白，燕小六是阳间的摆渡人，本就该逞强除恶、引渡亡灵，可是他却放任辖区内邪祟害人而置之不理。
这是重罪！
再有他利用职务之便，私收贿赂，更是触犯了冥法。
如果真要深究，只怕免不了堕入畜生道历尽轮回之苦。
不过幸好他遇上的是曹宁！
曹宁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要去揭发燕小六的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只见他扭过头看向赵海：“海子，你刚刚听见什么了吗？”
赵海茫然的挠挠头：“宁哥，你刚刚不是都听见了吗，你怎么还问我？”
“那你是听见了？”
曹宁没好气踢了赵海一脚，顺便给了他一个眼神。
“啊…哦哦，我也什么都没有听见耶，他们刚刚说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海马上反应过来，捧着笑脸看看四周的花花草草：“宁哥，还是你有眼光，这里的花草可比花草店的长势喜人多了。”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曹宁，灵魂摆渡人我。”
曹宁昂着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赵海搭话。
“…”
燕小六和韩雪相视一眼，脸上紧绷着的表情顿时舒缓了不少。
他们心里明白，曹宁这是打算替他们隐瞒下来了。
曹宁背着手转过身，拍拍赵海肩膀：“行了，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下去吧。
四处看看有没有没用过的垃圾袋，待会好去跟榜一大哥结账。”
“好嘞，宁哥我这就去找。”
赵海一听要结账，马上憨笑着挠挠头直接下了楼。
“哦，对了，这个给你！”
曹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他从兜里掏出一根草丢给燕小六。
“这是往生草，服了它魂体就能修复，以后还是别去鬼市了，那里的家伙心太黑。”
曹宁想了想又补充道：“等人家身子好了，别忘了给人签个契约，别整天只想着把人家送走，自己再去找小姑娘，羞不羞。”
燕小六被说的老脸一红，就好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不过缓过神来的他，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他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草：“什么，宁哥，你说这是往生草？”
燕小六激动的反复验看，确实和典籍中记载的一样。
这确实就是传说中的往生草。